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身早已七零八落,满面血污,可是,精神却是罗迦从未见过的悍勇:“启禀父皇,叛军已经全部被消灭。”
“好好好,皇儿,你做得好,太好了。”
罗迦的声音微颤,第一次意识到,儿子真的是自己的好帮手了。
“可惜,儿臣无能,让一名叛匪逃跑了。”
“叛首是谁?”
太子想起和三皇子的那场厮杀。又看看父皇身边的文臣武将,以及乙浑。这次事变中,乙浑自始至终,都跟在父皇身边,甚至还隐隐有几分护驾之功。
这个j贼,在如何取舍的问题上,他是毫不含糊的。
因此,太子并不说出三皇子的名字,却道:“儿臣在黑夜里厮杀,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知道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家伙。这家伙是往城北逃出去的,儿臣已经派了人跟踪追击,他肯定逃不远的。”
乙浑的眉毛很奇怪地掀动了一下,不仔细看,是不会看到他的官袍上的一层油汗——他已经汗流浃背了。
罗迦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也因此,心里的恐惧,就更是加深,握着弓箭的手,微微地颤抖。
啊!
命运。
可怕的魔咒!
难道,这样的事情,自己祖祖辈辈,真的躲不过去?
不是父杀子,就是子弑父?
隐隐地,是儿子的声音,坚定地,要捉拿那个叛贼。可是,他却惊疑地,根本不想知道那个叛贼是谁——或者,不要捉拿他!最好远远地,远远地躲开那个叛贼。永远也捉不到。
等那个可怕的叛贼逃到天涯海角,然后,永世不再相见。
有些事情,不知道,往往更好。
还债4
他的双眼血红,一时,竟然不知道接下来的将领究竟在嘀嘀咕咕地回报些什么,只能看着他们的嘴皮,上上下下的翻飞。
沿途,到处都是受伤的人群,尸首,砸烂的房屋,烧毁的店铺,一些还在燃烧的事物……这些歹徒的破坏力是惊人的。
一路走过,满目疮痍。
朝廷大军正在忙着清理场面,救护死伤,处理尸体……一支jūn_duì 忙着抬水,冲刷着着血染的城市。
罗迦心里忽然极其的不祥,一勒马,飞也似地往皇宫冲去。
“陛下……”
“父皇……”
“朕要马上回宫。”
他快马加鞭,跑得那么快,想起芳菲,想起芳菲惨白的脸。
东门虽然静悄悄的,也没有什么行人,到处关门闭户,可是,却没有任何毁坏和混乱的情况,显然叛军从来不曾攻到这里。
芳菲松一口气,闭着眼睛,那种疼痛,在微微地减弱,神思,却更加地飘忽。
宫门合上,轿夫的脚步也快起来了,红砖碧瓦,雕梁画栋,描画着金龙飞天的立政殿,隐隐在望。
“娘娘回宫了……”
“参见娘娘……”
立政殿,跪倒一片的宫女太监。平素皇上皇后天天在的时候,他们是不需要行这么大礼的,这一次,算是久别重逢。
芳菲被宫女们搀扶下来,当双脚再次踏上立政殿,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身子却是软的,根本站不稳。
心里那么急切地,要上床——床——躺在一个温暖的地方,一动不动,从此安宁,从此无忧,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骨r。
可是,床的距离为何那么遥远?为什么永远也走不到,靠不近?
张娘娘这时已经发现了她的面色青紫,惊得不能自已,大声地喊:“快,来人,快来人……御医……”
还债5
早已等候着的御医抢上前去:“快,马上把娘娘扶上床,要小心点,平稳一点……千万不要惊动了娘娘的身子……”
此时,大家都已经明白,皇后是经历了这么可怕的颠沛流离,心碎打击,已经有小产的迹象了。
芳菲的牙齿咬得咯咯的,躺在床上,竟然是那么冰冷。
她紧紧地握住拳头,耳边,是御医们嘤嘤嗡嗡的声音,忙碌着,惊讶着,恐惧着。
“娘娘,你坚持一下……”
“娘娘,你坚持住……”
她的手一松,眼泪流下来,那么冰凉地在脸上,声音模模糊糊:“我要陛下……快叫陛下……陛下……我只要陛下……”她呜呜地哭泣,像一个走迷路的小孩子,双手又开始胡乱地挥舞,挣扎,“我要陛下……陛下……陛下……”
一双温暖的手,几乎比声音还来得快。是罗迦伸出的手,他几乎是冲进来的,如一股旋风一般,扑在她的床头,声音里充满了惊骇和绝望:“芳菲,芳菲……别怕,朕回来了,朕陪着你,别怕……朕一直在这里……一直都在……”
此时,什么军国大事,什么神殿,什么诅咒,什么命运。
忘光了,统统忘光了!
