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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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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声音哽咽:“父皇……”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


芳菲悄然退出去,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他们父子二人,太需要情感的交流了。


“娘娘……”


她没有答应,也不要宫女搀扶,慢慢地往前走。


这一片,是太子府最好的花园。往前,便是暖阁。太子妃来了,便住在这里,表明着她无可争议的女主人地位。而且,到了后来,她甚至和太子之间,已经能有些不错的小小的沟通了。相比一般的王公贵族的门面一样的正妻,她和太子,是有感情的。


可是,这又如何呢?


她停下脚步。


前面人影绰绰,全是女眷,都是太子府的侧妃们,陆续过去。一排的侍女打着灯笼开道。那四五名侧妃,此时倒收敛了哭声,不知在小声议论着什么。此时,都没有什么悲戚了。毕竟,她们和李玉屏,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深挚的感情。


香消玉殒13


芳菲没有惊动她们,等她们走远了,才悄悄地走出去。


夜阑人静,哭声也稀疏了。


忽然有些明白,李玉屏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女子,一嫁入太子府,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一病不起了。无论是当初的心病,还是现在的惧怕——当初,跟丈夫不贴心,认为丈夫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这一次,又因为可怕的日全食,而且,太子的那种焦虑和恐惧,一定严重地影响了她,她担心着丈夫的地位,担心丈夫的安全,所以,昨日才会进宫找自己!


加上其他妃嫔的缠绕——无论她平素多么大度,多么坦然,可是,真正一想到什么,有什么需要倾诉的时候,丈夫却被其他更健康貌美的女人,比如米妃都伺候着。


这样的夫妻情感,难道真的就会毫无芥蒂么?


所以,她才有那么多的担忧,那么多的恐惧。


而且根本就无法缓解。


以前,她常常进宫,还有自己开解她,两个人一起,总要好些;可是,后来,估计是太子也有些暗示,她便不再进宫了,自己又因为怀孕,陛下不许轻易走动外出,也没去找她。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都是一个人生生扛着。不生病才怪!


不是病魔杀了她,而是她心里根深蒂固的恐惧和压抑杀了她。


芳菲扪心自问,若是自己遇到这些,就会比她做得更好么?


如果自己担心着陛下,日日夜夜地为他的事情c心,可是,却不得不忍受其他的女人取代自己侍寝——自己难道不会像李玉屏这样过度地压抑而香消玉殒?


所谓红颜薄命。


其实,越是大户人家的女眷,早夭的越是多。很多美女,都是在年华最盛的时候,香消玉殒。


第一次怀孕,难产,进冷宫,和张婕妤,小怜的争斗——较之李玉屏,自己没有忍耐而已,那样艰难的日子里,若是一直忍着,谁知道会不会是下一个李玉屏?


香消玉殒14


李玉屏,其实是憔悴,恐惧而死的。


她在黑夜里,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而哭,还是为李玉屏而哭。


秋风起,这真是一个多事之秋。


身边,有脚步声,轻轻的。


“皇后……”


她蓦然转身,扑在他的怀里,这一刻,无比的脆弱。


罗迦无言地扶起她,身后,宫女太监们跟上来,点着灯笼,众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太子府。


老管家牵了陛下的马,罗迦却挥手,淡淡道:“朕和皇后一起坐轿子。”


“是,起轿。”


帝后二人坐在轿子里,温和舒适的轿子,坐在上面,却没有一丝半点的精神。挂起的帘子,能看到外面暗夜的灯火,开路的宫人们,一队列开,带着那么不祥而死气沉沉的y影。


仿佛才是魔鬼的第一步。


自从日全食以来,芳菲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觉到——李玉屏的死,才是第一步。


接下来,便是面对大祭司。


处心积虑的神殿,谁知还有多少的y谋在等着自己,等着陛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联想,更觉不安,身子悄然地往陛下怀里靠。


罗迦伸手搂住了她,长叹一声。目睹了太子妃的死亡,方觉生命脆弱。便更是小心翼翼地搂着怀中人:“芳菲,别怕,朕在,朕一直在……”


“陛下……”


芳菲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我真没想到,什么都没想到……我开给玉屏的药,她都还来不及服用……”


“芳菲,这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天意。”


天意,真的是天意么?


