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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行了以上那些令街头巷尾谈论不已的改造工程之后,扶桑海岸在当地最有影响的报纸电视上,以“请你做老板,请你来拿钱”的广告词进行“一平米产权”大招商:扶桑海岸拿出第一层和第二层商业铺面,将产权证面积划分到一平方米进行销售。也就是说,你只要买上一平方米的扶桑海岸商业铺面(多购不限),你就成了扶桑海岸的老板(实际上是若干个老板中的一个)。一平方米的商业铺面当然从事不了任何商业经营活动。不要紧,扶桑海岸已诚邀日本著名的量贩商之一“六佰六”加盟,就在一、二楼开设当地最大规模的仓储式超市。扶桑海岸的产权人无需自己经营,只需要把已经划归到自己名下的商业铺面返租给“六佰六”就可以了。换句话说,你是老板,“六佰六”是替你打工的。扶桑海岸开发有限公司在印刷得十分精美的招商宣传册上向你承诺:年租金按购买价百分之十六点八计算。一六八,那是一路发的意思,如果是百分之十四点八,就不吉利,一四八,那是要死吧的谐音。
销售异常火爆。据说在还没有正式发售之前,扶桑海岸公司高层以及开发商的亲戚朋友关系户,就已经“内部认购”了商铺总面积的百分之六十七点九。内部认购价一层每平方米一万八千元,二层每平方米一万二千元。到正式发售的时候,因为登记购买的人实在太多了,公司不得不请求当地派出所和保安公司共同维护秩序。消息不断传出,说错过了机会没有领到认购证的人,每平方米愿意出价三万二千元。因为返租租金是与成交价成比例的,扶桑海岸开发有限公司根据市场供求关系,及时调整了销售价格,到最后一平方米不剩地销售完毕,一、二楼商业铺面的均价,到了每平方米二万三千八百八拾元。
抢购扶桑海岸的人们,像许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人一样,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返租租金从何而来。说是由扶桑海岸开发有限公司支付,与“六佰六”的盈亏无关。但扶桑海岸开发有限公司并没有与一、二层的产权人直接签订租赁合同,租赁合同由产权人与“六百六”签订,这样,高额租金的支付保障还是有赖于“六佰六”的经营情况。可是,“六佰六”的经营利润能够有多少?它本身要赚钱,还要支付远远超过市场正常价格的租金,它做得到吗?当时好像没有人算过这笔账,或者算过了,觉得没有风险,因为产权时间长达五十年,就当成是钱存银行得了。急于当老板的人,成了逐利的羊群。他们冲钱而去,最后落入了别人早就挖好了的陷阱。
“六佰六”开张营业了不到一年,最后铩羽而归。等到人们醒悟过来的时候,扶桑海岸开发公司的法人代表早已几易其人。当年收到的购房款,也早已化整为零不知去向。
最初的租金还是按时支付的,“六佰六”一撤出,就不能兑现了。原来返租租金的承诺,不是无条件的,以“六佰六”的持续经营为前提。这个重要的前提条件,隐藏在中日两种文字的合同文本艰难晦涩的表述之中。窗户纸一捅破,大家一下子就明白了:被誉为营销奇迹的扶桑海岸商铺销售,说穿了不过是一场高息揽储的非法集资罢了。一时间,诉讼纷起。
其实,最紧张的应该算是贷款银行。本来,各银行也是一层一层地拿到了抵押物的,但评估是在一、二层销售最火爆的时候做的,评估价格明显偏高。如果“六佰六”能够持续经营,生意做得起来,问题还不大。一停业,房价就跌了,贷出去的钱便不能如约收回。
银行只好打官司。一般人都想不通,贷款银行为什么不牢牢地将一、二层商铺销售的资金控制起来。它的市场反应为什么总是要慢半拍,一些明明可以绕开的暗礁险滩,总是要被它遇上、碰上、撞上。张仲平却是见怪不怪,在有些人眼里,银行的钱就是国家的钱,国家大得很,亏得起。国家吃亏,帮国家管钱的人却不会吃亏,除非是你运气不好,东窗事发,被抓了进去。张仲平没有功夫忧国忧民为银行惋惜,得到信息赶紧跑上跑下地抓紧活动,因为银行一打官司,拍卖公司就有了做业务的机会。
