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冰凉的手巾放在了额头,让他不由打个机灵。
有人,陌生人,接近他。
朱瓒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君小姐俯身靠近的面容。
“我去!你想干什么?”他喊道,抬手推去。
君小姐已经躲开了。
“看你醒了没。”她说道,摆头看了看床边的矮几,那里放着一个汤碗,“把药喝了,头疼会好。”
朱瓒收回手,戒备的看着她。
“这种事也不用你亲自做样子。”他说道,“让个丫头来就可以了。”
说着伸手端起药碗。
“没事别进我的屋子来。”他一面喝药一面含糊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笑了笑。
“这是我屋子,你在我的床上。”她说道。
朱瓒噗的一声将汤药喷出来,顾不得擦拭就晃头看左右。
他们被安排住的是定州府府衙,修葺的很是豪华。
暖香萦绕,摆设柔美,床的四角还坠着五彩珠子,俏皮又可爱明显是女子的房间。
果然不是自己的房间。
“我怎么来你这里了?”他喊道,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的是自己惯用的亵衣。
他不由嗷的叫了声。
“你..”他看向君小姐,神情又急又悲愤,“你脱了我的衣服!”
君小姐翻了个白眼。
“定州知府给安排五个最好的丫头。”她说道,“就算你喝的再醉,她们也能给你洗澡更衣。”
朱瓒这才将手从身前小心的放下来。
“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把你送来的。”君小姐说道,“或者他们忘了我们是未婚定亲,一个个喝的醉醺醺的,把我们当已经成亲的夫妻了。”
丈夫当然和妻子住一起。
“我总不能把你赶出去吧。”君小姐说道,“不过你放心,我没跟你一起睡。”
呸呸呸,一起睡这种污言秽语她都这么轻松的说出口,真是个不正经的人!
朱瓒瞪眼,盘坐在床上忽的冷笑一声。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他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
“你又想到什么了?”她有些无奈的说道。
“怪不得昨晚你让我替我爹喝酒,原来打的这个主意。”朱瓒伸手一指她,“趁我醉,生米煮成熟饭…”。
君小姐好气又好笑,抬手将他的手打下去。
“朱瓒。”她喊道,“你想什么好事呢!”
……………………….
“我没想好事,那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做?”朱瓒说道,收起了冷笑,神情沉沉,“你自己都说了,如果不是我爹,就不会冒险进易州去。”
君小姐默然。
“我知道这世上有大义,但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朱瓒接着说道,“你到底为什么对我爹我娘这么关心,不惜以身涉险?”
君小姐笑了。
“因为这是好事啊。”她说道,说罢转身就走。
朱瓒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追上去。
“你别走,这事得说清楚。”他说道。
屋子里的低声争执在春日的清晨听来彰显着生机,嘈杂又温馨。
外边站着的丫头们对视一眼。
世子和世子夫人关系真好。
郎才女貌,夫妻和睦,总归是令人愉悦的好事。
丫头们眼里满是笑意。
但此时的京城,穿着亵衣坐在书房里的黄诚并不觉得这世间有什么令人愉悦的好事。
天越来越暖和,他的咳喘也重了,春花柳絮令他鼻息难受。
一个春天又来临,他的年纪又老了一岁,老一岁就距离死更近一步。
他倒不是多么怕死,只是想要死的人还没死,真是让人不太愉悦。
“竟然这都死不了,这个朱山的命,真硬啊。”他叹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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