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 和 功能!“老太太,老爷,二老爷,太太,二太太,三姑太太和四姑太太来了。”小丫鬟雨儿一路匆匆跑进来,脆声回禀,“三姑太太带着三位表小姐,四姑太太带了两位表少爷呢。”
颜氏顿时眉头一动。两位表少爷,就是说阮麟也来了?
人还未到,吴若蓉的笑声就传进来了,绮年早和赵燕恒起身,挨个儿见礼。吴若蓉进门便笑道:“才到门口,就听小厮们说世子和世子妃宛如一对玉人儿一般,我这急不得地就进来了。”因着是严幼芳当时把事闹开的,虽则不是针对绮年,最后绮年又得了一桩好亲事,她仍是有几分内疚,除了添妆之时送了好些东西来之外,更是拉了绮年的手不停地夸赞,“看这样儿,真是比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又出挑了好些,跟世子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随即又自嘲道,“久在那蛮地儿,如今说话也还改不过来,世子切莫怪我唐突。”
赵燕恒笑道:“三姨母如此爽快,正是将门之风,何谈唐突。”叫菱花拿了一柄鞘镶宝石的匕首上来,“听绮儿说表兄正在广东历练,区区薄礼,还请姨母代转罢。”
吴若蓉跟着丈夫从军这些年,见这匕首以牛角制柄,匕身轻薄锋利,贴身佩用是极好的。海战不宜重甲,这样的轻薄匕首反而灵活好用,显然这礼物挑出来也是极用心思的,不由得大喜,连声道谢。
赵燕恒瞥一眼绮年正在给严家三女分赠礼物,便转向阮夫人身边的兄弟二人,微微一笑:“珊瑚,将两位表弟的礼物取上来。”
阮麒自进了门,目光便忍不住时时地往绮年身上看。今日阮夫人带他二人前来,出门便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不y不阳地提醒他到了外祖家切勿失礼。他自是明白阮夫人让他守的是什么礼,可是看见绮年眉眼含笑的模样,就忍不住一眼眼地去看。只是绮年虽进门便与他见了礼,却只是浅浅一福,连头都没抬,更不曾正眼瞧过他。
正在心里伤感,赵燕恒已经取了送他的礼物递了过来,却是薄薄一本《礼记》。赵燕恒漫不经心地道:“此是前朝米芾的抄本,不知是否合表弟的心意。”
阮麒目光落在封面那两个字上,不由得眉头一跳。米芾的抄本自是难得之物,尤其《礼记》抄本,几乎无人听闻,几可称孤本了,拿来做回门礼不可谓不重。可是问题就在这抄本却是一本“礼”记,这分明是在提醒他要知道礼义廉耻,知道守礼!
阮夫人觑到那本抄本上书《礼记》二字,心里也不由得一跳。阮麒丢脸,她既幸灾乐祸,又觉得自己也跟着丢脸,心中极是矛盾,只得开口打个圆场道:“这怕是孤本了罢。麒儿素不爱诗文,给了他倒怪可惜的。”阮麒能顺利得封世子还是靠着昀郡王从中说了几句好话,赵燕恒乃是郡王世子,虽然与未来要做自己儿媳妇的那位县主不是同母所出,却也不能得罪。
赵燕恒微微一笑:“倒是我疏忽了,还好绮儿想得周到。”一招手,如鹂捧上两柄精致的马鞭来。一模一样的白色牛皮所制,梢儿上坠了串成串的玉珠,手柄以象牙制成,雕了精致的花纹,镶嵌着小块的绿松石,“这是以雪山牦牛皮所编制,绮儿说两位表弟都喜跑马,想来此物更为合适。这本《礼记》么——”他转向周立年一笑,“还是赠与兄长更为合适。”
周立年已然得了一盒湖笔一盒徽墨,此时再得这本手抄孤本,礼物之重立时翻了一番之多。方知这位妹婿心思极深,当即欣然起身道:“我素慕米芾之风骨,只恨不曾得一张法帖,如今竟能得此物,真是多谢世子了。”
阮麒脸色极其难看,冷笑道:“世子既已送了与我,何故又转赠周家表兄呢?”