张仲平正是通过做扶桑海岸第三、四层的拍卖业务,跟健哥铁起来的。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有老班长的引见。老班长一来,却又指定要来这里。世界上的事情,就这么巧。
健哥没有来陪老班长用餐。健哥说:“你们三个同学先聚一聚吧。吃完了饭,仲平再通知我上哪儿找你们。”老班长说:“刘局有事就先忙吧,你已经陪了两天了。”健哥说:“没事没事。前两天因公,今天晚上因私,算是朋友聚会。”老班长说:“那就最好不过了,我的两位同学,一个政治上要求进步,一个生意上谋求发展,都跟你有关,还得请刘局多多费心。”健哥说:“领导指示,坚决照办。丛林不错,仲平也不错,大家互相关照吧。”
张仲平对扶桑海岸还是有感情的,因为这笔业务对于3d拍卖公司来说是一个转折。扶桑海岸第三、四层的买受人财大气粗,二层楼一装修,哗地一下成了当地最豪华的ktv城,每到夜幕降临,全城不知道有多少高档小汽车往那儿开,整整三层的地下车库根本就停不下。他们又租下了马路两边的汽车咪表车位,一百米宽的马路有时候被挤得只剩下一来一往两条公用车道,生意火爆得一下子就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张仲平却很少光顾这里。老板多次请他,给他派金卡,说可以免他的包厢费,他也总是婉言谢绝。关于这一点,他与健哥倒是英雄所见略同。健哥说:“各赚各的钱,一笔生意做完,就不再拉拉扯扯,大家互不亏欠,清清爽爽的,没必要粘糊。”
张仲平很少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当初拍卖的时候,也正是一、二楼商业铺面的官司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三、四楼拍卖评估均价每平方米六千二百元,降了三次价,直到每平方米三千一百元才卖掉。想买的人有,却又怕像一、二楼那样,接了个烫手的山芋。最主要的是拍卖必须一次付款,这对于一些买家来说压力就大了,毕竟是三千来万的东西,不是随便哪个想啃就啃得动的。那个买家开始也很犹豫。张仲平一边跟别的买家谈,一边要公司招商部做了一个项目分析报告拿给他看。报告中设计了两个项目,一个是餐饮,一个就是ktv城。买家有点动心,却仍然不放心,说张总你能不能在里面占点股份,百分之五、百分之三都行,这样我心里就踏实了。张仲平当然不会干这种授人以柄的事,只得反复游说他,说法院委托拍卖的东西不会有什么纠纷,退一步讲,就是有麻烦你也不用怕。官司要到法院去打吧,法院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现在,生意做得火起来了,老板自然高兴。老板是本地人,公安、文化、城管、税收,上上下下的关系处理得不错。这个小业主的儿子,白手起家能够做到这一步,自有他狡黠和过人的一面。他在电梯口塑的那个巨大的聚宝盆,就有些道道。很多人认为俗,说什么玩意儿,整个一个农村土财主的搞法,简直有碍观瞻。他却大大咧咧地一笑,从来都不作解释,心里却骂那些人真是懂个p。他把张仲平当朋友,不惜向他泄露天机。他说香港那个风水大师也有局限。那些箭拨弩张的机关,避避邪可以。但是,光避邪是不够的。对面那幢楼叫什么?叫白银世界。在驱祛邪气煞气的时候,你不能跟真金白银过不去。就像倒洗澡水不能同时把澡盆里的婴儿一起倒掉一样。还有,你看下面不正好有棵樟树吗?樟同张,一招一摇,财源就滚滚而来了。张仲平记得自己当时笑了笑,未置可否。生意不顺,怨天尤人,生意一火爆,就什么都是道理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从自己公司卖出去的东西,买家赚了钱,总是件好事。但世界上的事情也就这么怪。生意一好,外面却有了闲话,还涉及到了张仲平,说3d拍卖公司当初与买家之间有内幕交易。张仲平知道这纯粹是他妈的瞎扯,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槌子一响,黄金万两。你轻轻松松地赚了钱,总有人不那么高兴,心里莫名其妙地直痒痒,恨不得逮着你咬上几口。张仲平很低调,尽量少来这里就是了。