只有她!
只有她毫无血色的脸庞。
只有她可怜兮兮的疼痛!
只有她!
那样的剧疼,她却笑出声来,咯咯地,那么安慰。又疼又笑,又哭又笑。
这一次,不像上次。
这一次,陛下马上回来了,就在自己身边。
有些爱,是用心才能感受到的。有些关切,是力量无穷的。只要有他在,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剧疼,也算不得什么了。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却依旧地笑容满面:“陛下……我好疼……好疼啊……陛下,我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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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人拿了一把刀子狠狠地戳在自己的心口。就如昔日,就如第一次的难产——竟然又是这样。
芳菲,她又是这样。
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还要再一次地折磨她?
御医们都已经慌了,拿了各种的药物,药水,器械……如无头苍蝇一般团团乱转。
而罗迦,他根本不敢问出口,什么都不敢说。
甚至,连问一句“孩子保得住”么,都不敢。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勇气,只是守在芳菲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一股嫣红,几乎要渗透锦被。
那么灼热。
整个立政殿,为了迎接小孩子降生的种种富丽堂皇的装饰,忽然黯然失色。
罗迦浑身一疼——是芳菲,是她的指甲,深深地掐到了他的r里。几乎掐出血来,他却一声不吭,咬紧牙关忍着。
芳菲,可怜的芳菲。
她满头大汗,头发凌乱,浑身汗涔涔的,仿佛刚从冷水里滚过一样。
他几乎咬牙切齿:“快,你们快救皇后……救皇后啊……你们这些蠢才,决不能让皇后出事情……”
胡太医搭着皇后的脉搏,战战兢兢地跪下去:“陛下……陛下……是保龙胎还是娘娘……”
龙胎!
龙胎!!!
罗迦怒得几乎要一脚向他踢过去:“蠢货,该死的东西,当然是要皇后了……”
皇后都没了,还要什么龙胎?
“快……先要皇后没事……一定要皇后……”
他的嘶喊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越来越悲惨。
那是诅咒——可怕的诅咒。
神殿的诅咒。
大祭司的诅咒。
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骨血,再也保不住了。
而可怜的芳菲,她的指甲都在弯曲了——掐在他手臂上的力道都弱了,哼哼的声音彻底软下去,已经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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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可怜的芳菲,她的指甲都在弯曲了——掐在他手臂上的力道都弱了,哼哼的声音彻底软下去,已经昏迷不醒。
在她身下,一摊的淤血。
一个几乎成形的小生命,一个小男孩,就此终结。
就算不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小女儿,可也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孩子啊。
产婆将那个可怜的小r团抱出去。
罗迦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这一次,他连看都不敢看了,人生,岂能经得起这样再一次的打击?
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这个可怜的女人,她都受了些什么罪啊!
他泪如雨下,匍匐在她身边,浑身颤抖得如秋风里的最后一片树叶。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太医们,宫女们,太监们,以及,门口闻讯赶来的太子。
他只能跪在立政殿的门外。
屋子里,隐隐传来芳菲撕心裂肺的哭喊,父皇肝肠寸断的唏嘘……
他跪得膝盖发疼。
然后,看到接生婆抱着襁褓里的小血r,匆匆出去——那么华丽的襁褓,那么精美的襁褓。父皇,总是准备了最多最好的东西,期待着他梦寐以求的小女儿。
可是,都落空了。
再一次落空了。
受罪的,却是那可怜的芳菲。
他想起自己对她的辱骂,对他的斥责,想起她遭遇的刺杀——
“殿下,我们不要见面了……我不来了……再也不跟你见面了……一辈子也不跟你见面了……”
这些,自己何尝没有罪孽?
她身怀六甲,辛辛苦苦地救护自己,而自己,竟然当初还会那么冷酷地骂她,撵她,骂她是《新台》。骂她是宣姜,怕她生了儿子,篡夺了自己的太子位。
他也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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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他忽然站起身,掉头就走。
天色已暗,皇宫里那么平静,毫无外界的风险和厮杀,仿佛这一切,都是不曾经历过的。可是,他的心里却揣着一团火,一团熊熊的火焰。
到底谁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冷笑:饶恕不了他!
