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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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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秀笑道:“这小丫头,见了什么都要抓。”随手从头上摘下一朵堆纱红芍药花来递给r娘,“只不许她往嘴里塞。”说着,又让侍女上茶上果碟。


绮年是喜欢小孩子的,皇帝赐的凤钗不敢给,从腰里拿了个荷包出来,把里头的干花瓣儿倒干净,拿给小郡主玩儿。那荷包上绣的是粉红小猪,颜色鲜艳,小郡主一手就抓住了,扯着咯咯的笑。


旁边丫鬟端了一碗牛r羹上来:“正妃娘娘,该喝牛r了。”金国秀因为是早产,身子总还是有些虚,隔三差五的就要食补一下,这也是皇长子的吩咐。


牛r羹端上来,一掀盖子就是一股略带腥味的奶香气,金国秀接到手里用银匙子搅了搅,那股味儿更浓了。还没等她喝呢,旁边的柳侧妃已经脸色微变扭过头去,用手绢掩饰地按了按嘴唇。


这动作没有逃过金国秀的眼睛:“怎么了?”


“没,没什么。”柳侧妃连忙放下帕子,脸色却有些发白。


“莫非也想喝点?”金国秀看着她,把手里的牛r羹放回托盘里,示意丫鬟,“给柳侧妃端过去罢。”


“妾不——”柳侧妃赶紧要站起来,可是牛r羹已经送到她面前,这样窄小的地方,牛r的微腥之气更是明显,她话才说到一半,就忍不住转过头去干呕起来。


“这到底是怎的了?”金国秀微微皱了皱眉,“去传太医来。”


“请平安脉的太医说妾只是这几日有些脾胃不适,世子妃还在呢,不好惊动太医罢。”柳侧妃干呕了几声,用帕子按着嘴唇,有些虚弱地回答。


“哦。”金国秀脸上仍旧是一派平淡之色,“脾胃不适倒是该喝点牛r的,你就喝了罢。”


“妾——”柳侧妃强忍着端起牛r羹,但还没送到嘴边就又忍不住转头便吐,连盛牛r羹的碗都给扔了。


“立刻去传太医。”金国秀目光无波,“倒要看看这是哪个太医请的平安脉,若是医术不佳,该禀了皇上换个人来。”


吴知霞轻咳一声,起身道:“既是柳妹妹不适要传太医,妾看世子妃不如到妾的偏殿去坐坐。正妃看可好?”


“甚好。”金国秀很给面子地起身送了两步,“你们姐妹也难得见,好生说话罢。”


虽说是偏殿,但其实面积比正殿也小不了多少,陈设亦毫不逊于正殿。吴知霞带着绮年进了屋里,就挥退了身边的侍女,怔怔坐了片刻方涩然一笑道:“她怕是有了。”


绮年也觉得柳侧妃像是有了身孕:“不过看柳侧妃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让人知晓。”


“大约是没过头三个月罢。”吴知霞无精打采地道,“前头二皇子的陆侧妃,就是孩子没过三个月就没了。何况——皇长子的意思是要先有嫡子……”


绮年悚然一惊。如果皇长子一定要嫡长子,那么就会有意让侧妃避孕,可是柳侧妃却怀孕了……


吴知霞有几分茫然地摇了摇头,喃喃道:“她若有福气生个儿子……”


绮年看着吴知霞。从前吴知霞跟吴知雯一般,爱穿红色衣裳,如今进了宫却换了杏黄一类的颜色,就连她这个人也像是失去了红润一般。婚前入宫的那次,因着有郑氏来,绮年看她还是欢喜的,脸上也有笑容和血色,可这次见着,倒像是比那回更瘦了些。


“表姐怎么——若是身子不好,该请太医好生调理的。没什么比自己身子更重要了,舅母若知道了定会心疼的。”


吴知霞苦笑:“身子好又怎样?”


“表姐,来日方长!”绮年能理解吴知霞的心理落差。本是想着入宫做正妃的,现在却只是一个侧妃;金国秀无论家世还是本人都胜于她,皇长子目前也并没有对侧妃特别宠爱的意思,至今连孩子都不愿让侧妃们怀。若是她不难受,那倒是奇怪了。


吴知霞眼睛微微亮了亮,随即又有些黯淡:“皇长子与正妃——鹣鲽情深。”


“那表姐该欢喜才是。家和万事兴哪。”绮年不能把话说得更明白了,即使侍女们都被挥退了,也不敢说就隔墙无耳。这皇宫里,哪有什么是特别能保密的呢?