这次却是老班长要来的,他只能从命。张仲平心里没有鬼,说到哪里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张仲平原来想订个大一点的包房就可以了。老板不同意,非得要把总统包房留给他。老板原来向他吹嘘过,说总统包房每晚的收费是八千八百八拾八元,不打折,老板说:“张总你就不用管了,你是我的贵人,今晚我请客,包厢费全免。”
总统包房有二百多平方米,铺着厚厚的土耳其地毯。进门的右手边是一个小吧台,左手边是一溜长长的真皮沙发,对面墙上是大屏幕的等离子背投彩电,两台,一台放碟唱歌,一台与四楼的演艺厅相链接,现场直播那儿的演出实况。房间里有两个大的卫生间。一律toto牌高级洁具。靠窗户的一面,隔出一层阁楼,通过镀金的旋转楼梯直到那里。也是两间房,左边的一间是棋牌室,中式装修,内设一张自动麻将桌,配了四张红木太师椅。右边的一间像个小会客室。摆着一张真皮双人沙发,配着钢化玻璃的高档茶几。另外也还有一台彩电,可以唱歌,也可以切换到转播台看演艺厅的实况。楼上的房间与下面的大厅即相连接,又自成单元。临大厅的一面分别装了两扇推拉玻璃窗,需要侍应生的时候,可以推开窗户朝他打打榧子或者挥一挥手。不需要的时候,可以把窗户关上,再拉上厚厚的天鹅绒窗帘,几乎可以关住下面唱歌的声音。临街的这边也分别装有两扇窗户,玻璃是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的那种。客人要是心情好,可以凭窗眺望外面的街景,看那些光怪陆离、流光溢彩的街灯、车灯、霓虹灯,还可以看劳动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和那些观赏树,那些树是从园林里或深山老林中移植来的,每一棵都价格不菲。听说早几年有些包工头都不做跟沙子、砖瓦、钢筋水泥打交道的活计了,改行跑到家乡的大山里去找树、运树,赚的钱还多得多。客人可能最想看或者最不想看的,其实是那些在广场的草地上闲坐或者散步的人。劳动广场属于劳动人民,那些或坐或散步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进入这样的总统包房。当然,来这里唱歌的人,也很少会发这种感叹,因为没有时间和那种闲功夫。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估计什么都不想看,就让墨绿色的天鹅绒窗帘一动不动地悬挂着,让它隔开里面和外面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动身之前张仲平给健哥打了电话,当他们一行被迎宾小姐引领着走进总统包房时,健哥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在二楼小房间里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听到动静赶紧下来迎接。老班长这个房间那个房间地看了一下,说:“不错。”又说:“是不是太奢侈了?”张仲平说:“哪里哪里。”健哥说:“外省不比京都,就这水平了。”只有丛林的话最不像话,他说:“房子大好呀,跟拉大坯又没有什么直接关系。”那个东北人的段子,刚才吃饭的时候说过,说男人最怕的就是两件事,一是拉大坯,一是c大b,都比较耗体力。老班长点着丛林的鼻子,笑着摇摇头。丛林不好意思了,说:“这都是从张仲平那儿学的。”张仲平说:“关我什么事?”丛林说:“有一句话不是你经常挂在嘴上吗?说男人的理想其实很简单,就是住大房子穿小鞋子。”
