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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晖上人百岁老人了,再是精神健旺,毕竟是血r之躯,他只是修道的高僧,又不是什么绝世的武林高手,岂能抓起大祭司飞檐走壁?但饶是如此,他能徒手抓住大祭司,健步如飞,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可是,被安特烈这么一毒舌,本来全部跪下去的贵族们,一个个又狐疑起来:是啊,三长老如果真的是活神仙,岂不是能法力无边?
法力无边,抓起一个人跑,算得了什么?还能腾云驾雾呢!
大家都抬起头,看着朝晖上人,充满了强烈的期待,尤其是那些虔诚的民众,要是传说中的上人,真能如此,该多好啊!这也是鼓舞他们的强大的精神支柱。
朝晖上人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狠狠瞪着安特烈:“死小子!”
安特烈举起手,哈哈一笑,像看着一个冒牌的铁掌水上漂裘千丈。“抱歉,老上人,我是开玩笑的……人都是血r之躯,你一百多岁的人了,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要是小王,就算是年轻力壮,还抓不起大祭司呢……哈哈哈……”
他不说还好,一说,朝晖上人的拐杖一扔就甩过来。
这一拐杖,力道之强,包裹着风声。直直地向安特烈面门扫来,这一扫中,就算不死也要当场重伤。
安特烈面色一变,罗迦也一惊,安特烈的两名贴身侍卫已经抢上去,其他侍卫也冲了出去,就连罗迦,也身形一晃,这时,众人才发现,他抽出了自己的弓箭。芳菲忍不住惊叫一声:“安特烈,小心……”
可是,侍卫们的距离太近,那拐杖来的方向又很刁,直向安特烈的,而且是扫他的下盘,似乎非要废了他的下盘不可!
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被废掉了双腿,那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真相和朋友2
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子忽然出击,他用的武器,是一把大刀,因为他就在安特烈身边,忽然伸出手,却是扔出的刀——这是从斜的角度扔出去的,用的是一股巧劲。
两者相遇,当的一声。擦出一股火花。
但是,依旧抵挡不住这拐杖飞来的来势。
好一个安特烈,那拐杖就要抵到他的面门了,他身子一矮,手里的宝剑撑在地上,身子竟然如一个陀螺一般滴溜溜地旋转一转,也正是这一旋转,拐杖已经飞出去,横扫在地上,几乎将花岗岩的地面也c出一个坑来。
众皆骇然,方明白,这个百岁老人的威力。
侍卫们抢上前,纷纷护住他。
安特烈站起来,却冲太子翘了翘大拇指。
真的没想到,这个昔日曾经重病在身的表哥,还有这么豪勇的一面。
太子苦笑一声,狠狠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罗迦握紧的拳头,又松开。
芳菲倚靠在他身边,惊吓得微微闭了眼睛,这才敢睁开来。
看着那倒在地上的拐杖,就连安特烈,也惊出一身冷汗,连金黄色的头发也垂下来,乱七八糟的。本是十分狼狈,可是,他手一转,将头发扒开,随手捞起,扎成一束马尾,更是显得意态潇洒,手还扶着心口:“哈哈,老上人,你可吓了小王一跳。”
他一弯腰,捡起那根拐杖,“哈哈,这跟拐杖倒不错。老上人,就当你送小王的礼物啰。”
众人见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谈笑风生,一个个也好生佩服。
朝晖上人怒骂一声:“蠕蠕,难怪你们叫蠕蠕……该死的蠕蠕……”
众人想起他刚才那么剽悍华丽的一番陀螺转身,倒真的有点蠢蠢蠕动的样子。要笑,又不敢大笑,毕竟,安特烈是柔然的国君。若今天真的在这里遭遇了不幸,那可是两国马上就要交战的!
