“连波――”颜氏颤微微地由琥珀和珍珠扶着快步过来,一手一个挽了乔氏姐弟,“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乔连章抱着姐姐直哭:“他打姐姐了!”
一边的翡翠忙上前轻轻端起乔连波的脸,只见象牙白的耳根边一条青红的鞭痕。颜氏怒极,一耳光扇在翡翠脸上:“你是怎么服侍的!”
阮麒冷冷地站着,这时候才不咸不淡地说:“原来是表弟表妹啊,真是误会了。不过麟弟也被表弟推倒了,也算扯平了吧?”
颜氏这才看见阮麟一身的灰土,不由得也变了脸色,一耳光又扇在吴嬷嬷脸上:“叫你们来伺候,怎么就冲撞了国公府的少爷?”阮海峤年近四十,只有这两个儿子,虽然是庶出,说不定将来就是阮麒承爵。若是阮海峤真的计较起来,虽然不好明着发怒,只怕阮夫人却是要被迁怒的。
吴嬷嬷捂了脸,喃喃道:“表姑娘本来已经赢了的,哪知道小少爷还是不肯放我们走……”
这句话倒提醒了颜氏,猛地转头怒视绮年:“谁让你们出来的?”
绮年愕然地看着颜氏――这也能怪她?
如燕忍不住辩解:“我们姑娘是看表姑娘不喜欢做诗才提议出来赏花的。而且我们姑娘也挨了小少爷一弹子呢。”
颜氏怒目而视:“我在说话,哪里有你c嘴的份儿!谁家的规矩?给我掌嘴!”
绮年伸手一拦要上前的琥珀:“外祖母,是外孙女不好,不该带着表妹出来的。如燕不懂事,您饶了她吧。”
阮夫人一巴掌打过了,犹自气恼,向颜氏道:“必定是这两个孽障冲撞了外甥女,我回去就禀了国公爷罚他们!娘还是快带外甥女回去看看伤,若落了疤可怎么好!”这一会儿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借着这机会回国公府好生发作一番,也让阮海峤看看他这两个宝贝儿子,成天的都在外面做些什么事!让他看看苏氏把孩子娇纵成什么样子了。
事情闹到这种程度,颜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但看乔连波脸上的鞭痕已经肿了起来,虽然不曾破皮,看着却十分吓人。当下顾不得别的,一迭声地叫赶紧上马车回府。阮夫人一肚子气恼,冷着脸喝斥小厮:“送少爷们回去,然后每人去刑房领二十板子!”
颜氏终究也担忧女儿,扯了阮夫人低声道:“你也别闹得太厉害,更别跟国公爷翻了脸。”说了几句,才上了马车匆匆回吴府。
绮年与冷玉如告了别,在冷玉如担忧的目光中上了马车,李氏早在等着,急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绮年叹口气,将郑瑾语含讥刺,自己为免尴尬将乔连波带出来赏花之事简单说了。李氏听了也叹气:“说起来,也是阮家小少爷太顽劣。只是连波受了伤,这事……你还需要忍一忍才是。”
绮年低了头没作声。李氏叹着气,轻轻替她抿了有些凌乱的鬓发:“老太太年纪大了,有时难免――你做小辈的,也只好委屈些。想来她说你几句也就罢了,你莫回嘴就是。”
只是,李氏实在是错误地估计了形势。
回到吴府,康园的丫鬟已经得了先跑回来报信的小厮的话,找出了治跌打的药膏。一屋子人都聚在了康园里,颜氏看着乔连波上了药还不算,一迭声催着去请大夫来给乔氏姐弟把脉,开两服压惊的药吃。看着丫鬟跑出去传话了,回头就冷冷盯着绮年:“你给我跪下!”