不一会儿,ktv城的老板来了。他长得很有点像姜文,西装革履的。张仲平并不介绍老班长他们三个人的职业、职务,只说是我朋友。老板也不问,一个一个地派名片。他叫来的三个妈咪,也跟着一个一个地派名片。老板对她们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最珍贵的客人,把你们手下最漂亮的小姐都叫来,让客人挑,要大学生。”
老板拍了拍张仲平的肩膀,又冲其他几位点点头,说几位好好玩儿,就走了。只过了两分多钟,便有十来个小姐鱼贯而入,在客人面前站成一排。小姐的装束各有千秋,以穿吊带背心的居多。也有穿得比较严实像个淑女的。她们让客人挑的时候,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只能用眼睛说话。开口说话怎么行?总不能说,老板你要了我吧。那像什么话?她们脸上的表情大同小异,一般都是似笑非笑的样子,像是望着客人,又像是望着客人脑袋后面的墙壁。关于小姐的眼光,就没有统一的行业标准了,有跟客人对视的,也有左顾右盼的。但幅度和分寸控制得比较好,刚刚够把媚眼丢来抛出二三个来回也就行了。
大家你先来你先来地客气了一番,结果还是老班长先来。他挑了一个穿白牛仔裤露脐黑色小背心的。小姑娘条子好,眼睛忽闪忽闪地很会放电。丛林则挑了一个波霸,比较兴奋,说:“半斤还是八两?”小姑娘说:“你等下掂量掂量。”张仲平见健哥把摇控器抓到手里开始点歌,就挥了挥手,让再换一批。
第二批跟第一批差不多,但有一个却让人眼睛一亮,因为她有一头闪闪发亮、长到腰际的秀发。人长得也很好,白白净净、文文静静的样子。张仲平见健哥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就用指头一勾一摆,让她去陪健哥。她腰肢一扭,一p股坐在了健哥身边,一条胳膊就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健哥脖子上。
张仲平挥挥手,把剩下的给打发了。他用手指头把妈咪勾过来,说:“让刚才的长发美女替我去叫个她的姐妹吧。”妈咪马上过去传达了张仲平的指示,长发美女望着张仲平一笑,接着从沙发上轻轻地一跳,起身出去叫人。张仲平对陪他唱歌的小姐从来不挑三拣四,基本上过得去就可以了。他知道她们这一行竞争也蛮激烈,有时候在休息室里呆一个晚上,来来回回地被客人挑上十来趟也轮不到一次上岗的机会,所以就乐得做一个长发美女的人情。很快就带了一个进来,张仲平抬头一看是个染了头发的,满脑袋的金光闪闪。张仲平说:“原来是金毛狮王。”她说:“正宗的。”张仲平说:“你是说你是正宗的杂交品种吗?”金毛狮边笑边一巴掌打了过来。
侍应生单腿跪着,上了两个水果拼盘,说:“我们老板送的,请慢用。”张仲平说:“谢谢你们老板。”侍应生问:“几位老板喝什么茶?”老班长要了人生乌龙。张仲平对健哥和丛林很了解,分别给他们要了龙井和参须麦冬。给自己要了一瓶矿泉水。四个小姐一个要了雪碧,一个要了可乐,长发美女和张仲平的,要的都是旺仔牛奶,另外要了一包西梅和开心果。丛林的问:“可不可以来一包烟?”丛林说:“不可以。”她说:“那来一碟鱿鱼丝,好不好?”丛林说:“好。”又点了两盒面巾纸。
于是开始唱歌。
老班长剪彩,唱了一首《懂你》,陪他的小姐唱了一首张信哲的《爱如潮水》,老班长接着又唱了一首《天堂》,然后与小姐一起对唱《心雨》。其它的人也一个一个地上阵,就唱开了。
别人唱歌的时候,剩下的人也不会闲着。歌厅里男人的手是职业旅行家,没有清闲,总要到处游山玩水,什么地方好就往什么地方云游。年轻美丽的女人,旅游资源特别丰富,那就哪里都去一下。哪里都光顾了,考察过了,就知道什么地方值得一趟一趟地去,或者就在那儿留连忘返,做实地考察和搞研究。嘴也不闲着,问女的姓什名谁,何方人士,芳龄多少。得到的回答就像股票市场上的信息一样当不得真。张仲平听到健哥的长发美女说她叫林青霞,就问金毛狮王是不是叫张曼玉。她说:“老板你好聪明。”张仲平说:“怎么,我猜对了?”她说:“你猜对了上面三分之一,我不叫张曼玉,叫张柏芝。”