吴知霞若有所思地看着绮年,绮年想了想,终于还是含蓄地说:“表姐,人各有所归,岁月静好,才是福气。”吴知霞入宫就是侧妃,位份已定,就注定了地位要低金国秀一头。


虽然说后宫之内,位份不是全部,不知有多少从低位嫔妃开始直做到皇后太后的,可是那条路不但要自己有本事,还要有机遇。吴知霞或者能做个合格的正妃,可是她有没有本事从侧妃爬到正妃,那就未必了,更何况压在她头上的是金国秀,很可能是皇帝亲自为长子选中的正妃!


吴若铮和郑氏一直捎话让吴知霞守本分,应该说,这夫妻两人看得很透。他们不是不想让女儿得到高位甚至最后母仪天下,但是在选秀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了。安分守己,是吴知霞最好的一条路。如果能生个儿子,将来跟着儿子出宫养老,那是最平安的路。他们,其实并不需要女儿真去后宫中拿着命拼杀。


吴知霞低头半晌,苦笑一下:“表妹说的是。”她不无羡慕地看着绮年身上正红色的衣裳,这是只有正室才能穿的颜色,“雯妹妹的亲事如何了?”


“舅舅舅母将雯表姐许给了我哥哥。”


“哦……”吴知霞也知道绮年有个过继的哥哥,“听说是中了举人?”


“是。”


吴知霞有几分怅然:“雯妹妹也是个有福气的。”当初为着庶出不能入宫选秀,吴知雯跟她暗中别了几次苗头,可如今她是侧妃而且可能一辈子都是侧室,吴知雯却是能穿着大红嫁衣上花轿的。得失是非,又有谁料得准呢?


“主子——”墨画在门口探了探头,低声道,“太医来了,柳侧妃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吴知霞嘴角微带讥讽地笑了笑:“请平安脉的太医前儿刚来过吧?”


“太医说,一个多月的身孕不好诊脉,且柳侧妃癸水不准,身子有些虚寒,脉象就更不好确认了。”


“随她去吧。”吴知霞摆了摆手,“总归是喜事,回头收拾几段上好的料子送过去,检查干净了,别被人做了手脚。”


墨画有几分不忿:“她该是没遵着皇长子的意思——”不免有几分遗憾,“当初姑娘报小日子的时候也该……万一她生的是儿子呢?”


绮年抿紧了嘴唇。柳侧妃违背了皇长子的意愿,这是在下注呢。要么她从此被皇长子不喜,被金国秀忌惮;要么她生下一个儿子。当然,就是生了儿子也可能有不同的结果,也可能这个儿子在金国秀的眼皮底下就只能平庸一生,但也可能这个儿子将来就得登大宝,而她母凭子贵……谁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呢?


90后宅院琐事连连


从皇宫出来回到郡王府;明明也没做什么,可是绮年只觉得累。不是身体上累;是心累。忍不住地就想叹气——生活离她想要的岁月静好差得多远啊,几时才能达到目标呢……


赵燕恒已经下了床,穿了件宝蓝色便袍斜靠在窗前的竹榻上百~万\小!说;见她回来笑着把书扔下:“怎样;可累着了?清明端茶来。”


赵燕恒这一叫,外头一下子进来两人;一个清明一个如鹂;两人手里都端着茶。赵燕恒一见就笑了;指着如鹂说:“这丫头倒有趣,看着你回来就先沏茶去了,敢情是怕我不给你们世子妃茶喝?”


如鹂倒不怎么怕他;屈膝行礼道:“回世子爷的话,我们姑娘怕寒,从来都只喝淡茶的。奴婢怕府里的姐姐们不知道,所以就自作主张先沏上茶了。”


赵燕恒笑道:“你是个体贴的,只是以后不可再叫姑娘了,要称世子妃。去白露那边领三百钱的赏去,以后还要这般仔细伺候世子妃。”


绮年正在如鸳的帮忙下卸着头上的簪环,闻言就指着清明笑对如鸳道:“喏,也赏清明三百钱,都是一起端茶过来的,别让人说世子爷厚此薄彼。”


赵燕恒大笑,如鸳瞥一眼清明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笑着屈膝应道:“是。”


卸了妆,绮年情不自禁地揉揉被扯得发疼的头皮,叹道:“幸而不是天天都要这样儿,否则这头发都要被扯成秃子了。”没等赵燕恒笑便向如鸳道,“你们下去罢,我有话要跟世子爷说。”


