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来得及,去得也不会太迟,不过两刻钟,天又慢慢亮了起来。
朱钰这才离开了中宫。
地砖看着平坦,却也有几处积水,朱钰走得很快,一不小心,叫水溅湿了鞋面,他恼得直皱眉。
刚在俞皇后那儿,未免唠叨,他才顺了母后的心意。
此刻,也不晓得是不是积水的缘故,把他心里的那点儿烦闷又给激发了出来。
他忿忿想着,只要江绪识时务,他倒是可以不管。
要是江绪一位中了状元,就能在蜀地为所欲为,那,蜀地的那些老官员们肯定会让他知道厉害!
至于翁奉贤的那个儿子……
母后说得也有道理。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这一场雷雨,让闷热了好几天的京城,迎来了一阵凉爽。
千步廊东侧,翰林院里,依旧亮着灯。
姜翰林背着手走出来,迎面遇上了霍以暄:“还没有回呢?”
霍以暄笑着拱手行礼:“光顾着整理书册了,等回过神来,已经下雨了,就没有走,等雨停。”
姜翰林颔首,问道:“来这里做事,还习惯吧?”
“都还习惯。”霍以暄答完,想了想,又问了几个日常做事时的不解之处。
姜翰林摸了摸胡子,耐心与他解答。
霍以暄思路快,领悟得自然也快,等解惑完毕,也就告辞回了。
姜翰林看了眼天色,亦准备回了。
覃柏从另一头走过来,看了眼霍以暄的背影,又与姜翰林行礼。
“你也还没走?”姜翰林问。
覃柏道:“那几位新上任的编修、检讨,一个比一个刻苦勤快,下官这么个‘老油条’,不赶紧在油锅里多滚一滚、热一热,哪里还有脸面呀。”
这话说得俏皮,倒也不是光逞了嘴皮子。
覃柏作为侍讲学士,在翰林院里也有好些年了,学问上自是有一番见解。
只是,学海无涯,人外有人。
霍以暄作为霍家子弟、一身矜贵,都还这么努力用心,覃柏苦出身的,岂能因着虚长了些年岁就原地踏步、吃老本?
得更下苦功夫,才不会被年轻人后来居上。
姜翰林听了,哈哈大笑:“甚好、甚好。”
覃柏笑着道:“打趣归打趣,不得不说,霍大人教儿子教得很好,会念书、又不念死书,性情亦开朗和善,无论是做同僚还是当晚辈,都十分讨喜。”
“这倒是,”姜翰林道,“我听说,霍家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别人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他们霍家,儿子成了抢手的。”
“姜大人说霍家,分明姜家的门槛也一样叫人踏破了呢。”覃柏乐着道。
说起自家的孙女,姜翰林十分得意:“姑娘家说亲,得谨慎再谨慎,昨儿老婆子还在念叨,说我白在朝堂上做了这么多年官,连个清俊好男儿都挑不出来,我与他说,清俊好男儿很多,一旦要成了姑爷,我就看谁都不清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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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柏抚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