绮年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李氏。李氏脸色也变了,刚想说话,颜氏已经提高了声音:“跪下!”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绮年劝慰着自己,跪下了。
“我叫你照顾好连波,你就是这么照顾的?”颜氏怒气勃发,“不好好在帷幕里,偏带着出来赏花!不是你这般不稳重,怎会有今日的事?”女儿家就仗着这张脸,若是脸上破了相――当年吴若莲就是例子。
如燕如鹂远远站在门边,急得要死。如燕正想不管不顾出来说话,绮年已经横过一眼将她挡住,淡淡地说:“恒山伯府的郑大小姐语多讥刺,且当时众人都要做诗,只我和表妹不会,所以我才提议出来赏花的。”
乔连波坐在一旁如坐针毡,闻言连忙点头:“是的。我也不愿在那里坐着……”
颜氏不悦道:“连波不要c话,今日究竟是谁的错一定要问清楚,你不要替她遮掩。”
绮年心里冷笑。颜氏一眼瞥见,两道眉竖了起来:“怎么?你还不服?我问你,既出来了就好好赏话,又去惹那阮家少爷做什么?还用外男的弹弓?你,你还知不知道规矩?”
李氏忍不住轻声道:“老太太,是阮家少爷先用弹子惊了连波,绮儿才与他争吵的,并不是有意去惹他。”这里头可关系着姑娘家的名誉呢。
颜氏立刻将火气撒到了李氏头上:“你糊涂!阮家少爷是国公爷的儿子,我们得罪得起吗?若是因为今日之事,他们记恨了连章,那如何是好?你可是巴不得她们姐弟不好?”
李氏脸色变了变,忍着气垂头道:“媳妇不是这个意思。”
颜氏狠狠瞪着她,似乎还想再训。绮年实在忍不住了,抬头看着颜氏:“外祖母别责怪舅母,从头至尾舅母都在外祖母身边服侍,什么都不知道。今日之事,我想回来的路上表妹应该也与外祖母讲了。若不是当时阮家小少爷用弹丸打人,外孙女不会与他起争执。至于用他的弹弓,是因当时他不肯放我们走,我们一行全是女子,若拉扯起来更没了体统,因此外孙女才要拖延时间,等如鹂去请了四姨母过来。至于连章表弟,也是为了维护姐姐。国公爷若是明理,自然不会迁怒表弟。”
“你懂什么!”颜氏实在不能说英国公阮海峤不明理,可是这两个儿子全是国公府宠妾所出,万一闹起来,阮夫人那个脾气,说不得就要吃了亏,“若照你这么说,你是半点错都没有了?还打弹子?你见哪个姑娘家会打弹子的!你娘究竟是怎么教的你?半点规矩都没有!”
一团火腾地上了绮年的脸:“外祖母到底是要追究今日表妹受伤之事,还是要追究外孙女会打弹子之事?若是前者,外孙女真不知今日错在了何处。若是后者,如非今日踏青遇了阮家少爷,外孙女也不会去打什么弹子!”
“你!”颜氏一巴掌拍在炕桌上,“你好大的胆子!给我上外头跪着去!”
绮年一撩裙子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乔连波赶紧抱住了颜氏的手臂:“外祖母,今日真的不是表姐的错!明明是阮家那小少爷欺侮人,表姐并没做错什么。”
知霏也吓得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是他们欺侮人,我们好好地赏花,他们突然就用弹子打人,绮表姐也被打了的。”
李氏连忙接着这话问:“绮儿也被打了么?伤在哪里?”又转向颜氏道,“老太太,绮儿也伤了,容她先回去搽了药再跪可好?”
颜氏一口气堵在胸口,忿忿将手一甩:“叫她回自己院子里去,禁足一个月,把《女诫》给我抄上一百遍,长长记性!”
李氏连忙答应,又朝碧云使眼色,让碧云扶着绮年出去,自己陪着笑道:“媳妇这就去备份礼让人送到国公府去,就说今日冲撞了小少爷,来陪个礼。老太太看可好?”
