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是一笑:“那我过会儿再来请安。”
哪知她话音方落,便有声音入耳:“你进来。”
雪枝微怔,也不耽搁,低首垂眸,以无可挑剔的优美姿态,缓步登阶,侍卫也不再阻拦。她推开房门,迈步进去,才走两步,房门自发关闭,将本来还算充足的天光挡了大半。她则盈盈拜倒:
“妾身见过老爷,老爷贵体金安,福寿绵长。”
屋里响起一声笑:“起来吧。”
雪枝依然起身,借此时机妙目流盼,只见屋中除了主位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外,还有个灰袍修士,长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她一眼扫过,心中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印象,苏双鹤也没有介绍的意思。
她知道里面诸多忌讳,也不强求,反而刻意忘得更干净。此时,耳边又传入话语,略有些尖锐,又不是太用力,像是秋蝉鸣响,带着很独特的震音:
“你刚刚在湖上转了一圈儿?”
“是。”
雪枝将四方游湖宴略做解释,不过苏双鹤明显不太感兴趣,听了一半儿,就打断她道:“有没有碰到什么有趣的事儿?”
雪枝心头微凛,这种时候要不得半点儿犹疑,任是什么样的观感,都要压下,当即便道:“有趣的事儿倒没见得,不过妾身倒是遇到八极宗的程济世,见识了‘撼山将’的风采。”
三言两句将冷烟画舫上的事情讲来,也是有意无意地将侧重点放在程济世身上。
苏双鹤微微颔首:“程济世乃是北地第一流的制器师,虽是当年与许央赌赛惨败,发誓再不手制任何一件法器,但投身八极宗,炼气修行,也闯出不小的名头,也是人杰之流。可如此为难一个伶伎,未免失了身份。”
在有外人在时,苏双鹤确实有宗师之风,点评得当,雪枝唯有附合而已。
不想苏双鹤话锋一转:“那个在冷烟船上的小辈,却是何人?”
“这……当时局面紧张,妾身只来及问出,他姓‘余’,其实还来不及细查。”
“原来如此。”
苏双鹤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并没有特别在意,接下来却笑道:“那个冷烟,前几年我也见过,真有你当年的风仪,如今也得遇良人,双宿双栖,真是可喜可贺。”
雪枝微打了个寒颤,苏双鹤说的这些话,依稀就是当年初见,如慈蔼长辈问及她与情郎关系的那几句……
不敢再想下去,又见再无他事,便行礼退出。
临出门时,恰听到苏双鹤冷下来的嗓音,虽然有些模糊,可雪枝熟悉他的话语习惯,也听了个七七八八:“目标在东海之滨,贵宗却能到环带湖来布局,这种手段,我是见识了。不知道等得手时,又在何时何地?”
对方说话则很难辨识:“稍安……今日正是通报……暂停。”
苏双鹤的话音骤然高了上去:“你们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