真相和朋友3
而且,他们看到,陛下面色铁青,就连魏晨和张杰也有意地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彻底护住了安特烈。显然,陛下已经暗中下令,要务必保护安特烈的安全。
安特烈却依旧不以为然:“老上人,蠕蠕也是不错的……至少能蠕动,对吧?怕的是,老而不僵,总有一天,动也动不得了……哈哈哈……”
朝晖上人根本不和他斗嘴,众人眼前一花,但见两个人忽然腾空飞起,快得根本看不到他们是哪里出来的,依旧是灰色的人影,却是两外两个长老,三人一起架着大祭司跑了。
此时,夕阳已经开始西下。四周,开始薄暮皑皑,缭绕地,仿佛一层的青烟,开始笼罩了这一片神秘的土地。
那三个人的影子,在暮色里消失得很快,倒真有几分腾云驾雾的样子了。
就连安特烈也收敛了笑容。
罗迦和芳菲也相顾骇然。
这三个老怪物,终于同时现身了。显然,他们这些年躲着修炼,也不是白练的,好像很有内功的样子。纵然不是腾云驾雾,但以他们这样的高龄,能如此功夫,在座诸人,就算是罗迦,自认年轻时候能徒手缚虎熊,也根本办不到!
而且,他们出现的方式,是如此的奇特——先不露面,而是很震撼地来去无影踪,故意在傍晚,暮霭微起的时候,四周又有树林遮挡——这样,便造成了来无影去无踪的效果!
这样,就会在人的心里造成一种极大的震撼。
神秘——永远是吸引人们敬畏的最主要的因素。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就这一个露面,便将自己这半日的洗脑功夫,先就给废去了一大半。
所有的教众,久久跪在地下,直到三长老隐匿在暮色里了,不知是谁才喊出来:“恭送三长老。”
恭送三长老——恭送三长老——
暮霭里,便都是这样的声音!
真相和朋友4
三长老的声音远远传来:“明日,辩经会开始!牛鼻子,收起你们那套欺骗的把戏吧!该还北国人民一个真相了!”
这声音,冲破了人们的恭送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
空荡荡的广场上,便久久地回荡着一个声音:真相!
真相——
真相——真相——
松涛阵阵,一阵阵,那是一种连绵不绝的效果。
也不知那三个老家伙用了什么方法,将声音扩散成了这样。
连续不断地,一直回绕!
真相!
什么是真相呢?
众人面面相觑。
但觉这一次的辩经大会,仿佛隐藏着一件极大极其可怕的事情。
仿佛都陷入了一种无限的混沌,又充满了期待——真相!一定要找到事情的真相!
一个个地,便开始雀跃起来。
芳菲心里一沉,手下意识地轻轻抚过自己的肚子,又拿开,背心,一阵一阵地寒冷。一双大手伸出,牢牢地拉住了她。她心里一暖,也用力,握住了那双手,仿佛要从中握住一丝最后的温暖。
罗迦转向还跪着的众人,沉声道“大家起来罢。”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站起来。
这一日,遇到的奇怪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先是经历了一通通灵道长的洗脑,然后是朝晖上人的突然出现。然后,是要追寻的真相!
洋神、土神,一时,倒分不清到底谁更厉害了。
罗迦朗声道:“好了,这些瑰宝参观了,柔然王,请,去喝茶叙话,明日还要参观我们北国的辩经大会。”
“多谢北皇陛下。小王也正等着这一场盛典。在这之前,倒要好好看看北国的风光。”
罗迦这时才看向通灵道长和旁边如梦初醒的阿当祭司等:“诸位,明日的辩论,就看你们的了。”
“我等必然不负圣望。”
真相和朋友5
阿当祭司却回答得十分勉强,他和拉法上人,都蓦然站在当地,愤怒地看着通灵道长,深知自己等人,刚才必然是着了通灵牛鼻子的道儿!
要不,怎么会跪下?
他二人又恨又怒,可是,现在又无法可想,只狠狠地瞪着通灵道长,然后向陛下行了礼,仓促地退下。
通灵道长也率众退下。
其他观礼的人群,在侍从官的招呼下,也纷纷退了。
罗迦便率人往正中的高台走,这是表示不偏不倚之意。可是,后面,隐隐地,便开始有民众的声音了,有些是焦虑,有些是期待:
“三长老真的还在人世?”
“蠢货,那不是三长老是谁?”
“太棒了,他们居然真的能够腾云驾雾……”
“我们北国的活神仙啊……”
“他们一定是得到了大神的护佑……”
“听说,大神刚到北国的时候,他们便开始侍奉大神了,还有谁能比他们更清楚大神的威风呢?”