阮夫人连忙瞪了他一眼,含笑道:“麒儿小孩儿性情,世子莫与他计较。”
赵燕恒淡淡笑道:“我自不会计较什么,只是赤子心性虽好,日后却也是要成家立业之人,若一味的孩童性情,我倒有些担忧妹妹了。”
阮夫人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不显,只笑道:“世子心疼县主自是有的,麒儿也不过偶尔犯了孩子脾气,再过两年自然不会如此。”
“但愿如夫人所言,恒也可放心了。”赵燕恒淡淡一笑,对如鹂点点头,“世子妃的鬓发有几丝乱了,你去取梳子替她抿一抿。”
阮麒听了这话,心里如同打翻了一坛陈年老醋,一直酸到了底。那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如鹂过去,只见如鹂凑到绮年耳边说了几句,绮年伸手摸了摸自己鬓发,便回头冲着赵燕恒嫣然一笑,挽了李氏的手出去了。
周立年一直冷眼觑着,这时方笑道:“虽得了这抄本,只我的字尚未能登堂入室,正好借着今日向舅父及世子请教。”
吴若钊早看见阮麒那样子,心中不满,闻言便起身道:“正是。让绮儿与姊妹们也好生说说话儿,我们到前头书房去罢。”一群人起身便走,阮麒再不情愿,也只得跟了去。阮麟倒是毫无所觉,见众人走了,自己提脚跟着便走。
松鹤堂里静了下来,李氏郑氏等人都走了,只有阮夫人留了下来,见屋中无人,一直维持着笑意的脸便唰地拉了下来,咬牙道:“娘,你看那个没出息的孽种!阮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东西!今儿我这脸皮都被他连累到地上去了。”
颜氏只觉得说不出的累,叹道:“横竖盼儿嫁了个好夫婿,日后你只消享福也就是了。”
阮夫人冷笑道:“享福?若是今日世子把这事儿往昀郡王处说一说,我怕是就没福可享了!”
颜氏并不愿听英国公府与郡王府的亲事,打岔道:“盼儿在永安侯府如何?”
说起阮盼,阮夫人就不禁露了笑容:“甚好。永安侯府家风正,便是公主都是和气的,平日里并不多过来,见了也是客客气气地说话。只是永安侯夫人规矩严明,盼儿过了三朝便要早晚过去立规矩,辛苦了些。”
颜氏听了也欢喜:“立规矩也是应当的,只要永安侯夫人不是有心搓磨人便无妨。讲规矩是好事,如今永安侯夫人对盼儿讲规矩,日后盼儿管自己房里也一样能讲规矩。”
说到这个,阮夫人就不禁皱起了眉头:“女婿是好的,身边也只一个通房,只是跟屋里的丫头们随意些……”
颜氏摆摆手:“男人哪个不是如此?所以我才说讲规矩是好的,有规矩便不至乱,盼儿是正妻,无论如何都没人能越得过她去。”想了一想道,“连波的亲事……”
阮夫人道:“总要哥哥先娶了亲,才好办弟弟的事。不过郡王府的意思,县主明年年初才及笄,还想着多留两年,到了十六再出嫁。”
“十六?”颜氏吃惊道,“那不是还要一年多?到时连波都十七了!这如何能成?”
阮夫人不满道:“横竖亲事都定下来了,十七也不算大。再者麟儿本就年纪小,到时也不过十六岁。难道我还能为了这个去让郡王府快些将县主嫁过来不成?”
颜氏不觉就有几分烦躁:“总之你是姨母,也要替连波想想。若有机会与郡王府提提也好。绮儿都出嫁了,再等上一年多,怕是孩子都有了,连波却还未出阁,说起来也不好看相。”
阮夫人心里不悦,忍不住道:“我去说算什么?绮儿嫁的是郡王世子,何不求着她去与王妃说说?都是一家人,不比我这外人强?”颇觉母亲只顾外孙女不顾自己女儿的难处,沉着脸起身道,“家中还有事,不过是为了全礼过来坐坐,我先回去了。”
颜氏气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女儿走了,抬手将手边的茶杯扫到了地上。琥珀连忙上来收拾,低声道:“老太太快别生气了,表姑娘还在后头呢。”
颜氏不觉就是一怔:“她怎的在屋里?”连严家姐妹都跟着李氏等人去怡园了,她倒没料到乔连波留了下来。
琥珀苦笑一下,没有回答。绮年今日风光回门,乔连波如何好意思亲近?何况送礼之时绮年就颜色淡淡地,乔连波何等敏感,更不肯跟着去了。
颜氏叹道:“罢了罢了,我也累了,扶我回去歪一会儿。叫人去前头看看,若是,若是章儿说不上话,便叫他进来坐坐罢。”自打上次出了事,吴若钊对乔连章虽不曾不闻不问,但也冷淡了许多。
琥珀应了,伺候她躺下,自去后头屋里。一进屋便见乔连波伏在炕桌上低声啜泣,翡翠无可奈何地站在一边,见她进来,向她摇了摇头。琥珀想了想,笑着上前道:“表姑娘,老太太说一会接了表少爷进来坐坐呢。”
这般一说,乔连波连忙就拿帕子拭泪。翡翠忙出去打水进来,两人伺候着她洗脸,心中俱想,只怕周表姑娘这次风光回门,却实实是踩着人的痛脚了,老的小的,怕都在后悔当初不该传那话。便不说郡王府的富贵权势,只看郡王世子对周表姑娘关怀备至,连头发散了几丝都注意得到,阮家那位二少爷从头到尾却不曾对乔表姑娘多看几眼,这其中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94小试牛刀第一阵
门上轻轻地响了几声;绮年睁开有点重的眼皮,身边的人也动了动;横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要起身了?”
