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里面可操作的空间还是有的。
地震持续时间之长,让丰都城的居民都大感惊讶。他们深居地下,对地震的防护自然是从来不会掉以轻心的,像这种程度的冲击,其实不足以撼动地下城的防护,不过由此而来的骚动,却是以最快的速度蔓延。
拍卖场的震动停止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余慈和顾执仍坐在原处未动,场中却是稀稀落落的没剩下几个人。人们并不是害怕地震造成坍塌,而是前面那一刻钟,丰富而混乱的消息已经席卷全城。
总结起来,也不外乎这一句:“黄泉秘府出世,防护禁法已经给剥干净啦!”
然后,人们就自动脑补了下一句:里面的宝物,见者有份啊!
也许是场中情形带来的错觉,余慈觉得,整个丰都城都变得安静了。
“九烟道兄不去看看?”顾执的声音在空旷的拍卖场中,显得颇为响亮。
余慈迟疑了下,摇头道:“暂时还是不凑这个热闹。”
他没有把话说死,是为了符合常人的心态,不过心里面早早就有了决断:刚刚跑出来,傻子才再跳进去!
他又反问顾执:“顾道兄……”
“禁不起啊。”
顾执刷地一声打开折扇,给自己扇风,扇面精致的美人行乐图分外扎眼。继而咧嘴笑道:“宝物再好,也要看看都是谁在那边!这些蠢货,难道还想从辛天君手底下刨食?九烟道兄不去,也是明智之举。”
说着,他有些唏嘘:“不过,早三十年的话,我说不定真会去凑个热闹。喊了你这么多声道兄,其实我有一半儿是在装嫩。观你周身气血元息敛藏极好,不过结合口鼻吐息和双眸神光推测,应该至多不过两百岁年纪,而我嘛,已经在世间虚耗了三百零六年了!”
余慈看他那年青而轻浮的脸,愕然无语。
“嘿嘿,天天吃不老丹,终究还是有些用处的。再说和那些动辄千载万年的老家伙相比,我不正是个小字辈的?关键是心态,心态嘛!”
顾执能把手中扇子玩出花儿来,同时笑道:“长青门注定了是无法显达于世的,结了那么多财货,有什么用?我做个土财主,帮门中花费一些浮财,也是应该。
余慈真服了他这心性,顾执哈哈一笑,站了起来,也许是刚刚药粉吸得多了,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儿,才对余慈道:“来,九烟道兄,不,九烟老弟,咱们换地方,这场子今天是没法办了,别说今天,不等到那边尘埃落定,这随心法会就别想有个善终……”
“顾掌柜,你甩手掌柜当多了,不把生意当回事儿,可别把我们随心阁拖下水啊!”
空旷的场地,突地多了另一个声音,余慈扭头,却见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位容色清妙动人,却自有一番端凝气度,正是多日不见的沈婉。不过,说话的是另一位,此人看去略嫌苍老,头发斑白,还有些驼背,服饰却相当华美,看去有些不甚搭衬。
顾执见这二人,一怔便笑:“啊哈,沈掌柜,多日不见,倒似清减了。随心阁的掌柜劳心劳力,实不应该由沈姑娘一般的佳人操劳主持,呃,皇甫兄,别来无恙?”
他先后主次的划分,煞是有趣,不过那两位已经见惯了他的作派,不以为意。那老者嘿然一笑,根本不答理他,只对向余慈,稍一打量,就恍然道:“是九烟道,敝人皇甫杰,忝为随心阁北荒总柜大管事,闻得道迁入丰都,偏偏近日事头繁琐,未能到府拜会,失礼失礼。”
他拿出商人和气生财的姿态,至少面子是过得去了。余慈也答了礼,并未多说什么。不过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沈婉的视线落在他脸,似乎颇为关注的样子。
难道是露出了什么破绽?
念头刚转过,便听那边招呼,态度也很和善:“阴窟分柜沈婉,见过九烟道。听闻道调香术神妙非凡,这厢可好奇得很呢。”
随心阁的消息也太灵通了点儿。一怔之时,皇甫杰已笑道:“顾掌柜,九烟道,既然见了面,不妨在一块儿聚聚,我做东……”
顾执哈地一声笑:“皇甫兄,你还有这心思?”
“这有何妨?”
环视一眼,见空荡荡的场面,皇甫杰却甚是从容:“若是别的场面我还担心,可这随心法会,早在一年前就公示天下,又有青录紫章等等,广而告之,方邀来这八方宾朋。真正的大金主,都是早有计划,携款奉命而来,难道就因为一个突发事件,两手空空地回去?
“至于凑热闹的、捡漏的,原也没指望能从他们身有什么进项,仅是赚赚人气而已,如今情形,不过是地震和消息混在一起,让大伙儿有点儿不适应。”
他说的恰与顾执所言背道而驰,不过说话间,还是如他所言,竞拍者陆续回流,虽然嗡嗡地讨论刚才事项,有些分心,但与前面的冷清场面,仍不可同日而语。
还有一些人认出了皇甫杰,纷纷与他打扫呼。这位大管事也是笑眯眯地回应,便像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奉迎下,都是从容亲近。
顾执看到这一幕,嗒然不语,良然方叹道:“是我眼窄了,娘的,在北荒呆久了,便以为北荒就是天下,只看这一片儿,活脱脱一只井底之蛙。唉,罢了罢了!”
他意兴阑珊,对拍卖更没兴趣,扭呼余慈要走的时候,一旁的沈婉突然开口:“九烟道兄有调香妙术,不知可否愿意做一笔生意?”
余慈奇怪,沈婉怎么就盯住他了?还未回应,顾执已执扇在他胸前一拦:“慢来,沈掌柜,九烟老弟可是我们长青门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