“这么说,他们亲自见过大神?”
“不对。若是他们真的见过大神,那个通灵道长不是说,大神是几千年前的人么?若是三长老见了大神,这也不过是一百多年的事情……”
“所以说嘛,那个牛鼻子胡说……”
“可是,人家有书……”
“尽信书不如无书。三长老可是亲眼所见啊……”
耳闻目睹的力量,当然胜过书本记载,何况,北国人绝大多数是根本就不读书的,对于流传的典籍,向来是不屑一顾的,认为那是南朝人才会有的附庸风雅。
“三长老说的真相是什么意思?”
“是啊,我也很好奇……”
“废话,大家谁不好奇?”
“你们说,真相会是什么呢?莫非牛鼻子今天说的那些都是骗我们的?”
“也许明日就知道了……”
真相和朋友6
太子落在最后,听着这纷纷的议论,要扭转民众的意识,单靠一次的洗脑,岂能是那么轻而易举的?
心里不是不担心的。明日的辩经会,该如何自处?
眼角不经意地忽然落在芳菲身上。她才是最害怕的人!可怜受了暗杀不遂,又怀有身孕,现在,还有面对这么可怕的“真相”——这真相,除了她之外,还能针对谁?
这时,芳菲茫然地抬起头,忽然看到他的目光,他正要躲开,芳菲却先移开了目光,仿佛没有看到他。
他心里微微地刺疼。自从那一次刺杀之夜后,自己已经几乎从未跟她单独讲过一句话了,就是行礼也是淡淡的。
以前,她不是这样。之前,她的目光从来不会这样的冷淡,仿佛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正是自己对她说的那番话,对她的辱骂。
安特烈并不知道,二人之间曾经有过那么激烈的争吵。但觉望去,这二人都面不改色,却又忍不住地暗潮汹涌。仿佛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友好气氛,彼此都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彼此。
甚至罗迦都感觉到了。
他也不知道芳菲和儿子到底有过什么样的争吵,因为,事后,二人都不肯说。他曾经多次旁敲侧击地问芳菲,芳菲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他却知道,芳菲病了那么久,绝非是因为哪一点小伤,否则,也不可能在最初的几天,一度歇斯底里,老是做噩梦了。
但是,安特烈,却是感谢太子的,退后一步,几乎是跟他并肩而立,低声道:“今日,多谢你了!”
“何必挂齿?那一拐杖,可真厉害。”
“表哥,你这些年,功夫大有进步了。真真令我刮目相看。”
太子若有所思:“我身子好了,功夫自然不会落下。”此时,但觉左边腰肋一阵生疼,原是用力掷刀的时候拉扯到了。
真相和朋友7
罗迦自然也目睹了儿子刚才的表现,无论反应,还是勇气,都是一等一的。他心里十分开心,但觉儿子这时才像个汉子了,本是要称赞他几句的,话没出口,看到李将军走上来。
太子也迎上去一步,岳父和女婿,早已相见,却在先前的场合下,只能简单招呼,此时,才得以真正的叙话。
李大将军正要行礼,太子一把扶住了他,声音十分萧瑟:“岳父,不必如此。”
李大将军声音也很沉痛,看着这个女婿,短时间内,竟然消瘦成这样。
“岳父,真是对不起,唉,我没有照顾好玉屏……”
“殿下,这是命,是玉屏的命……是这孩子无福消受……”李大将军眼角有着泪光。
罗迦和芳菲心里都不好受,只能站在一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李大将军得到陛下的许诺,自己的小女儿又将入主东宫,心里多少有些安慰,悲痛便也淡了几分。
反而是他先转了笑脸:“殿下,你今日的那一掷刀,真是好极了,比起我们北国的勇士来,毫不逊色……”
这正是罗迦要说的,很是欣慰:“皇儿,你今日真是表现得好极了!”
“父皇过奖,岳父过奖。还是柔然王那一转动精妙!”
罗迦笑着看着安特烈:“真没想到,你小子能如此了得!”
安特烈哈哈大笑:“陛下,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夸我了得!”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太子也笑了起来!