驻守边疆的李大将军,要是知道了这样的噩耗,到底该如何悲痛欲绝?


二人回到皇宫,几乎快天亮了。


折腾了一日一夜,这时才草草睡下,可是,彼此哪里有丝毫的睡意?尤其是芳菲,躺在床上,肚子里的孩子,一边是生的希望,一边,却是死的带走。


香消玉殒15


罗迦也觉呼吸艰难,只是紧紧地搂住怀里的女人。这一刻,除了珍惜眼前人,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偏偏这个时候,又要临近辩经大会了。


这是攸关国运的大事。大祭司的砍刀高高悬着,如何砍下来,就要看这一次了。九月初一,迫在眉睫。


“陛下,我这些日子反正也没有事情,就去帮殿下料理吧。”


“可是,你的身子,还有孩子,劳累不得……”


“没事。我也不做什么重事,就帮殿下料理招呼着,伤不了身的。”


这时,也的确需要一个人出面主理。尽管罗迦已经安排了人手备办,但是,儿子那样的消沉,也的确需要人协助。


他低叹一声:“芳菲,就辛苦你了。也罢,你不时去看看他也好。”


现在,儿子除了能听她几句话,只怕,也没什么其他人能劝得了他了。


“不过,你只能去看看,不能出力……”


他的心理,也变得软弱,不知道是为什么,当看到死亡那么容易时,就分完担心她,更加害怕看到身边的人出现任何的意外。


“芳菲,你每一次外出,都要有侍卫陪着,都坐轿子去,决不能太过激动,知道么?”


她在黑夜里点头。


其实,这时早就天明了。


那是一个暗沉的秋天。


冷风起。


芳菲在这样的寒风里,依偎在罗迦怀里,终究是累了,沉沉地睡去。


太子妃的死,很快传遍京城。


李大将军还没赶回来,来奔丧的是李夫人以及李玉屏的两位兄长。李夫人并不是李玉屏的生母,而是在李玉屏的生母病死后,李将军的续弦。可是,家里遭到这样的事情,还是非常悲痛。


李夫人是个本份的老实女人,在这丧事上,也提不出其他什么意见,便由礼官全面安排着,按照太子妃该有的规格,风光大葬。


香消玉殒16


由于道场要做七七四十九天,y阳先生看好的时间当在两月之后,太子妃的遗体,也按照惯例,移出城南,在专门的法事处备办。


每天,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王公大臣们,女眷亲属们,几乎要跨断门槛。


罗迦也为此辍朝三日,亲自替儿子帮忙。


可是,这一切的风平浪静,都掩饰不了辩经会的盛大的规模——毕竟,死了一个女人,在大家的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哪怕贵为太子妃,都无济于事。


反正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新的太子妃出现。


大家关心的是,谁家的女儿,可能成为下一个太子妃人选?


死了太子,死了皇帝,就完了。


但死了太子妃,自然还有其他人选等着。


因为,太子是不可能无妃的。


除了李玉屏的家人亲戚,没有任何人感到悲痛和不安。


相反,得到消息的神殿,却欢欣鼓舞。


这一日,大祭司召集阿当祭司等人议事,做着辩经会的最后准备。


拉法上人忍不住的喜悦:“太子妃殁了,这对我们,真是一件大好事。”


“何以见得?”


“殿下……这对殿下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众人都心里一凛,立即明白。日全食之后,殿下的精神和情绪都一直很坏,这也直接动摇了他对陛下的支持。他相信因果循环和报应,现在,死的又是太子妃,他的恩爱妻子,现在,难道还由得他犹豫么?


大祭司比了个手势,拉法上人会意。


“我不方便出面,但是,太子妃的丧事,你们一定要尽心尽力。”


“是。”


这个时候,是拉拢太子的最佳时机,可以说,出现了这样的转折,这样的契机,便是大神的旨意,一步步地,什么都在往神殿的一边倾斜。


拉法上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李大将军是陛下的死党。他得到女儿丧讯,肯定会回来奔丧。如此一来,前线的大军,便不足为惧……”


ps:今日到此。


心魔1


拉法上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李大将军是陛下的死党。他得到女儿丧讯,肯定会回来奔丧。如此一来,前线的大军,便不足为惧……”


大祭司提醒他:“你别忘了他的副手高闾,这个汉人可比李将军更难对付。”


“高闾黄毛小子,有何惧怕?他不过是陛下一时心血来潮提拔的,哪里比得上李将军?别忘了,齐国发兵支持我们,齐国大将高焕,绝非庸才,太上皇在世时,都曾经败给他……”


“如果齐国趁火打劫,那该怎么办?”


