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真切话语,江绪并不是不知好歹,只是席上话题太出乎他的意料的,以至于一时之间,磕绊起来。
“我、我何德何能,能高攀侯府的姑娘,”江绪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气上头,脸一路红到了耳后,“侯府错爱、错爱……”
戴天帧见状,有些想笑,可他是说客。
旁的事儿还好说,说媒的说客,他也是头一回。
“我再说得功利些,江兄若是侯府姑爷,地方上的官员不合作,也得掂量掂量,”戴天帧说着,自己先挠了挠头,这差事,真不好办,“倒不是说,江兄执意回去,议亲之事就黄了,而是侯府也没有想到,江兄一心回蜀地,嫁姑娘在跟前和远嫁姑娘,娘家人心里不是一个滋味,总得多思量。”
江绪依旧回不过神,明明是思绪活络的好学生,此刻脑袋却成了浆糊,只能迷迷糊糊附和着“是、是这个理”。
一时间,两位新科进士,无论是劝的还是被劝的,都成了糟糕学生。
温辞在外头听了几段,知道这么劝下去不是个事儿,江绪是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弄懵了,得让他冷静下来,细细考量,便瞧准时机,进了花厅。
他回来了,刚刚的话题也就作罢了。
待散席,江绪出了花厅,叫夜风一吹,整个人清明了些。
侯府高看他一眼,不管成与不成,都得感谢温大人,走前,也需得与温大人告辞。
温辞去后头请温子甫,江绪和戴天帧候在月洞门外的长廊下。
内院有脚步声,两人循声转头,隔着半个院子,看到了正走动消食的桂老夫人,赶紧行了一礼。
抬起头来时,江绪见老夫人身边还有两个姑娘,想到戴天帧的话,他的脸又烧了起来。
戴天帧看在眼中,灵光一闪。
这种事情,比起那么多的官场道理,第一条分明该是能不能看对眼。
怪他,第一回当这一类的说客,完全没有经验。
“江兄,”戴天帧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侯府挑姑爷,最要紧的其实是互相相不相得中,这和学识、家世不相干,就一个,你能不能打心眼里喜爱人家姑娘,要不然,往后做怨侣,那多不好。
你要觉得不合适,直接说,别勉强应允。
比如我,我拿她们当妹妹,她们拿我当兄长,谈不到姻缘上,两家自不提,也不会影响我与师弟、与侯府的关系。”
江绪哪里有工夫能细想到这些,闻言,下意识地又转过头去,往月洞门内又看了一眼。
温家两位姑娘,一个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一个聚精会神地听,大抵是说到趣处,两个都笑了起来。
一动一静,一开朗一文气。
“我……”江绪结巴了一下,与戴天帧道,“我只是个还没有步入官场的读书人,能得侯府千金亲睐,已经是造化了,哪里能怠慢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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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天帧一听这话,又是一懵。
是了,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但温家不是委屈姑娘的人家,这事儿好像是老夫人与温大人夫妇一头热,两个姑娘还不知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