张仲平先在她身上测量了一下上面三分之一与下面三分之二交界的地方,然后说:“张柏芝人长得还可以,算是标准美女,唱歌却不敢恭维,因为她是鸭公嗓子。”张仲平影视演员中最喜欢宁静,每次唱歌都希望陪他的小姐叫宁静。金毛狮王说:“宁静丰r肥臀,我可比不上人家。”张仲平说:“好呀,你说宁静大p股大咪咪,不怕她找你打官司?”她说:“我可没有那么说,这话是你说的,我说的是莫言的一部小说。”张仲平说:“你还蛮有文化啰,你真是大学生?”她说:“是呀,师大中文系,三年级。”张仲平说:“你们毕业了是不是当老师教书育人?”她说:“唉,谁知道。”张仲平说:“你真是师大的学生吗?我可认识你们校长,要不要打个电话让他来把你领回去?”她朝张仲平挪过来,用肩膀和腰蹭着他,嗲声嗲气地说:“不嘛不嘛,我不要跟老公分开嘛。”张仲平说:“好,饶了你。”
一个一个问完了。女的开始反攻倒算,也问男的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发财。张仲平听到老班长说自己姓焦,哪个焦?不是性j的交,是姓焦的焦。小姐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老班长说:“你知道什么?”小姐说:“你的姓就是取长补短,水煮佳人。”张仲平忍不住c话道:“你的水有多吧?不过不准确,应该稍微改一改,叫油煎佳人,水煮焦不了,油煎才能焦。”老班长乐了,说:“姓焦好姓焦好呀。”
问到丛林,丛林自称姓公,说:“叫我老公就可以了。”他的半斤八两马上老公老公地叫开了,边叫边扭着身子往丛林身上蹭。健哥还是姓牛,不是文刀刘,是牛b大了的牛。说到牛b大了,小姐们马上兴奋起来,连张仲平姓什么都懒得问了。开始争先恐后地说段子。第一个段子是健哥的长发美女说的,她说:“本来公牛和母牛是一对,后来一头公像第三者c足,把公牛赶走了。但是不久,母牛还是想回到公牛身边,公牛却不要,问它为什么?公牛说,第一,好牛不吃回头草,第二,牛b大了。”健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啦。允许牛换错误,也要允许牛改正错误嘛,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哩。”长发美女说:“你说话象我爸爸。”健哥说:“你爸爸是干什么的?”长发美女说:“我爸爸是领导,我十二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叔叔,在外面摁门铃,是我去开的,他想讨好我爸爸,就表扬我,说我不错,这么小就会接客了。”
大家都笑了,气氛越来越好。张仲平唱了一首郑钧的《灰姑娘》,回头问大家要不要上点酒,健哥看了看老班长,说:“要不来点扎啤?”老班长手里拿着话筒,正准备唱《两只蝴蝶》,清清嗓子说:“来点红酒吧。”健哥马上说:“红酒好,适当地喝一点,软化血管。”
九点半一过,演艺厅的演出开始了。先是五对男女的劲舞,然后是二十来个姑娘的时装秀。季节变幻很快,这里没有冬天。春风一吹,裙袂飘扬,像绿的柳叶儿,婀娜多姿。像粉红的桃花,花枝乱颤。人的心事也就活了,就躁动了,就心旌摇荡了。春天也就过去了,就一步跨入欲望燃烧的夏天了。袒胸露背的夏天,灿烂的阳光开始在充满生机的胴体上跳跃。演艺厅里欢呼的声音,也就一浪高过一浪了。
张仲平一般是不喝酒的。在这种场合,喝不喝酒完全随意,不需要他来陪。况且,老班长、健哥和丛林都有专人陪。也不是陪,是赌,摇骰子,谁输了谁喝,愿赌服输,这种场合下喝酒,男女就平等了。