如鸳和如鹂立刻应声退出去,清明站在那里迟疑了片刻,看赵燕恒没有丝毫表示,也只得怏怏退了出去。到了门外,如鸳已经去拿了三百钱来,装在一个荷包里笑盈盈递给清明:“清明姐姐,这是世子妃的赏。”


清明看了一眼没有接,只道:“几位妹妹初来,我也没别的东西,这些就请几位妹妹喝茶吧。”


如鸳笑笑,并不强要她接着,只回手递给了如鹂道:“回头给小丫鬟们散了吧,就说这是世子妃赏清明姐姐的,姐姐厚道,请她们买糖吃果子。”


如鹂脆声应了,等清明走了才扒在如鸳耳边小声道:“瞧她那样儿,真觉得自己比别人高贵多少呢。”


如鸳抿嘴一笑,轻轻在她脑门上戳了一指头:“你现下懂事多了,可别乱说话。”她们都看得明白,赵燕恒打赏如鹂,绮年就打赏清明,无非是要告诉清明,她跟如鹂是一样的丫鬟,别总觉得自己伺候世子爷久了就高人一等。


人都打发走了,绮年关起门来,把今日在宫中听见的看见的全部都对赵燕恒讲了:“你说,王妃是不是打算把秦枫嫁给永顺伯?难道她看好永顺伯吗?”


赵燕恒微微摇了摇头:“未必。东阳侯府未必知道永顺伯做的这些事,只是东阳侯的爵位已经到了头,想要四处联姻罢了。秦枫是庶出,要嫁到高门大户做嫡子媳妇是难,但给永顺伯做妾室却绰绰有余,将来就是生了儿子要扶正,身份上也勉强说得过去。东阳侯府没有拥立从龙的能力,只是想保住优渥的生活也就是了。”


绮年扳着手指头算了算:“一个秦苹就曾想推给你、推给显国公府,最后给了恒山伯府;他家的儿子还跟知雪表妹定了亲;现下秦枫又想嫁给永顺伯——还有一个秦采呢,也不知道准备拿去笼络谁。哎,做女儿的也是可怜,秦苹固然可恨,却也是被人摆布的,如今也不知怎样了。”想也知道,当她发现郑琨就是那个杀人灭口之人的时候,她的日子还怎么过?恐怕迟早免不了一死。


“秦采大约是要嫁给二弟的。”赵燕恒淡淡答了一句,“父亲已经与东阳侯提过此事了。”


“二少爷?不过二少爷是——”是庶出的。魏侧妃又是个婢女出身,虽然后来还了身契,又提拔起她的娘家兄长,但那段婢女史却是抹不掉的。秦采再怎么也是大长公主的嫡孙女,能答应吗?


赵燕恒笑了笑:“东阳侯府如今已到了走下坡路的时候,二弟却是有前程的。何况秦采先是与我议亲如今却落了空,若是再耽搁上一年半载的年纪就大了。且对王妃来说,自己的娘家侄女做儿媳,总是好拿捏些。”


绮年想起赵燕和那个肤色微黑神情严肃的少年,不由得有些为他惋惜:“可是——不知秦采的脾性如何……”


“尚可。”赵燕恒瞥着她的神色笑了笑,“虽有些儿小脾气,教养还算妥当。”他似是自言自语地道,“二弟是个人才,自是要娶一门好亲事才成。只是她若进了门,你怕要辛苦些。”庶子媳妇比世子妃出身还要好些,这位置不太好平衡。


“无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秦采若是个懂事的,我们必能相处得过去。”再说了,妯娌再难相处,也比县主那个小姑子强吧?


赵燕恒看她的眼神就又柔和了几分,亲手端了桌上的茶:“喝口茶。”一进门就急着跟他说这些,连茶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绮年接了茶对他一笑,饮了一口问道:“那秦枫跟永顺伯的事——”


赵燕恒又拿起书:“随她去。”


“你不管吗?”绮年睁大眼睛。


赵燕恒失笑:“我怎么管得了?你以为我什么事都能左右?”


