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眉头紧锁,也站起身,正要说话,却见谢严一语不发,大步走出宴厅,留下瞠目结舌的一群人,尤自不明所以。
余慈叹口气,也追了出去。
谢严没有走远,就站在外面的观景平台上,仰望彻底黯沉下去的夜空。余慈走到他身后,想安慰两句,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偏在这时候,鱼龙从竹林中摇头摆尾地游出来,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鱼龙身上,心情都相当复杂。然后,余慈便听到谢严说话,说的是与前面全不相干的事:
“人之修行,第一条便是找路,不管这路是自己还是人家的。有了路,才有了凭依,若是脚下踏空,别人就是想帮忙,也使不上力。”
他说的就是于舟,余慈静静听着,此时此刻,不需要他发表见解,他也没有发表见解的心情。
谢严继续说话:“所谓长生,便如这天空,无边无涯,尽可包容一切。其中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长生的目标,找准你那颗星星,在二者之间连线,就是要寻的长生之路。如此简单的事情,偏偏就是有些人,稀里糊涂,只看到天空,却看不见星星,把线抛上去,却是曲曲绕绕,终至迷途。”
他说的还是于舟,可也是在指点余慈。末了,他终于转过目光:
“你现在就很不错,不管是不是长远,至少有个目标在前头,做起事来,也雷厉风行”
余慈知道这些天的谋划瞒不过他,但被直接说出,仍微有赧然。想解释两句,却见谢严摆了摆手:“去做吧,不论好坏,只要做出来,就比闷在心里强出一万倍!”
说罢,不再给余慈多说的机会,飒然啸音之中,他驭剑飞空,不知所踪。余慈本想与他说鱼龙的事,因为金骨玉碟不见,也不知鱼龙该怎么处置,但眼下只能压后,而且时间也差不多了。
看了眼外间万家灯火的山城,余慈伸手拍击面颊,让心情从前面的低潮中脱离出来,再吹了会儿冷风,这才迈步进去。到门前,却碰到缩在角落里的耿福,这胖子实在是个机敏人物,显然已经感觉到里面的气氛不对,哭丧着脸看过来。
看到他,余慈不免想起刚刚突有反应的照神铜鉴。此时,铜镜的温度不知何时已经降了下去,恢复了平常状态,可是里面似乎有些细微的变化,需要他去挖掘。想到停滞很久的研究重见契机,对这位胖掌柜,余慈倒是颇有好感,冲他一笑,径直走进厅堂。
他才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便都移过来。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轻忽谢严的态度,不说谢严背后的离尘宗,便是谢严本人,其高高在上的步虚修为,真使起性子,也足以让在座的所有人好看!
余慈很明白这些人的想法。所以他从容回到座位上,端起杯子,向宴席上诸人示意:
“当喜则喜,当怒则怒,不加伪饰,谢师伯是性情中人,诸位习惯便好。”
他既然举了杯,不管宴席上诸人心思怎样,都要有所表示,当下便也都举杯共饮。只是这里面有两个例外,一是金焕,没有了谢严在场压制,他的傲气绝不允许他附合余慈这等小辈;另外就是坐在他下手的赤阴,这位同样高傲的美人儿,进来宴厅后显得很低调,不言不语,但在众人举杯共饮之时,她却没有任何从众的打算,唇边似笑非笑,冷眼旁观。
这一切,余慈都看在眼里,却只作不知。
一杯酒饮罢,余慈下手的史嵩先向余慈点头致意,随又大笑:“刚刚来得迟了,不知什么宝物,让伊辛大师也赞不绝口?”
他这么一开口,刚刚被谢严冻结的空气,又有升温的趋势。
对他明知故问的话,伊辛和尚微微一笑,并不多言,目光移转,看向周有德。
周有德正是心事重重的时候,便是饮下那杯酒后,也没有缓解。不过,他终究是见过世面的,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当下展露笑容,将前面的介绍的言辞换了个花样,又讲了一遍。
史嵩听了连连点头:“伊辛大师好眼力,这枚通心犀环果然最适合我宗门之法。这样,我这儿倒有一件宝物,请周管事看看,可能换得此环么?”
说着,他便从储物指环中取出一件大海螺状的东西,白森森的,颜色很是诡异。众人细看去,发现那那竟是个由骨头打制的物件,且不是一整块,而是由千百个细碎的骨片拼接而成,纵横交错的细线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史嵩微笑将这诡异玩意儿举到嘴边,凑上后面留出的入气口,轻轻一吹,“呜呜”的声音便响起来,里面还掺杂着连串细碎的尖音,好像里面有几十只哨子错杂响起,音波穿透四壁,响彻天翼楼,非常妖异。
在场的修士,眼光或多或少都是有一点儿的。看史嵩演示一回,便看出许多信息,一时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才好。
便在此时,外面夜空微亮,似乎有人放起了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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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晚会拉开帷幕。鱼刺兄举杯邀诸位书友同赏,呃,可不要像金焕和赤阴那么不给面子收藏和红票啥的尽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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