转播演艺厅节目的电视里不断传来欢呼声。老班长不时地抬起头看着,大家也就陪着看。健哥的长发美女很乖巧,正准备唱《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这个时候把音消了,把小脑袋搁在健哥肩膀上,陪着他一起看转播的节目。张仲平也顺着他们的眼睛看。那里,有个姑娘正在跳印度舞,还比较专业,不是脖子扭扭p股扭扭那么简单的问题。男人头女人腰,那腰扭得像发情的水蛇一样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在她腾挪跌宕之际,那光芒四s的秋波,也就满场地抛洒了。酒饮微醉、花看半开。醉眼里的舞者是何等的风情万种。这时丛林的半斤八两突然哇地叫了一声。丛林说:“叫什么叫?”半斤八两说:“老公,你温柔一点好不好嘛?”丛林说没有问题,拿起话筒准备开唱《女人是老虎》。
张仲平把手机装在裤兜里,退身出去了。
半个小时以后,当张仲平回到总统包房的时候,印度姑娘已经先他一步到了,老实不客气地将一条腿斜跨在老班长的腿上。她卸了妆,眉心的朱沙痣还留着。她长得真漂亮,要什么有什么。刚才那四位本来也是百里挑一的,跟她一比,居然有些黯然失色,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看得出来老班长兴致很高,他虽然也还照顾着白牛仔裤,那只揽着她的腰的手并没有放下来,但在精力的分配上还是看出了他的倾向性,明显地在印度姑娘身上。
老班长摸了摸印度姑娘眼角下悬挂着的两颗亮晶晶的东西,说:“这是什么?”回答说:“鳄鱼的眼泪。”“这个呢?”老班长的手一下子跳到了她肚脐眼上,那儿镶着闪闪发光的钻石一样的东西,从小到大一颗挨着一颗地围了半个圈儿,印度姑娘说:“你猜?”老班长做沉思状,说:“半边月亮。”回答说:“错了,是小鸟天堂。”老班长说:“距离不对呀,这儿,最多只能叫蝴蝶泉边,小鸟天堂应该在下面。”印度姑娘毫不犹豫地在老班长脸上刮了一巴掌,说:“哇噻,你好流氓。”老班长开心地大笑了,他拍了拍白牛仔裤的大腿,说:“去点首歌,《把根留住》。”
扶桑海岸五至十八层是酒店客房。张仲平刚才出去办了两件事,一是找妈咪要了跳印度舞的姑娘来坐台,一是在酒店总台开了三间房。一间豪华套房,二间双标。他凑到老班长耳边说了几句,老班长说:“不好吧?”张仲平说:“房卡你先拿着,等下唱累了,打个盹也可以呀。放心吧,这里百分之一百地安全。”老班长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房卡接了,接着上句,唱“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张仲平又拍拍印度姑娘的肩膀,示意她跟着他走。到了二楼的小厅,张仲平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给她,说:“这是你们这里的价格,把客人陪好,回来再给你发奖金。”印度姑娘说谢谢,抱着张仲平往他脸上啄了一下。张仲平一把将她推开,说:“听客人的安排,乖点。”
张仲平把白牛仔裤也叫上来,也是先给她小费,也叫她听老板的话。她说:“双飞呀?”脸上做着惊讶的表情。张仲平说:“什么双飞?显得你有文化是吧?你知道什么叫双妃?告诉你,不是飞翔的飞,是妃子的妃,也就是说要让客人有一种做皇帝的感觉。懂了吗?”她说:“懂了。”张仲平说:“不错,你很乖。”张仲平与白牛仔裤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印度姑娘正好从水果拼盘里挑了一小块哈密瓜,往老班长嘴里送。白牛仔裤仍然坐在老班长的旁边,拿过话筒,和刚把嘴里的东西吃下去的老班长一起唱《糊涂的爱》。接着,健哥唱了一首《少年壮志不言愁》。等字幕打下来,发现了一个错别字,本来应该是峥嵘岁月何惧风流的,打成了峥嵘岁月何处风流。健哥发现了,说他妈的。老班长也发现了,说:“看看,都是一些什么人在搞文化产业。”说完把张仲平叫到二楼棋牌室,打通了北京家里的电话。说了两句把电话递给了张仲平。张仲平说:“嫂子你好,有没有时间过来玩两天?呀。哦。噢。是。正陪老班长打点小麻将呢。老班长在我这儿你就放心吧。”边说边摁了一下摇骰子的按纽,让它发出一片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