这话倒是说到了颜氏心坎里,按着额头哼了一声:“去办吧,礼略重些。派个机灵点的去,打听一下国公爷有没有说什么,赶紧来回我。行了行了都下去吧,没得闹得我头疼。大夫来了,马上带到我这里来!”
李氏连声答应着退了出来,叫过身边的大丫鬟素云:“把这些事办了,你等在二门上,老爷回来先把这事给老爷细细地讲讲。”叹了口气,“绮丫头不知伤成什么样了,我去看看。”
知霏抹着眼泪,一定要跟着李氏去蜀素阁看绮年。吴知雯看着赵姨娘领了她跟在绮年身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老太太这心,也真是忒偏了。”
孙姨娘吓了一跳,赶紧扯着女儿就走:“姑娘可别乱说。”
“我乱说什么?”吴知雯没好气道,“今儿的事姨娘是没看见,那恒山伯府的郑瑾娘,真是句句话都带着刺儿,说起来,也是乔家表妹自己不好,连诗都不会做,就算坐在那里也没趣。周表妹说出去赏花,也无非是为了躲尴尬罢了。到了老太太这里,倒全成了周表妹的错了。连我看着都觉得不服。”
孙姨娘并不关心绮年和连波究竟谁受委屈,只关心吴知雯:“今儿说做诗,姑娘做得如何?”
吴知雯淡淡扬了扬眉:“那郑瑾娘,一开口就让她的庶出妹妹跟我对诗,分明是说我没资格跟她们这些嫡女平起平坐。只可惜,我看也没什么人买她的账!大家做出诗来,同推了金国秀为第一,余下的还未排出座次来,丫鬟就来叫了。不过大家都是明眼人,不排座次还不是给郑瑾娘留几分面子?真要是排出我在她上面,少不得又要甩脸色了。”
孙姨娘叹气道:“我也知道姑娘委屈,只是这些公侯贵女都是傲气的,得罪不起。就说四姑太太家的盼姑娘,还是咱们亲戚,不也极少登门吗?”
吴知雯眼里就多了一丝郁色:“我知道。她是国公府的唯一的嫡女,又是长女,怎看得上我?倒是显国公府的金姑娘,着实有涵养。虽说今日推她诗作第一,多少也是为了她孝期方满,初出来走动……但那份温润内敛,才真是贵女的作派呢。”
金国秀的名字,就连孙姨娘也是知道的:“姑娘既说金姑娘好,何不学着些?”
吴知雯笑了一声,却带着几分自嘲:“姨娘糊涂了。金姑娘是显国公的嫡孙女,她温文尔雅,人只会夸她有涵养。我一个庶女,若也这般退让,反倒让人欺到头上了。”
孙姨娘不由得低了头,母女两个都没了说话的心思。半晌,还是吴知雯笑了一声:“姨娘也无需如此担忧。从前我出去得少,如今父亲升了正三品,还怕没有出去的时候吗?到时候,自然有我的名气。走罢,倒是今日的字还没有写,不能懈怠了……”
25、国公府妻妾相争
吴家这里准备收拾礼物上门的时候;英国公阮海峤刚刚回府。
虽说朝廷并不因上巳节专门给官员们放假,但下了衙门,三五好友一起出去聚会小饮一番也是应当的。阮海峤这国公的爵位是个虚衔,并不在朝中为官,但也被人约了出去;直饮到天色将黑才回府。
他带了一身酒气才走到二门;就有个丫鬟慌慌乱乱地从一边跑出来;一看见他就赶紧行礼;声音里却带了几丝哭腔:“国公爷;您可回来了。”
阮海峤眉头一皱:“怎么了?”他认得这个丫鬟是苏姨娘院子里的;名字似乎是叫个青袖,年纪十七八岁了,长相倒也清秀。
青袖话未出口先抹泪:“姨娘哭得胸口都疼了;请了大夫来看过,说药里要用人参,可是翻遍了院子也找不出来。吓得小少爷都守着不敢走呢,没了办法,叫奴婢来二门上求人出去买点参片回来。”
阮海峤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英国公府之富,在京城这些勋贵之家中屈指可数,别说零碎的参片,就是独枝的百年老参,也随便就能找出七八枝来。苏姨娘虽然是个婢女出身,可是生了两个儿子,早已经正式敬茶抬了姨娘,怎么病成这样要个参就没有了呢?