自己绝对饶恕不了他!
他本来已经罪无可恕,父皇却慈悲为怀,饶恕了他的罪孽,不料,他竟敢纠结势力,卷土重来。不杀了他,这世界上,永远也不会清净。
他纵身上马,在他身后,跟着一整队的少壮军。
那是太子府的少壮军。自从他受到林贤妃mǔ_zǐ 的毒害被揭露,尽管身子已经痊愈,可是,罗迦仍然给他增加了大量的保护jūn_duì 。同时,也是隐隐希望儿子借助这支军事力量,更快的成长。就因为这样的威慑,他才能迅速站稳脚跟,让素日对他不屑一顾的大臣们,慢慢地已经有所警觉了。
经过这几年下来,太子府的独立jūn_duì ,已经达到1万人了。这是他的私人队伍。但是,他去神殿的时候,只带了一千人的侍卫和仪仗队。这已经是他出行的最大规模了,因为,他就算想到了会有这样某些变故,但没料到,会到这么可怕的地步。
甚至罗迦都是没有料到会演变成如此的血腥动乱。
就算私自出动太子府的jūn_duì 是违规的,他也顾不得了。
一定要捉住那个家伙。
不杀了他,无论是父皇,还是芳菲,甚至自己,都永远不会安宁。
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夜色,逐渐地降临了。
竟然是一场雪。
北国的深秋,比冬天还冷。
初雪已经降下。无声地笼罩了世界。
整个立政殿,寂静无声。前来跪拜奏请的军机大臣,全部退回去了。一切奏折,由监国的太子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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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立政殿,寂静无声。前来跪拜奏请的军机大臣,全部退回去了。一切奏折,由监国的太子处理。
清剿残余叛逆,捉拿逃亡的元凶——太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立政殿已经生了火炉,温暖如春。新换的地毯,毛绒绒的,一丝温暖的色调;桌上,居然还放了一盆冬日的无名的花,花朵很小,也不怎么美丽,也许,它已经是北国这么寒冷的日子里,唯一的花朵了。淡淡的芬芳,萦绕一室。
床上,芳菲慢慢地睁开眼睛。迎着她的,是那么坚定而温暖的双手,以及那么温柔的眼睛——那是陛下的眼睛啊,充满了温柔,怜惜,慈悲,爱怜……千百样的情绪纠缠,几乎恨不得在这个时刻,把世界上一切的好东西都搬出来,堆满她的双眼,以博取她的一笑。
她真的笑了,惨白的脸上,如开出一朵冬日的梅花。
“陛下……”
“小东西……小东西……你受苦了……”罗迦泣不成声,那么悔恨。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当初,真不该让她去神殿,绝对不应该让她去的。
为了一劳永逸,却付出这么巨大的牺牲。
这样的代价,谁能承受得起?
“芳菲,都怪朕……都是朕的错……”
“陛下……”她迟疑着,手不经意地从自己的肚子上移开,“孩子没了?”
他根本无法回答她。也不敢回答。
“唉!”
那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是隔了很久才传出来的,静静的,淡淡的。竟然一点也没有慌乱。
“陛下……这是命运……”她竟然微笑,淡淡的微笑,“陛下,这是我们还神殿的债!现在,总算还清了!你常常说,魔咒无法解除,现在,就该结束了!无论是大祭司,阿当祭司,拉法上人,还是大神……我们都还清了,从此,什么都不亏欠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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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迦一怔。
“陛下,我们也问心无愧了。”
他心里一震。付出两个孩子的代价。这是对神殿的鲜血的偿还?
自己难道希望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一切的恩怨?
不,绝不!
这已经彻底超出了自己当初的预计。
芳菲了然地看着他,这时,才发现,陛下,他的头上,竟然一簇白发——一簇,真的是一簇白发,那么触目惊心的。
昔日英俊潇洒,神气活现的罗迦陛下——他一夜之间,倒有了这么一簇花白的头发。
她悄然伸出手去,抚摸他那一簇白发——可怜的,他竟然还不知道,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华发早生。他只是六神无主,他只是一个陷入命运的漩涡里,拼命地挣扎的可怜的男人。
就算他是皇帝,也强不过命运。
他甚至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眼里全是细细密密的血丝。
就如一个在丛林里逃亡了许久许久的囚犯。
这个囚犯,也该走出牢狱了!