“也罢,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迫陛下承认神殿的合法地位。”


拉法上人本是兴致勃勃地要继续深入,但也只好住口。他发现,大祭司最近产生了一些顾忌。他心知肚明,这是来自于三长老的压力。


众人商议完毕,慢慢走出去。


连续几日,都是秋高气爽。


昔日冷冷清清,杂草丛生的神殿,早已彻底焕然一新。广场上,客房里,到处安置着各地请来的神职人员,以及信仰相近的僧侣,祭司等。


虽然远远不如昔日狂欢节的盛大场面,但是,也逐渐开始恢复了几分元气。


这样的结果,日积月累,便会达到令人想不到的效果。


每天,都有普通百姓陆续向神殿进贡,昔日的辉煌,正在隐隐地重现。


大祭司看看远方的天空,心里多了一丝y霾。然后,慢慢地回到密室。


一张平淡的面孔,声音也是平淡的,垂手站在门口:


“……皇后这些日子,隔日出现在太子府。每一日都是上午去,傍晚回立正殿。她身边总是跟着8名宫女,八名卫士,另外,还有十六名开道的御林军。其中有三个路口可以下手……”


“为什么不下手?”


“因为这几次都是陛下和她在一起。”


“好,你记住,只要是陛下跟她一起,就决不能动手。”


“是!”


心魔2


“据你判断,她有没有可能一个人单独外出?”


“有可能!其中太子妃刚死的那一天,就是她一个人来的。”不过,那一日很混乱,失去了机会。要动手也来不及了。


大祭司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好,很好,一号,你记住,这一次,决不能失手了。”


“是。一号当尽力而为。”


八月三十日。


辩经大会到来的最后一日。


罗迦很早就起床。连续的政务,李玉屏的猝死,对儿子的担忧,林林总总的打击……他再是精力充沛,眼珠里也渗出深深的血丝,这些日子,都是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


芳菲比他起来得晚,因为她的身子这些日子明显地感觉到笨重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心累,还是那孩子不识时务地在开始了折磨。


她悄悄地捂住肚子,心里不是没有抱怨的,这孩子,总是来得不是时候。可是,她却强行把那淡淡的抱怨压抑下去,总是想起以前陛下说的话,如果孩子知道爹爹妈妈不喜欢它,就会生气的。


这一次,她是相信的。


而且,再也不希望那个小孩子生气了。因为自己是打心眼里喜欢它的,不想让它感觉到来自于母亲任何的不欢迎,就连想法,都不许有。


罗迦穿好了龙袍,按照往日的习惯,在她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柔声道:“芳菲,你好好休息,朕今日要去见几个人,争取早点回来。”


她点点头。


那温润的气息,每天都是这样,记不得这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每一天都是如此,无论谁先起床,先出去,都要亲对方一下。尤其是陛下,他早起的时候多,跟她告别的时候,便总要这样亲吻一下。


只是这一次的亲吻,忽然来得特别不一样,在这个脆弱的时候,更是觉得安慰——也因此,更是觉得脆弱。


她一伸手,就抱住了他的头,深深地吻了一下他的唇。


心魔3


她一伸手,就抱住了他的头,深深地吻了一下他的唇。


罗迦笑起来:“小东西,不要怕,朕很快就回来。”


她点点头,这才放开他的手。


罗迦本是要出门了,回过头,见她坐在床上,眼神有些茫然。心里不知为什么,微微有些不安,便又走回来,“芳菲,是不是觉得不舒服?”


她摇头,手微微地按着肚子:“没有。”


“是不是小家伙又折腾妈妈了?”罗迦的手也放上去,“那小家伙又不乖了?”