芳菲悄然看了一眼太子,但见他早已不是自己当日所见的憔悴,眉宇间,沉淀了一层成熟与果敢!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太子!可是,他笑容里,眼里的寂寥却更是深刻。她忽然想起陛下答应李将军的事情。当时,她也是觉得欣慰的,如果殿下总是要有太子妃的,如果是李银屏,是玉屏的亲妹妹,总比别人好吧?
真相和朋友8
可是,现在却觉得微微地不妥。
殿下呢?
殿下自己呢?
他真的愿意么?
玉屏刚过世,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塞一个女子给他,他会怎么想呢?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身在皇宫,无论是殿下,无论是自己,何曾由得自己做主?就如自己,当初是如何心不甘情不愿,可是,被困在宫里,就得认命,不知经历了多少波折,到现在,难道能说,不是命运的安排?
在皇宫,谁都是身不由己的。
尤其是在这样的事情上,自己更是无权干涉什么,必须听从陛下的。
因为,陛下的意图是非常明显的:一定要拉拢李大将军!
而且,更主要的是,拉拢了李大将军,太子才有真正的大靠山。这也是陛下的一番苦心。作为太子,他要生存,要稳固自己的地位,要让那继承位置稳稳当当,就必须接受这样的安排!
就如当初,三王子和林贤妃mǔ_zǐ ,费尽心思要跟李家联姻,陛下还不许,而是把三王子塞给了乙浑的女儿。
这些,看似不经意,其实,每一步都是有陛下的安排和算计在里面的。
否则,当初太子也不可能真正的翻身,扳倒林贤妃了。
只要他身后站着一个李大将军,所有的背后势力,便会忌惮三分。
陛下做出这些安排,并非是没有深思熟虑过的。
那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替太子考虑。
更何况,李玉屏如此,李银屏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愿,殿下能够爱屋及乌吧。只希望这不是一桩纯粹的政治婚姻,到最后,殿下又是郁郁寡欢。
翁婿二人叙话完毕,罗迦这才说:“李将军,一起用晚膳吧。”
李将军却摇头:“多谢陛下,老臣还要去巡逻巡逻,……很久不活动了,把这把老骨头生锈了……”
真相和朋友9
这是他的习惯。作为职业jūn_rén ,早已意识到这里暗藏的危机,仿佛是一场极大的风暴到来。他带的,只有回京时的三千精锐。
如今,是全部驻扎在京畿重镇的。
罗迦点头,李大将军已经退下。
罗迦走得几步,回头看侧翼的太子。但见他面色镇定,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y鸷。丧妻,争执,暗杀……他暗叹一声,儿子也实在经历了太多事情了。
好在今日,他的表现还算正常,而且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不禁再次悄然看儿子一眼,露出笑容,非常的欣慰,非常的赞赏。
太子也看到了,竟然不好意思面对父皇的目光。
芳菲悄然见他别过头去,更是不好受。
那一次的争吵后,芳菲心里是隐隐恨他的,可是,此时,那恨意,也不知如何,又淡化而去。
只是,还是移开目光,自始至终,再也没有跟他两眼相对过。
仪仗队,已经到了正中的台子。
居中的高台。
跟辩经会的气氛接近,布置得并不奢华。
罗迦屏退众人。
一家人分宾主坐下。
此时,倒真真是全是自己人了。太子本要站着,罗迦和颜悦色:“皇儿,你做得很好,你坐下吧。”
太子这才在安特烈旁边坐下。
安特烈这才看着罗迦,哈哈一笑:“舅舅,今天我的配合还不错吧?”
“你这小子!”
罗迦倒也刮目相看,几年不见,安特烈,再也不是当初莽撞幼稚的少年了。就如芳菲,不再是当初幼稚的少女。
时光,过得那么快。
他忽然想起昔日,想起第一次的那个背影:她的背影。
那个金发的少年,和白衣的少女,在一起悄悄地叙话。
也就是神殿的这一瞥,种下了不可遏制的孽缘。自己如懵懂青涩的矛头小伙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朋友和真相10
也就是神殿的这一瞥,种下了不可遏制的孽缘。自己如懵懂青涩的矛头小伙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微微有些失神。
安特烈却站起来,走向芳菲,手里多了一条蓝宝石的项链,是他刚刚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来的:“芳菲,我该给你一条蓝宝石项链了,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