绮年打了个呵欠:“是啊,得去请安了。”过了回门就不再算是新妇,老老实实地去请安吧;“你再睡一会儿;我叫她们晚些上早饭,你等我回来一起吃好吗?”
“自然等你回来。”赵燕恒笑着也坐起来;“不过我也该起身了。”
如鸳和清明各自捧了面水进来;一人一个分别伺候。绮年快快地净脸擦牙;叫如鸳梳个简单的发式,c一支亮眼的五彩琉璃钗,再别几朵镶银珠花;穿上胭脂红小袄,对着镜子看看,既不失新媳妇的喜庆,又不会让人觉得华丽打眼,便起身往丹园而去。
出了屋子,只见院子里的婆子丫鬟们已经将园子打扫完毕,整个王府都已经开始运转了。要是真的计较起来,这个请安的时间比起当初吕王妃在时去给老郡王妃请安的时间要晚一些,跟当初秦王妃的请安时间就更没法比了,据说秦王妃自嫁入王府第四日起,就是每日卯中即来正院候着了,算算时间就是六点左右,也就是说,她最晚也是五点半就要起床了!而且这一请安就坚持请了六年,就连怀孕了也都没落下,直到老郡王妃去世。
这真是毅力!绮年自觉不如,也不想像她一样。一来太折腾自己个儿了,二来……她是劝过赵燕恒不要执着于与秦王妃的仇恨,可不代表她就真会像孝顺亲婆婆一样去孝顺秦王妃。
“世子妃,这时间是不是稍微晚了点儿?”如鸳看着园子里浇花的扫地的丫鬟婆子都做完活儿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
“不必担心。”绮年只是笑笑,“昨儿你不是去问过的吗?姚黄亲口跟你说这个时候来请安的,咱们这还提早了些呢。”
如鸳有些惴惴。绮年昨日归宁回来,就叫她到丹园来问,明日几时来请安为好。当时姚黄略一迟疑就说了个时候,可是那是因为昀郡王昨晚要歇在秦王妃屋里,倘若儿媳妇来请安撞上公公,这不大合适。昀郡王此人最讲规矩,本人从不过问后宅的事,男主外女主内分得最是清楚,这公公与儿媳妇之间自然更要避嫌。即使秦王妃这样的是他心尖上的人,外头的事也是轻易不与她讲的,更不必说如那些官宦人家一样搞什么“夫人外交”。
自然了,昀郡王出身天家一脉,乃是本朝唯一的一位郡王,与如今龙椅上的那位虽然血缘已经混得远了,但也有个名份在。这样的身份,要升也无可再升,要降么——除非是出了谋逆之类的大罪,否则也是断不会降的。因此昀郡王自己也有这底气能关起门来过日子,无需秦王妃从那些京城贵妇们嘴里打听什么消息。
姚黄在丹园里服侍了五年,从三等小丫鬟做到如今王妃的贴身丫鬟,自是对昀郡王的性情有所了解,因此大致上算了算昀郡王起身的时辰,才给了这个时间。
其实这个时间姚黄也是提早了的。昀郡王每隔一日早晨要到后头园子里打一趟拳,然后沐浴更衣再去前头书房用饭,顺便见见幕僚们,处置一下外头的事。他虽是未领着实缺,但隔三差五也要上朝的。这时候人刚刚走了,秦王妃那边还在更衣梳妆呢。加上绮年又早来了片刻,就更不能立即见着人了。
“世子妃来了?”姚黄满面笑容地迎下阶来,“王妃尚在更衣,世子妃请先到偏厅坐坐等候片刻?”