她苦笑一下。


“芳菲,你觉得不舒服的话,今天就哪里都不要去。朕处理完事情,马上就回来陪你。朕叫胡太医今日亲自当值,你若有一星半点不舒服,就要马上告诉他。”


“好的。陛下,我没有任何不舒服。而且,怀孕都是这个样子,你放心吧。”


罗迦这才略略放心,走出去,又叮嘱了门口的张娘娘等几句,才走了。


陛下一走,芳菲马上起身,两名宫女进来服侍她更衣梳洗。她以前都是自己做,不要人服侍这些的,但是这些日子精力不济,坐下去,连鞋子都是红云帮她穿上的。


“娘娘,早膳已经来了,你先吃一点?”


她摇摇头,嘴里很是苦涩,一点味道都没有。可是,想起肚子里的孩子,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生怕孩子有了半点闪失,便还是坐下来。总不能让孩子委屈了。她端起碗,昔日香甜的燕窝粥也失去了它的干鲜的滋味。她还是勉强喝了一碗,又吃了一些小点心,这一吃,胃口倒好了,休息了一会儿,觉得稍稍好了,却觉得又开始犯困。


她在御塌上坐一会儿,这御塌也是她怀孕后布置的,随着天气的变化,提前增加了许多长白山羊毛厚毯,铺在任何她可能坐上去的椅子上,每一处地方都那么毛茸茸的,处理得十分干净,坐上去,也十分暖和。


心魔4


她歪歪地靠着,不一会儿,便打起盹来,却觉得心慌气短,仿佛是被魇着了。迷迷糊糊里,不知身在何处,只见一个很小的女孩子,眼巴巴地看着满大盘子的j大腿,不停地留着口水,饥肠辘辘的,想要扑上去。是那么温存的小少年的声音:“给你……芳菲,你吃不吃苹果……”


她一惊,醒来,仿佛太子的面孔一闪而过。


那是太子!


此时,太子在做什么呢?


由于昨日身子不适,她没有去太子府,今日也不去,便觉得微微有些不安。


她想了想,站起来:“张娘娘,陪我去一趟太子府吧。”


张娘娘想起陛下临走时的吩咐,试着道:“娘娘,你今日情绪不好,先别去吧?而且陛下又有事,等陛下回来,明日再去太子府……”


她摇摇头:“不碍事,我就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张娘娘无法,只好传令下去,布置了轿子和卫士,一行人往太子府而去。


太子府。


由于灵柩已经移到专门的地方,那是皇宫里划出的指定的区域,太子府反而安静下来,只有外围的灵柩处,每天人来人往的吊唁。


罗迦亲自安排了王肃来主持礼仪,老管家和米妃主内,一切,都井井有条。只不过,芳菲这些天,已经都不曾见到太子了。


太子总是一个人呆在书房,既不外出,也不应答。他仿佛与世隔绝了似的,一个人关着,常常是连罗迦的面也不见。


芳菲来时,太子府的正殿反而是空空荡荡的。正殿两重,一重太子妃单独的府邸,一重是太子的府邸,位于正中。两座院子虽然相距很近,一条花径联系起来,可是,毕竟是隔开的。


太子和太子妃并不是共用一个殿,只是轮到什么妃嫔侍寝的时候,他便分别去妃嫔的寝殿,只是在太子妃那里呆的时间最多就是了。


夫妻之间,不共居一室,芳菲总是无法理解的。


心魔5


还记得李玉屏第一次进宫和自己厮见,亲眼到立政殿看到自己和陛下同吃,同住,每一日都在一个房间起居,形如民间夫妻,当时,她非常惊愕。一直到过了很久,跟芳菲很熟悉了,她才悄然透露,当时自己是何等的震惊,以为,天子,决不可能如此的。


语气之中流露出的向往,至今,芳菲都还记得!


其实,哪个女人愿意单独一个房间——和许多女人一起,等待丈夫公平地给与机会,轮流侍寝呢?——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了。


只可惜,自己“教唆”了那么多次李玉屏,她都没有真的悍妒——因为她的出身和教养决定了,她对其他妃嫔的宽容和理解。所以,人前人后,便总是维持着大度女子的风范,比如,自己生病了,就主动要米妃照顾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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