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 和 功能!么都是不赔的。
“我宁愿铰了头发去当姑子——”冷玉如咬着牙,“倘若只有我一个,我就去一头撞死在恒山伯府门口,叫他们都过不好!可是,可是还有我娘,她,她……”
绮年抓着她的手,只能陪着她落泪。这就是这个时代女孩子的命运,她们的未来掌握在长辈手中,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句话,就决定了她们的一辈子。
“要么,要么你就告诉冷伯父,倘若他你,你就去恒山伯府门口寻死,看恒山伯府还会不会提拔他!”
冷玉如苦笑一下:“如今郑琨还只是私下里跟郑姨娘提提而已,若有一日恒山伯府来说了这话,我就是去撞死怕也没用了。”她握紧了手,眼里的泪已经干了,却闪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冷硬来。
绮年看着就觉得有些担心:“你在想什么呢?”
“绮年,”冷玉如突然抓住她的手,“你肯不肯帮我?”
“你说,要我帮你做什么?”
冷玉如手心冰冷,眼神也冰冷:“郑瑾其实上元节根本没有受惊,她还是在装病。”
“为了跟张家的亲事?”绮年心里一紧,“玉如,你是想——”
“她想让郑珊娘代嫁,但郑珊娘也不肯,一样在装病。再是庶出妹妹,郑珊娘也是承恩伯府的人,不是恒山伯府能随便安排的。”
“难道她想让你代嫁?”绮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恒山伯肯吗?”
冷玉如轻蔑地一笑:“恒山伯自然不肯。是恒山伯府想结西北将军这门亲事,又不是小张将军娶不到妻子。所以,郑瑾娘是想把我推出去。”
“推?怎么个推法?”绮年紧张起来,“她不会是想搞什么y谋来坏了你和小张将军的名声吧?这可万万不能啊!”
“总比给郑琨做妾好。”
“就怕这样一来,张家也不肯光明正大地娶你呀!”绮年对张殊其实颇有好感,但怕只怕张家因此看轻了冷玉如,不肯娶她为正妻可怎么办呢!
冷玉如眼神冰冷:“张家是西北将军,根本不会给长子娶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我想嫁给张殊,只有让郑瑾成功。”
“万一张家恼羞成怒,不肯娶,只肯纳,那怎么办?”去给张殊做妾,又是这种原因,一样的糟糕吧。
“所以还要让恒山伯府知道我是被郑瑾所害,恒山伯府决不能让张家知道自己女儿不但不肯嫁,还要让人代嫁,否则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你是说,若是恒山伯府知道这是郑瑾娘的意思,为了掩盖事实,他们可能会促成你与张殊?可是这——这实在太冒险,万一恒山伯府撒手不管呢?”
冷玉如冷冷一笑:“至少恒山伯府不敢再纳我做妾了。除非他家不怕世子爷被我一剪子戳出个好歹来!”
“这——这也是个办法。”绮年握握拳,“只是万一——”
冷玉如截口道:“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我名声尽毁,张家不娶,别家不纳,我就进庙里去做姑子。其实若他们硬要我去给郑琨做妾,也不过是这个下场罢了。”
确实,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这样了。绮年满屋子转悠了一会儿,忽然回头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见见小张将军?”
“见他做什么?”
绮年很难解释。即使恒山伯府自觉理亏肯帮忙,嫁总不如张殊心甘情愿的好。若是能多见见张殊,让张殊知道冷玉如的好处……唉,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穿越过来这么多年了,思想上有时候还是转不过弯来,你当这是现代社会,还许你相亲或者开联谊会么?
冷玉如若有所悟:“你是说,让张殊先识得我?”她微笑着看绮年,眼神温暖中带着感激,“也只有你会这般说了,若换了别人,就算是我娘,她再不肯我进恒山伯府,也万不会同意我这离经叛道的法子。只有你,便是这样也肯帮我……”
绮年只觉得眼眶发酸,强笑道:“离经叛道又怎样,总胜过被人宰割。只是此事实在冒险,你总要知道郑瑾娘究竟想做什么,我们才好应对。”
冷玉如淡淡一笑:“郑瑾娘的贴身丫鬟碧桐有个弟弟在外院做小厮,他看上了我家听香。”
“那听香——”
冷玉如一嗤:“听香哪里看得上他,不过是一直为了我不得罪郑瑾娘,虚与委蛇罢了。若这遭真能成功,我也好带着她离了那地方!”