“走,去看看。”阮海峤刚迈开步子,那边又过来一个丫鬟,对他屈膝行礼:“国公爷回府了?夫人一直等着您用饭呢。”
阮海峤摆了摆手:“知道了。”
那丫鬟抬起眼睛,大胆地看了他一眼:“夫人从下午回来就滴水未进……”
阮海峤借着回廊下张挂的大红灯笼看清了她的模样——下巴尖尖的瓜子儿脸,水汪汪的眼睛,年纪十五六岁,正是最鲜嫩的时候。他声音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去跟夫人说,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青袖恨恨地瞪了那丫鬟一眼,殷勤地提起灯笼:“爷小心脚下。”
苏姨娘的秋思院里种的全是各色菊花,这时候却不是开花的时候,满院青色,夜色中看起来倒有些凄凉的意思。
阮海峤一脚踏进门,就看见苏姨娘歪在炕上,身上穿着家常湖鸀衫子,腰间一条竹青色绣粉色桃花的衣带,束得那腰肢不盈一握。下颏尖尖的小脸苍白,娇怯怯地正搂着小儿子阮麟落泪,一边给阮麟揉脸:“你这孽障,怎么不索性被打死了,还要回来现眼……”
话虽凌厉,那嗓音却是软糯糯的,一句话数落得起承转合,余音绕梁。听得阮海峤心里一软,开口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胸口痛么?怎么还哭呢?”随手拉过阮麟,只见左边脸颊上红通通一片,似乎微肿,“这又是怎么了?”
苏姨娘举起手来拉住阮海峤衣袖,那泪珠又断线似地落了下来:“爷,您来得正好,快把这孽障送到书房去跟他哥哥一起禁足去,也免得妾身看着难受……”
“禁足?”阮海峤在炕沿坐下,皱眉道,“到底做了什么就禁足?”
苏姨娘就捶了儿子一下:“还不是今日冲撞了夫人家的亲戚。说是夫人三姐身后留下的一双儿女,也不知怎么在杏林里赏个花就能冲撞了,夫人教训了这孽障一耳光,又把他们带的小厮都赏了二十板子。如今他哥哥在书房罚抄书呢,只这个不知轻重的,还跑来我这里哭……”说着,自己倒先哭了起来。
阮海峤被她哭得心都软了,搂了便道:“哭什么,小孩子打闹是常有的,让人备份礼送到吴家去便是了。论起来这两个也顽皮得很了,抄抄书禁几日足也磨磨性子。倒是你,怎么青袖说你心口疼?难道院子里没参?”
苏姨娘靠在他肩上哭道:“妾身命贱,哪里用得起参呢。且这深宅大院的,爷虽对妾身厚加赏赐,只这参却是要去外头买了来的,这般晚了,想来外头药铺也关张,夫人自然也是无处去买的。若只是妾身,熬一夜也罢,只这个小孩子,回来就说头疼,妾身却是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呀……”
“别胡说,哪里就三长两短了?”阮海峤看小儿子半边脸通红,心里也难受,开口就叫,“去个人到二门找陆管事,叫他马上送两枝参进来,再把那雪莲化淤膏也舀一瓶。”
苏姨娘却瑟缩了一下:“爷,化淤膏就算了罢,若明日夫人看见了,恐又生气,还不是这两个小孩子遭殃?若爷开恩,明日让他们去吴家赔了罪,那禁足就免了罢?”
