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义愤之情、任侠之气,妾身倒也理解。其实,自天君几日来遍布流言,逼迫海商会与这边切割,妾身便知有此一劫。”
余慈嘿然冷笑:“你什么都知道,怎么不去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何需多想?纤弱之身,不足以在此界立足,遭遇什么,都在情理之中;唯妾身之智,变天击地,鼓动风云,思接千载,洞澈幽冥……天君不可不知。”
能这样吹嘘自家智慧的,当真世上罕见;而让人欲嘲笑都不可能的,恐怕还就此一家。
余慈一时也是哑然。
黄泉夫人悠然道:“天君本体回返,似乎还要一段时间,妾身就是想在这之前,在天君处,给自己挣下一份立身之基,消弭劫数。而这也正是今日到此的目的所在。”
说着,她盈盈起身,就在泉池中行礼:
“恳请天君收留。”
“能让夫人跪舔……唔,这是绝善魔君的形容,我觉得恰如其分。我该觉得荣幸吗?”
当余慈将那个词儿吐出口的时候,心里真的很爽利,但看到黄泉夫人从容恬淡的神态,又有森森寒气,自肺腑间生出。
不管之前做了如何周全的准备,真正面对之时,也不免心头惕厉。
为什么明知道黄泉夫人危险,却还想着利用她、支配她?
也许,她最好的谋士人选,她本身修为有限、寿元有限,总算要依附于人,才能立足于世。这样的人,用起来放心……
陆沉是这么想的,海商会是这么想的,也许东海那位也是这么想的。
第一位结果不妙,后面两位,似乎也遭了反手一刀。
现在,轮到余慈了。
黄泉夫人很会选择时机。
她来得很早,避让过了临头的“处刑”;
又来得很巧,正是余慈在洗玉盟中有所滞碍的时刻。
正好给了她发挥价值的时间、空间。
如果余慈要用她,肯定会有一段时间,按照她的步调行事。
这就是她的机会了。
但余慈仍必须要用她。
就算刨除其他所有的因素,只从刚刚拿来交易的“名字”来看,黄泉夫人就是他真正切入罗刹鬼王、大黑天佛母菩萨、飞魂城和魔门等几方势力交缠漩涡、透彻其中根底究竟的最有效工具。
自然,也就是他真正了解当前真界最惊人的一股“暗流”,由此掌握大势走向的最佳选择。
不如此,如何才能让上清宗,稳稳重立于真界,完成朱老先生的遗愿?
再退一步讲,把黄泉夫人掌控在手中,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让她在外界搞风搞雨来得强吧!
此时,余慈是不会和黄泉夫人聊起“大势”的,他找了一个相对最现实的问题:
“你既然有了自觉,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那就不如给我评点一下,下步该有什么动作。”
黄泉夫人明眸投注:“天君是奔着重立上清去了……这些年来,难得天君有明确的目标,当真可喜可贺。”
余慈琢磨,怎么就觉得不是好话呢?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管做什么事,事先的评估、调查、准备,总是必要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心血来潮、意外驱动、信口开河,由此定下目标,又勉强推行,便不是下愚之辈,也绝不适合行大事、成大业。”
余慈面无表情,只是周边冷烟蒸发殆尽。
还好,黄泉夫人很快进入了正题:
“天君在北地这段时间,应该已经尽知自己的劣势,至于优势,可知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