“那我能做什么?”
冷玉如闻言倒有些踌躇。绮年不耐烦地瞪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快说!”
“恒山伯府得了几株异种牡丹,三月里要开牡丹宴,请京城中人来赏花呢。”
“牡丹宴?”这种所谓的这宴那宴,其实多半都是变相的相亲会,但是恒山伯夫人的一对儿女可都已经有主了呀,“她总不会明目张胆地替郑瑾娘另挑女婿罢?”
冷玉如唇角微微一弯,带出几分讥诮:“难说得很。她只郑瑾娘一个女儿,自幼就宠得什么似的,自然不愿女儿受委曲。但她也知道婚姻乃结两姓之好,即使不结亲也不能结仇,所以若我真与张殊——她应是乐见其成的。不过这牡丹宴,其实是为郑贵妃准备的,三皇子去年未选正妃,可是到了今年八月就该十六了。”
一般皇子们十五六就该成亲了,皇长子拖到十九岁将近二十岁才选妃,已经是极其少见的事。二皇子则是因着上头兄长没有成亲,自己不可能越过去,所以也跟着拖。现在两个哥哥都成了亲,三皇子也该预备着了。
“不是选了个侧妃了么?”
“恒山伯夫人进宫去见过郑贵妃,说阮侧妃是个挂名的嫡女,不够资格做正妃。”
绮年忽然灵光一闪:“三皇子偏挑了阮语,是不是就因为阮语不能做正妃,就可以把正妃的位子腾出来再结一门助力呢?”至于阮家,不管嫡女庶女,只要有一个女儿成了三皇子的妃嫔,就等于已经跟三皇子绑在一条船上了。
“谁知道呢。”冷玉如疲乏地揉了揉额角,“绮年,京城真的很没有意思……”
“我也觉得是……”绮年深深叹了口气,“我宁愿在成都,守着我娘过日子。”
“是啊……”冷玉如有些出神,“当初在成都,我巴不得爹爹能升官,总觉得若不是爹爹官职低微,韩伯父说不定——只如今到了京城,我又觉得还不如当初都在成都……”
两人怔怔地对看了一会儿,冷玉如低声叹口气:“韩大哥与你表姐的事……”
“雯表姐太心高了。”绮年也忍不住叹气,“那孙姨娘也不是个有见识的。这事儿本是舅舅亲自挑的,固然是因着舅舅爱才,可也是让舅母细细打听了韩家事,这才许下来的。谁知道——纵然表姐日后能再嫁个门第高的,可嫁过去之后日子过得如何,可就难说了。”
“那你为何不让吴伯父替你谋这门亲事呢?”冷玉如突然问,“若你能嫁到韩家,那日子必然过得舒坦。”公婆都是熟悉的,小姑子又是闺中密友,哪里还有更合适的呢?
绮年倒愣了一会儿:“我……韩伯父没瞧中你,怕是一样也没瞧中我。”一个是家中妻妾不宁,一个是父亡母弱,谁比谁好多少呢?
“可如今吴伯父是正三品侍郎,若他肯出面,韩家总要斟酌的。”
“都闹成这样儿了,舅舅哪里还能提这种事呢?如今避嫌都来不及呢,见了韩大哥也只说文章,不提别的。”本来说是庶女,韩兆答应了,结果吴家又悔了,如今再去说把父母双亡的外甥女儿嫁给韩家?别说吴若钊是三品侍郎,他就是一品尚书,也没有这么干的。敢情是说韩兆连吴家庶女都配不上,只配娶吴家啥也没有的外甥女么?
而且,在绮年心里,总觉得韩兆是个大哥哥,想想要跟他一起日子——实在不对劲呀。
冷玉如苦笑:“你这位表姐,真是不惜福。”
绮年叹口气:“别说这个了,还说牡丹宴吧,你是觉得,郑瑾会在牡丹宴上下手?”