绮年赧然,小声嘟哝:“我看你似乎什么事都在算计之中。”


赵燕恒又笑了:“怎么可能。”他的笑容中不无自嘲之意,“倘若真能一切尽在掌握,我何须以风流自藏,一折腾就折腾了将近十年。不过——”他含笑看着绮年,“世子妃觉得本世子英明神武,本世子还是十分欢喜的。”


绮年把嘴一撇:“我才没有觉得英明神武呢,倒是你的风流名声,我倒真要问问,那位胭脂姑娘对世子爷到底是有多感恩戴德啊,世子爷给她赎了身,她还要到我面前来道谢。”


“去你面前道谢?”赵燕恒目光一冷,“她竟去找你了?”


“可不是。就是半月之前舅母带我去上香,也不知这位胭脂姑娘是如何识得我的。你的信来得又晚,险些害我不知如何应对。”


赵燕恒眉头皱了起来:“半月之前?”


“是啊。”绮年喝了口茶,“你既然早写好了信,为何不早点送?我看你信末还写着‘近日多雨,小心加衣’,我收到信的时候天都晴得不像样了,加哪门子的衣呢。”


赵燕恒脸上的笑意敛去,低头也饮了口茶,淡淡道:“也许是事情太多耽搁了。胭脂与你说了什么?她若有失礼之处你也莫要生气,我这就着手安排人送她返乡。”


“她不过是个外头的。”绮年摆摆手,“倒是我听说院子里还有几位?那天你与我提的怡云姨娘,我该如何相处?”


赵燕恒脸上露出一丝伤感:“怡云是我母亲陪房的女儿,当初与我祖父身边的小厮有婚约的。可惜他战死沙场,怡云死活不肯再嫁。正好那时王妃要给我房里塞通房,我就把怡云放在房里,一来让她有个依靠,二来也省了别人进来惹些麻烦。”


“唉。”绮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够痴心的。不过对她却是好事,至少省了一个麻烦,“她是要一直守着?”


赵燕恒按了按太阳x:“我也盼她能想明白,再觅良人。只是她的父母都已过世,如今也无人能劝得她了。你只管让她安静过日子便是,她要做什么都随她去吧。”


绮年点点头:“是。不过,夏轩还有几个呢?”


赵燕恒看着绮年笑了,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小气鬼。”


绮年冲他皱了皱鼻子,心里却想:不趁着新婚燕尔的时候说这事,万一日后你不稀罕我了,我还怎么提啊?


“紫菀本是父亲身边的丫鬟——”赵燕恒缓缓开口,神情中带了几分厌恶,“原是个二等丫鬟,王妃入府之后,提拔了她的哥哥,还把身边的丫鬟许给她哥哥为妻,又提拔了她做一等丫鬟。素日里有机会便对我眉来眼去的,我一直懒得理会……那年王妃想着给我说亲,说的是东陵伯家的姑娘,算起来是她长嫂的亲戚,姑娘都请到郡王府来住着了。”


绮年想起听过的传言:“那会子应该是快要过年了吧?怎么大过年的还要请外人在府上?”


“你也知道?”赵燕恒自嘲地一笑,“东陵伯病了,向皇上乞骸骨,又担忧唯一的孙女回了家乡找不到合适的亲事,才托了东阳侯府——这可不是好机会么?王妃怕姑娘过年思念亲人,就接到郡王府来住几天。她是素来爱接济亲朋的,自幼就有贤名。”


“东陵伯的孙女不好么?”


“姑娘很好。”赵燕恒肯定地回答,“只是因着东陵伯府已然败落了,她才想着说给我呢。那姑娘——”他讥讽地笑了笑,“与怡云有几分相似。府里都说怡云本无意于我,乃是被我强纳的,她又对我素来冷淡,故而王妃一见有人与怡云相似,这才——”


“这不是胡闹么!”绮年忍不住说,“若当真成了亲,世子妃与姨娘长相相似……”这不是乱套吗?


“如此一来我的内院自然就会乱了。”赵燕恒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心情,悠然一笑,“只是东陵伯的孙女确实人品端方淳正,何必害了她?于是我就顺便纳了紫菀。事情闹了开来,那姑娘自然就不好再住在郡王府了。”


“你也被送到庄子上养病去了?”


“是。”赵燕恒笑起来,“你倒也知道得详细。紫菀此人,家人受过王妃的恩惠,自然一心向她,就连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小蝶也是王妃的人,凡我这院子里有什么动静她能听到的,都会去报给王妃。”


“嗯。”绮年点头,“也就是说,这一个我是无须客气的。”


“你是世子妃,本就无须与她们几个侍妾客气。”


“那还有两个呢?”


赵燕恒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采芝她——她的情况有点儿——说起来,是我连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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