阮海峤皱皱眉起身:“你不必管,我去跟夫人说。既是小孩子家打闹,何必小题大做。赔罪?我国公府的少爷,还要去跟一个败官人家的子女赔罪不成?”真是笑话。
阮夫人住在正院宜春居。阮海峤大步进了正房,便见桌上已摆了饭菜,阮夫人穿着大红织金鲛绡衫子,倚在薰笼上出神。见他进来,便欠了欠身:“老爷回来了?可用过饭了不曾?方才去了秋思院?怎的没在那里多坐一会儿?”
她方才叫了新找来的丫鬟红鸾去二门处迎阮海峤,听了红鸾回话,那一口酸气就顶在了胸口。红鸾是她特地买来的,为的就是那娇怯样儿有几分像苏姨娘。听阮海峤的意思,分明是看见了红鸾才答应来正院的,因此话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又要刺一刺阮海峤。
阮海峤眉头一皱:“我怎么听说,府里竟然没有参了?”
阮夫人一听这话,如何不知道他是为秋思院要参,登时一股火气直冲头顶,翻身坐起来:“参?一个贱婢罢了,不用参也死不了!老爷现在去把麒哥从书房里带到她院里去,我保她不用参也立时活蹦乱跳!”
这句贱婢实在扎了阮海峤的耳朵,顿时变了脸:“怡娘是母亲亲自发话抬了姨娘的,什么贱婢,也是你叫的?”
一提起国公府的老夫人,阮夫人更是怒火冲天。当初她嫁进王府,看着大嫂不过一介四品文官之女,且中人之礀,并无甚出色之处;自己却生得美貌,嫁妆亦比大嫂丰厚,免不了有几分自得之心。没想到落在老夫人眼里,就事事皆被打压。
后来大伯去世,自己丈夫承了爵,大嫂又分了宅子出去单守,这运道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自然欢喜。可是老夫人借口自己未曾生子,牢牢把握着中馈之权不交到自己手里。后来因着自己生了个女儿,竟然还撺掇着老公爷赏了丫鬟苏怡。她没压得住气,闹了几场,反把丈夫闹得离了心,去捧着那惯会做张做致的贱人,与自己倒冷下来了。
阮夫人撕扯着手里的罗帕,拼命管住自己的嘴。骂苏氏没有什么,就是真打了也没有什么,最多就是与阮海峤再吵一架。可若是对婆婆有什么不敬,那就会被抓住大错。
阮海峤倒也并不想与妻子翻脸。阮夫人少年时可算才貌双全,如今虽生了女儿,也算风韵犹存。何况她管家理事确是一把好手,在京城贵妇圈里进退自如。说起来,苏氏一个姨娘,除了娇柔美貌之外,并不能与正妻相比。他虽喜欢苏氏,也并不打算宠妾灭妻。何况吴家老太爷虽早去世,两个儿子却都官途颇顺,这样一门好岳家也不可得罪。若不是阮夫人动手扇了阮麟耳光,他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叫麒儿从书房出来罢,些许小事,不必闹这般大。”
“不行!”阮夫人怒火上头,“你看看那苏氏把两个儿子教成什么样子!张扬跋扈,随意生事,打弹弓竟然还用金弹!这种败家子,将来能有什么好!”
阮海峤这下登时翻了脸:“不过小孩子玩闹罢了,你休要小题大做!”好歹他也只有这两个儿子,谁喜欢听见自己的儿子被叫做败家子呢?
“我小题大做?”阮夫人气得几欲昏倒,“他与人家素不相识,舀起弹弓就打,打过了还不算,还要用那弓弦去抽人!我娘家是不如你国公府势大,可也不是白白让人欺侮的!这件事你若不处置,我就处置!”
砰!阮海峤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待如何处置?难道你还想把孩子打杀了不成?难怪苏氏病了你也不给参,你是盼着他们娘儿仨死了才好吧?”
阮夫人脱口而出:“一个贱婢,死就死了!难不成你还敢为了她休我?”
阮盼自父亲回来,就在隔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