“有劳姚黄姐姐了。”
“哎哟哟——”姚黄赶紧躬身行礼,“世子妃这可折死奴婢了。”
“姐姐是王妃身边的人,我自然该敬着些儿。”绮年客客气气跟她打官腔。这孝道之事就是这么麻烦,别说秦王妃了,秦王妃屋子里的人都得客气点儿,要不然紫菀也不敢在节气居里那么上赶着恶心她。
“哟,嫂子总算过来给母亲请安了?”这声音,绮年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赵燕妤。
说实在的,绮年颇疑惑秦王妃是怎么教育赵燕妤的,是不是自己装贤良装得太辛苦,就越发的舍不得女儿受这样的罪,所以才容着她这样的肆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赵燕妤倒还像个样儿,不过也跟郑瑾差不多,属于身份高了,旁人不得不捧着的那种,可是私下里这教养——啧啧,真是有损秦王妃这贤惠名声。
赵燕妤穿着一身大红色绣二色金线菊花的袄裙,一团火样的走过来,不屑地瞥了一眼绮年身上的胭脂红小袄:“大哥怎样了?昨儿能陪着嫂子回门,想来腿脚该好了罢?父王这时候大约已经在外书房了,大哥几时过去?”
绮年笑笑:“多谢县主关心。父亲吩咐过了,让世子歇几日,彻底将养好了再去外书房。”其实说起来,昀郡王对这个长子还是过得去的,封建大家长,也指望不了他做再多的事。
赵燕妤笑了一声:“也是。说来大哥不比二哥,身上还领着差事,早早就要出门。外书房那地方,大哥常年也不去几次的,如今去不去,其实也无妨。”
绮年不跟她做口舌之争,只是淡淡地笑。倒是赵燕妤身后两个穿秋香色比甲的大丫鬟中的一个低眉顺眼地道:“县主,这早晨风还有点凉的,不如进屋里再说话?”
绮年知道赵燕恒搞出那么一场好戏,赵燕妤身边得用的春娇秋婉全被赶到外头庄子上去了,这回换了两个□露秋云的,看来是沉稳多了,于是便对那丫鬟笑了笑,表示自己承她的情。
赵燕妤见绮年好像一团棉花,刺她也没反应,也就觉得无趣起来,一甩手自己先进去了。进屋便见秦王妃沉着脸坐在妆台前,拿眼盯着她,顿时有几分心虚,赔着笑脸凑过去:“母妃——”
“谁让你跟她拌嘴的?”秦王妃到如今真是拿这个女儿有点头疼了。总想着女儿有县主的身份,就是在京城贵女里,除了皇宫里有两位适龄的公主之外,也就数着女儿最尊贵。亲事又是早与英国公府有了默契的,阮麒虽是国公世子,却是个庶出的,即使将来记在嫡母名下封了世子,身份上也被赵燕妤牢牢压着,更不必说一个是郡王府一个是公府,这还差着一头呢,谅国公夫人也不敢随便拿婆婆的款儿。女儿这一辈子的路都算是铺平了,只要顺顺当当走下去就是了,因着有这想法,就没十分拘着她,想不到却养成了如今这性子。当初年纪小时可说是不懂事,如今这都十四了,若还不懂事可就难看了。
“教养嬷嬷是白请了不成?还是如今你身边这些丫鬟们仍旧的不中用?”秦王妃目光一掠,春露秋云赶紧扑通一声跪下请罪。赵燕妤要待辩解,看见母亲目光严厉又不敢说话了,气鼓鼓站着不动。
秦王妃只觉头疼,大丫鬟魏紫伶俐,柔声笑道:“王妃别恼,县主如今的规矩是嬷嬷们都说好的,今日也是为了王妃才说这些话。说起来,世子妃来请安确是晚了,从前王妃刚进府的时候,哪曾这个时候才来请安呢?”
秦王妃没再说话,待她给自己c戴好了,便站起身来,抬手在女儿额头上戳了一下:“若再这般没规矩,就再叫教养嬷嬷拘到你及笄!”
赵燕妤最怕被禁足,赶紧抱住了秦王妃的手臂撒着娇保证再不如此了。到底是亲母女,秦王妃也板不起脸来,只得叹口气走出去了。
这里秦王妃母女说话的工夫,绮年还没进屋呢,就看见园子门口又进来两拨人,一拨是魏王妃带着两个侍女,一拨是肖侧妃和赵燕好带着侍女们,热热闹闹站了小半院子,便上前一一见礼。
魏侧妃方才早就走到门口了,赵燕妤跟绮年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尤其听见赵燕妤说赵燕恒不如赵燕和,身上还有差事,只觉得心里无限欢喜。在她看来,赵燕恒不过是会投胎投到了吕王妃肚子里,赵燕和却是自己真刀真枪努力出来的,自是比赵燕恒那个空头世子强得多。若是再能得昀郡王几分助力,或找个得力的岳家,前途还会更好。而赵燕恒身份虽尊贵,将来也不过是闲爵罢了,且看数十年后,未必谁更好呢。心里欢喜,对着绮年也露出微微的笑意来,客套地问:“世子可大好了?”
