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门时,正遇到杨再兴过来,玉尹便叫上杨再兴一起往城外走。
出城之后,就见一支破衣烂衫的兵马站在城外等候。为首是两个壮汉,一个大约在四十出头,另一个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的模样。两人原本都披着一件破旧的棉袍坐在地上,看到玉尹等人前来,连忙站起身,并回头大声斥责,让其他人也都起身。
“小底武陵钟相,听闻郎君在燕山府与虏贼交锋,故而率乡亲前来投效。”
不想中途遇到大雪,耽搁了路程毗抵达燕山府时,大战已经结束。小种相公惜我等忠义,故而命我等前来向太子亲军报到。敢问大官人何人?可否了介玉郎君?”钟相?
玉尹一怔,觉得这名字颇为耳熟。
“自家便是玉尹,你二人可以小种相公公文?”
“啊川
两个大汉闻听,连忙纳头便拜,“不知郎君当面,钟相(杨幺)失礼,还请恕罪。”
说着话,那钟相取出一份公文递给玉尹。钟相,杨幺……
玉尹突然波灵灵打了个寒颤,“你二人可是来自洞庭?”
“啊?郎君怎知我等来历……小底虽非来自洞庭,但武陵却距洞庭不远。”
果然是他们!
玉尹心中不禁奇怪,这二人可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反贼。
其中又以杨幺最为出名,官军数次围剿,却落得惨败,最后还是被岳飞牛皋所杀。
说岳中,杨幺曾让王佐去游说过岳飞,但并未成功。不过玉尹知道,那只是一个传说。历史上的确是有一个名叫王佐的人,却是南宋名臣,未曾依附过杨幺,更没有出苦肉计,劝降陆文龙。想到这里,玉尹不由得眯起眼睛,打量钟相旁边的年轻男子。这厮便是杨幺,怎地会跑来燕山投我?
哈,这历史,可真个是变得乱七八糟。
他打开公文,一目十行看了一遍,就明白了钟相的来历。
这种师中也忒不地道,要了我八千兵马不说,却还给我这么一帮子苦哈哈充数。
看这些面黄肌瘦,狼狈不堪的义勇,玉尹有心拒绝,却狠不下心。
“既然是种公差遣,便留下来吧。钟相杨幺,随我入城……其余人等便交由大郎你来分派,便暂时先留在抬重营勾当。”钟相带来了六百多人。
按照他的说法,他从老家北上时,共有一千多人随行。
可是从武陵到燕山府,何止千里之遥。一路上遇到种种艰险,水土不服,冰雪阻路,粮草不她…以至于等他们抵达燕山府的时候,连一半人都没有剩下。而且一个个都有气无力,病怏怏的。玉尹本不想要,但这些人的忠义,让他难以拒绝。
罗德答应一声,便带着人走了。
玉尹则领着钟相和杨幺准备进城,哪知道杨幺在钟相耳边低语两句,钟相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忙唤住了玉、尹。
“郎君,小底有一事禀报。”
“哦?”
“小底在途中,遇到一人,从他身上搜出一封书信毗似是虏贼使者,要前往开封。”
这句话说的非常巧妙,遇到一人!
玉尹不由得笑了,他大体上能猜出端倪,想必是钟相这些人在路上实在是顶不住,干起了无本买卖。
不过,他没有说破,而是好奇道:“是什么书信?”钟相从怀中取出一封脏兮兮,皱巴巴,还沾着血迹的书信,小心翼翼递给了玉尹。
打开书信,玉尹看了一眼,顿时蹙起眉头。
“这是什么文字?”
他搔搔头,对杨再兴道:“去找罗德,替换他回来。
你代他把那些好汉送到鸦重营,让衙内妥善安置……这看上去,似乎不是汉家文字。”
不一会儿的功夫,罗德回来了!
他拿过书信看了一眼,便轻声道:“郎君,这是契丹文。”
“大郎可识得契丹文?”
罗德顿时笑了,一挺胸脯道:“自家在太原时,没少和辽人、女真人还有西复人打交道。这两年,不管是契丹文还是西夏文,都了然于胸,怎可能瞒得过自家。”
“嗯,回帅府说话。”
玉尹和罗德领着钟相杨幺便返回帅府。
回到帅府后,他唤来两名亲兵,让他们先带着钟相杨幺下去梳洗,换一身衣服。
不换也不成了!
这两人身子都快要臭了……
在外面还好些,可是进了大厅,便特别明显。
而后,玉尹又让人准备酒菜,等钟相二人回来。趁此功夫,罗德把那封书信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
“大郎,上面写的什么?”
罗德轻声道:“郎君,这里面的内容,古怪的紧。””
“此话怎讲?”
“这上面说,临潢府粮价飞涨,粮食短缺的紧。”
要一个名叫余都姑所人在开封多买些粮食回去还说,事不宜迟,需尽早把事情敲定。”
玉尹疑惑道:“这有甚古怪?”
“可据我所知,临潢府的粮价,而今可是稳定的很。””
“哦?”
“这里还有一句,若小官人不肯同意,便与老官人说项。””
玉尹依旧是一头雾水,茫然看着罗德。
罗德轻声道:“郎君可知,那耶律余睹的别名,就是余都姑?”
“啊?”
“这封信表面上看去,并无任何问题……但细一品味,便颇有玄妙。
临潢府粮价飞涨,是不是说虏贼局势危急?所谓买粮,其实就是要挑起我大宋内乱?郎君当知道,太上道君和官家不和,而且自太上道君还朝,便一直争斗不休。”
玉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顿时呆愣住了。
罗德这么一分析,听上去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小官人是指赵桓,那老官人便是指赵佶?赵桓这次,肯定不会轻易低头;而老官人……
只是,这都是罗德的猜测,也没有任何证据。
玉尹拿着书信,在屋中徘徊。
许久之后,他突然对罗德道:“大郎,我想要回开封。”
“那这边……
玉尹搔搔头,也感到万分苦恼。
这时候,钟相和杨幺洗漱完毕回来,玉尹便把这件事暂时放在一旁。
当晚,他在帅府设宴款待钟相两人,并安排两人,在吴玠帐下听刽…玉尹心里有事,吃罢酒,送走钟相杨幺,便早早睡下。第二天一早,他正打算把罗德找来继续商量事情,却不想外面有人通禀,说是析津府来人,种师中请玉尹即刻前往。
玉尹见种师中催的急,只好暂时把书信的事情放到一边,带上高宠何元庆二人,直奔析津府。
这一路日夜兼程,便不复赘言。
第三天,玉尹抵达析津府后,便觉察到有些不妙。
析津府帅府上下,皆身穿麻衣,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气氛之中。
“种公,发生了什么事?”
才十几天的光景,种师中看上去憔悴许多。
见玉尹到来,他把玉尹领到了书房。这书房中还有一个青年,玉尹一眼认出,正是种师道的长孙,种彦崇。
种彦崇披麻戴孝,一脸悲戚。
看到玉尹,他连忙躬身行礼。
“小郎君,你这是……只
种彦崇闻听玉尹询问,顿时泪如雨下,“玉郎君,翁翁……翁翁他,他,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