“自然。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别的机会?若不是恒山伯夫人相邀,张殊怎会登门?且她又想要人人都知道——牡丹宴乃是大好机会。过了三月,怕恒山伯就要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了,到时候木已成舟,便是她再折腾,也只会毁了自己的名声。”
“唔——牡丹宴上必然遍请名门淑女,若是有人知道你——这事想瞒也瞒不住了。”
冷玉如捏紧了拳头:“只是我即使要成了此事,也不能将自己的名声轻易就毁个殆尽。郑瑾娘若厚道,只要被人看见我与他独处也就够了;可她若歹毒,说不定就要毁了我。既要行事,听香必然会被她着人调开,我只怕万一着了她的道儿——”
“我明白了。到时的牡丹宴,我必定时时盯着你,倘若郑瑾娘真要把事儿做绝,我——我一定尽力阻止!”
冷玉如拉着绮年的手,落下泪来:“我也是被无奈了。只是万一没遂了郑瑾娘的愿,只怕她会记恨你。”
“若是这事成了,郑瑾娘不用嫁去西北,她有什么好记恨我;若是没成,她就得嫁到西北去,便是记恨,难道还能从西北回来害我么?”绮年拍了拍冷玉如的手,“倒是恒山伯府我从来不曾去过,到时候怕有什么疏忽……”
“便是有什么,也是我自己选的。”冷玉如用袖子将眼角泪水一抹,冷冷地道,“我绝不后悔!”
55二月间琐事缠身
因为有冷玉如的事;绮年整个二月都没好生过表妹难为。
冷玉如从吴家回去之后,过了几日就借口冷太太身子不适,进青云庵去服侍,在庵里一住就是一个月,绝不踏足恒山伯府;倒是让听香送了一份恒山伯府的地图来;虽然画得极不规范;但也大致标明了各处的亭台及道路。
这件事;绮年只敢跟如燕说了;将小丫头也吓得睁大了眼睛:“姑娘;这事,这事——还是让冷姑娘求求冷老爷罢。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生女儿……”
绮年苦笑:“若是有用,玉如怎么会选这条路?这时候求求冷老爷,或者他会暂时打消这念头,但再过些日子呢?倘若郑琨向他提了这事呢?若他真顾念玉如,冷伯母又何须去庵里持斋诵经呢?”
“万一连累了姑娘可怎么办?”
“所以才要仔细地准备。”绮年扬扬手里的地图,“把这个看仔细了,牢牢记住,万一有什么事也知道如何走脱。”何尝不知道这是冒险呢,但除非冷玉如能立刻寻到一门好亲事,否则也就只能拼上一拼了。
“玉如到底还是了解郑瑾的,若这事没有成事的希望,她也不会找我。她是从不求人的,如今——也是被到无奈之处了。”
如燕咬了咬牙:“若是真有什么事,让奴婢去。奴婢一个下人,便是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也没人会当回事。”
“到时候见机行事吧。”绮年拍拍她,“哪里能让你一个人去呢,要去也是我们一起。”
如燕没再说话,只是跟着绮年一起,把那地图仔仔细细地背了下来。
李氏不在府中,又带走了两个女儿,颜氏也就免了其他人早上的请安,只是隔三差五的过去点个卯也就罢了。姑娘们依旧跟着两个先生上课,只是现在课业时间缩短了些,因为三个大的要跟着郑氏学管家,吴知雪还要抽出时间来绣嫁妆。倒是知霏,如今被张先生逮住,天天开小灶练字,叫苦连天。幸而知霖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因就他一个适龄的男孩子,便叫跟着张先生先上着课,知霏这才得以喘口气。
郑氏当家没几日,就给三个姑娘出了一份考题:给家下仆役发夏衣。
吴府的仆人男男女女也有近百人,更不必说还有外头庄子上的。发夏衣已经算是最简单的题目了,因着夏衣只要布料不用棉花之类,比起春秋的夹衣、冬日的棉衣,的确已经省俭了许多麻烦,但是这题目乍一发下来,仍旧叫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珊瑚从外头低眉垂眼地进来,立在绮年身边没立刻说话。绮年从绣棚上抬起头:“怎么了?花名册还是没借到?”