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他都该走出来了——他也该获得救赎。
皇帝和他的养女。
陛下和圣处女公主。
背负的原罪,也该彻底了断了。
他也看着她——
哪个女人,经历得了两次这样的阵痛?
她本是无辜的。
什么都不是她的错。
错的只是自己一个人。可是,承担后果的却是她。
世人,喊打喊杀的对象,总是她。
她抓住他的手,那么温和而怜悯:“陛下,以后,我们什么都不用怕了。一切都会结束的,你不要伤心……”
她竟然在劝慰自己。
罗迦直到此时,才终于忍不住,忍了许久的眼泪倾泻而下:“傻东西……你真是个傻东西……”
她咯咯地笑起来:“陛下,我这时反而轻松了,真的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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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咯咯地笑起来:“陛下,我这时反而轻松了,真的轻松了。”
他的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她的面上,完全无法回应她。好半晌,才轻轻搂住她:“芳菲,你放心,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她点头:“嗯。以后,才真正该是我们的孩子了。”
她满面的笑容,心里,却片片地碎裂,如一朵花,被撕成一片一片的。拥有孩子,做母亲,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愿望。
可是,反反复复,命运无常。
以后,自己还会有孩子么?
命运,它还会那么残酷么?
所幸,无论命运如何折腾,他都在自己身边,最最亲爱的人,他一直在,这难道还不算最大的仁慈和幸运?
宰相府邸。
乙浑急匆匆地回去。
大门是紧紧关闭着的。他的一干子妻妾,见到老爷回来,一股脑儿地迎上去,纷纷请安问好,七嘴八舌。
“老爷,您可平安回来了。”
“可吓死我们了……”
“老爷好辛苦,有外官又送来几名美女侍婢给老爷享用……”
乙浑今日根本无暇听这些莺莺燕燕,邀宠争风,黑沉了脸,看着自己的正室老妻:“其他人统统退下。”
侍妾们见老爷黑面黑口,好不惊吓,一哄而散。
老妻惊问:“老爷,这是怎么了?”
“快,柔福呢?快把女儿柔福找来。”
“老爷仓促找柔福作甚?”
乙浑大为不耐:“不要东问西问,快,马上叫柔福来叫我。一刻也不要耽误,否则,就大祸临头了。”
过了好久,五大三粗的柔福才闻讯而来,仓促地跪在地上,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孩子,正是她和三王子生的儿子。孩子酷肖三皇子,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玩儿。
她见父亲震怒,惊问:“阿爹,出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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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父亲震怒,惊问:“阿爹,出什么事情了?”
乙浑压低了声音:“三皇子有没有找过你?”
“这……阿爹……”
乙浑见女儿吞吞吐吐,气急败坏地:“你快说,要是有丝毫隐瞒,我先劈了你。”
柔福更是惊吓。
“三皇子这厮惹下滔天大祸,柔福,你快说他到底有没有找过你?若是你不说实话,我们一家就完了……这家,可不能毁在你的手上啊……”
就连神殿都被一锅端了,三皇子这厮又不争气,攻打平城,除了惹怒了平城人民,根本就完全丧失了人心。自己家里,已经出了一个拉法;如果再被三皇子牵扯上,只怕,抄家灭族的惨祸,迫在眉睫。
柔福大约是根本就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还是不说实话:“阿爹……三皇子没有联系过我……他的事情,是从不会让女儿知道的……”
乙浑勃然大怒,却又不敢吼出来,声音如闷雷一般在嗓子眼打转:“你快实话实说。三皇子这厮,就是此次平城纵火屠杀的第一首犯。如今,陛下已经彻底镇压了神殿,三皇子的靠山已经全部倒了,宗子军中的几名少壮派,也被太子抓住了……三皇子是逃不了的,他走投无路,难道没有来找过你们?畜生,你快说出来。要是我们主动自首,陛下看在我护驾有功的份上,也许,还会饶恕我们一次……可是,你要是不说,被太子抢了先,抓住了三皇子,不但他完了,我们也全完了……我们都得死,全家都会被他连累死……柔福,你快说……”
柔福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哇地一声哭起来。
“畜生,快说……三皇子在哪里?”
柔福哭得断断续续的:“女儿不知道啊……他只带来一次消息……可是现在,女儿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真的不知道啊……”
“他带了什么消息?”
柔福战战兢兢地说了。乙浑听了,二话不说就趁着夜色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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