“多谢侧妃关心,已好得多了。”绮年看见魏侧妃这不y不阳的样儿就不想亲近,也客套地敷衍了一句,转头对肖侧妃和赵燕好笑了笑,“二妹妹这身衣裳十分精致。”
赵燕好身上穿的正是上回赵燕恒从杨家买回去的蜀锦料子,浅粉的底子上织了深色的虞美人花,质地说不上十分贵重,年轻姑娘穿着却是显得娇嫩雅致,领子上再镶一圈儿白兔毛,衬得小脸儿美玉一般。绮年端详着说:“这扣子该打个蝴蝶扣,更显得活泼些。”
肖侧妃闻言笑道:“还是世子妃来得灵醒,打个蝴蝶盘扣,倒是蝶穿花的好名目。”
绮年得过赵燕恒的嘱咐,知道肖侧妃从前对他私下里多有提醒和关照,如今为了赵燕好的前程,更是着意与赵燕恒交好,就是上回香薰球的事发作起来,也有肖侧妃从中帮忙,自然也要对赵燕好抛个橄榄枝,便笑道:“我有个丫鬟打这蝴蝶扣手艺还成,回头让她送几个过去,二妹妹若看着能用便用,若不能用,再叫人去弄好的。”
赵燕好忙道:“嫂子疼我,必是给我好东西,哪里有不能用的。”说说笑笑,倒是有点一家人的意思了。
魏侧妃在旁边看着,只不屑于加入进去。肖侧妃没生儿子,底气自是不足。赵燕好眼看着就要及笄,将来亲事如何都要看秦王妃的脸色。只是秦王妃看着对庶女十分亲切,真说起亲事来可就未必了。这肖侧妃奉承王妃不到,想是又要搭世子妃这条线了。说来说去,万事不如子傍身,若是有个儿子,何至于此呢?想到这里,不觉又有几分自得了,转头跟身边的石斛道:“王妃大约也要出来了,我们进屋里去候着罢。”
秦王妃携了赵燕妤出来,就见偏厅里两个侧妃一个庶女加一个儿媳妇都在候着,脸上便露出春风般的温和微笑:“都过来了?”
绮年便第一个立起来福身道:“给王妃请安。”随即蹲着不起来,一脸惴惴地道,“昨儿叫人来问过请安的时辰,不想今日还是来得早了,不知可扰了王妃休息?是否儿媳明日再晚些来?”
秦王妃笑笑道:“并不曾晚什么,你起来罢。”
绮年一边起身一边眨着眼睛又问了一句:“那儿媳以后还是这个时辰来请安?”
秦王妃被噎了一下。王府里自老王妃去了已然有十年之久,平日里两位侧妃请安的时辰是秦王妃定的,一来为着显示自己宽厚,二来也是因着昀郡王每月里一大半时间都在她屋里,自是要送昀郡王出了园子才叫侧妃们来,倒也省得天天撞见。俗话说见面三分情,这见得多了,没情也要有情了。至于说到儿媳给婆婆请安,倒是已经十年都没有这事了,真要说按规矩来,那还得从十年前去找旧例。
但说起旧例来呢,却有两种不同的例,一种是吕王妃的,一种自然就是秦王妃的。要按秦王妃的规矩来说,那实在是晚得很了,可是绮年上来就说昨天特意问过了,今天才这个时辰来,但是来了秦王妃却未出来,那足以证明是来早了。且她打着“怕扰了王妃休息”的幌子,又有这个事实摆着,若是秦王妃说她来晚了,那就等于是明白地让她来了再等着。这种事虽然也是婆婆的权力,但秦王妃这样的贤惠人,却是断断不能让人议论她折腾继子媳妇的。
偏偏这个周绮年也不知是真不知规矩,还是装模作样,张口就问是不是要再晚点,直接就给了秦王妃两个选择:第一,维持今日的时辰;第二,再晚点。就是没有说自己是不是该跟秦王妃学,早早的来请安。
“就这个时辰罢。”秦王妃心里窝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变,“可怜见的,在家做姑娘的时候闲散惯了罢?如今嫁了过来少不得要受些拘束了。再过些日子天也冷了,这个时辰过来倒还不致冻着,待明年天暖和了再改时辰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