珊瑚低声道:“管册子的人说——还没送回来呢。”
要计算布料,自然首先得知道家里有多少人,每人身高胖瘦,用料若干,最后合计起来,才能得出一个总数。绮年和乔连波都是外府的表小姐,吴知雪又是去年才回到京城,怎么可能清楚吴府所有下人,自然都要从花名册上来。所以绮年当日回了蜀素阁,就叫珊瑚去借花名册。结果去了之后,管册子的人说珊瑚来得晚了,松鹤堂那边已经派了琥珀来,把册子取走了。
这倒也在绮年意料之中。大家都得靠花名册,吴知雪还好一些,因着二房从前在山东的时候必然自己有一本册子,如今郑氏又当家,能出这个题目,必定早就把京城这边下人的名册都誊了一份的。至于绮年和乔连波,自然就都得靠家里这本花名册了。但是现在过了三天了,乔连波那边竟然还没用完?
如鹂不由得就有些气:“二舅太太总共给了五天的时间,乔表姑娘自己就用了三天还不肯还,好歹也给咱们落几天时间用用啊。”
绮年摆了摆手:“别说了,下午再去问问就是。”只要给她一天时间,基本上也就算出来了。郑氏其实也不需要她们算得一钱银子都不差,只要知道方法,大体上差不太多也就过去了。
如鹂忍不住看了珊瑚一眼,小声嘀咕,“连珊瑚姐姐都拿不来,别人去岂不更拿不到了。”
珊瑚脸上不觉就有些微热。自她来了蜀素阁,颜氏的意思,说是来伺候绮年,其实是来监督的,为的是不知从前规矩学得怎么样,别把些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带到府里来。就连李氏给的湘云,其实开初也有这种用意,只不过更多的是为了绮年在府里生活方便罢了。
只是她从来了蜀素阁,绮年就一直客客气气的,从来不使唤她做什么,就连她自己带来的两个小丫鬟一个嬷嬷都对她极客气,平日里就连点针线小事也是不肯麻烦她的。
这份客气,说白了就是疏远。如今蜀素阁里按吴家姑娘的份例,该有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绮年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如燕如鹂做了二等,却让珊瑚和湘云做了一等。平日里如燕如鹂的差事多,可拿的月例却比珊瑚两个少了一半。
这种只拿钱不做事的日子,其实也不是很舒服的。珊瑚从前在松鹤堂是二等丫鬟,虽不如翡翠和琥珀得用,却也是颜氏的贴身丫鬟,管着各屋的器具,手下使着两个三等的小丫鬟,每日里把这些器具擦拭清洁,再按季节更换陈设,活计也是不少的。颜氏对丫鬟们时有赏赐,但生性挑剔,因此也是谨慎当差,不敢有丝毫放松。
自打来了蜀素阁,绮年虽然不能说是规行矩步的大家闺秀,但大面上的规矩总也挑不出错来,珊瑚最初几天还觉得难得清闲,后来就渐渐的有些不安起来。白白拿着一两银子的月例,却什么都不做——偶然动手做个什么,总是被如燕如鹂抢了去做,让她“歇着”,时间久了,这滋味也着实难受。尤其是在湘云得了绮年信任倚重之后。
湘云是李氏身边的人。都在府里五六年了,珊瑚自然知道,湘云看着嘴快心直,其实是个有数的,很得李氏的倚重。李氏叫她过来蜀素阁,一来因着绮年是吴若钊的亲外甥女儿,叫湘云过来显着李氏看重此事;二来是防着绮年有什么没规矩的举动;三来则是暗地里跟颜氏打个擂台,不叫珊瑚把蜀素阁把持住了。
结果这两个大丫鬟进了蜀素阁,相互掣肘之下行动反而不大方便,绮年借着这机会,里头用如燕如鹂,外头用杨嬷嬷,凡是她贴身的活计都是这三人管着,至于其他的——她不挑吃不挑穿,随和得很,两个大丫鬟谁爱管谁就管,反正管得好了是她们份内事,管得不好——丢的却是颜氏和李氏的脸。
珊瑚足足过了半年才发现,绮年这是无为而治,根本不想与谁斗。可是如今李氏对她十分疼爱,湘云早成了她的人,里屋的事绝不过问,外院的事则打理得井井有条。有湘云在这里对照着,虽然颜氏几次问过她蜀素阁的事,又嫌她只在外屋打转,但她又有什么理由往里屋走呢?更不必说,她还记得自己第一天被颜氏给了绮年,就在李氏屋里说颜氏是因着绮年的原因免了请安的,当时吴知雯就拉下脸讽刺了绮年几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