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移目到薛平治那边,笑道:“元君常来我处,大半倒是为了这一汪泉眼。我还怕她见猎心喜,就此摄去,收入百花谷中,如今看来,倒是枉做小人了。”
余慈这才知道,薛平治是有意给他这个治伤的机会,至于华夫人,则点透薛平治的心意,送出了顺水人情。
当下他便向二女致谢。
华夫人又笑道:“此处冷泉,当辅以酒药,方可尽得其妙,如此,天君却是要换酒了。”
不多时,便有美婢上前,换了酒水酒具,待酒入杯中,碧汪汪若见寒气,不过真倒入喉中,却是温润和暖,有氤氲之气,上浮脑宫。
细察之,其酒力药性,对形神交界地部分区域有所刺激,但并没有什么坏处。
他也就放开心怀,与二女谈笑风生。华夫人长袖善舞,薛平治见识广博,且都是精于游宴之辈,更是当世绝色,和她们说话聊天,着实是一种享受。
不知不觉,已是五更时分,天色已然微明,余慈恰是微醺,便听华夫人道:“平明之时,天君正可入泉静养。”
余慈也不推拒,他还真想看看能让薛平治“见猎心喜”的泉水,究竟有什么异处。
当下起身,告一声罪,随华夫人唤来的美婢,同往明堂后去了。
出乎余慈意料,那一汪泉眼,却不在地表,而是环绕明堂的荷花池下,而且设计者别具匠心,将其隐在水榭楼台与满池荷花之间,乘小舟绕荷而行,三转两转,水位渐低,顺水道而下,再穿过一道水滴帘幕,才到了地头。
在此,华夫人修了一座石室,圈住了不过十丈见方的泉池。泉池上方,竟是浮动着一层冷烟寒雾,似乎是地气灵脉运化所致。
相较于外间的繁华富丽,此处倒颇得古朴自然之旨,便是随侍的婢女,也是素衣赤足,安静平和,便是服侍余慈解衣入池时,也是神色淡然,知礼知节。
余慈很喜欢这种氛围,既赏心悦目,又没什么困扰。
他合身泡在泉水中,感觉中果然冷沉冰寒,但数息之后,体感就变得非常舒适,让人自然放松下来。
呼吸间,冷烟扑入口鼻,并不呛人,反而化为甘霖之属,滋润七窍,明透脑宫,使得灵台清明,状态甚佳。
也在此时,余慈注意到,之前饮下的所谓“酒药”,受冷泉寒意刺激,自发运化,依旧是在形神交界地的部分区域做文章,依然没有什么害处,只是刺激之下,使得念头格外活络,一些本来不怎么注意的角落,都焕发明光。
“唔,这倒有趣。”
余慈见识渐丰,判断力也水涨船高。第一时间就判定:此处泉眼若非天然,其运化之法,必非玄门所出。
玄门炼神,惟精惟一,取清净自然之妙,便如白秀峰送归的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也是作用神魂,帮助解析,可那是梳理思路,汇而成束,归纳成明确的结论和判断。
如今在冷泉中,他思维放松并发散,一些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汪洋恣肆,流光乱迸,不好控制和捕捉,如此特征……
倒像是魔门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