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篝火燃起,十几人围火而坐。
明芝坐在裴丽丽和程芳生的中间,明珅在她对面,一抬头就能见,但她极少抬头,只是在拔自己脚边的草,又搓又绕,然后编成戒指,一个一个往手指上套。
难得一块儿出来,气氛正好,有人提议玩游戏。一时间七嘴八舌,说什么游戏的都有,最后还是秦钊的动作接龙取了民心——第一个人先做出某个特定动作,第二个人接龙,得重复第一个人的动作后再做新的动作,以此类推。
总之就是后面的人得延续前面的人做过的所有动作,顺序不能变,做完还得造出不一样的新动作才行。
如果输了,要么自罚半罐啤酒,要么说出自己遇过的一件糗事,二选一。
秦钊是提议者,理所应当地揽下了最轻松的第一个位置。但他忒不害臊,站起来就做了个风sao的s型,惹得坐他旁边的高任yan恶心得不行,却也y着头皮做了。
大家都在笑,明珅也是,就是眼底不太能进入状态,总往对面瞟。
然而对面那人从始至终都在编戒指,不曾看过他一眼。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后果就是游戏失利。
明芝还以为人那么多,游戏肯定坚持不到她这边就得半路夭折,届时她再捡漏就行。结果这次的游戏全是玩咖,竟是顽强地坚挺了过来,她眼睁睁地看着裴丽丽连续做了个的动作,顿时傻了,满脑子就记下了秦钊的动作和裴丽丽的动作。
“芝芝,到你了。”裴丽丽一脸兴奋。
“……”
她捏着拳头站起来,不想扫兴,勉强做了一遍秦钊的风sao动作才认输。
“好吧,我输了。”
众人亢奋得不行,倒喝也像在庆祝。
秦钊回味着她的青涩s型,调侃道:“你们兄妹俩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心不在焉?”
明珅扬眉,往火堆里扔了粒小石子,登时发出噼里啪啦响。
他看着明芝说:“我又没被罚。”
隔着火光,他眼中的明芝像是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温暖的橙se琥珀中,局促的笑在她脸上反显娇俏,轻盈地铺开了辛辣和清甜的香味,特别招眼。
在微凉的初秋夜里,她是最富春意的那个。
他移不开目光。
秦钊不察,自顾自地叫唤:“废话!爷当了第一个你就只能是最后一个,中间十几个人,轮都没轮到你,你能被罚吗?你得谢我!”
明芝好似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她耷着眼皮,在喝酒和分享糗事中选择了后者。她吃撑了,并不想喝酒。
“一定要是很糗的事才行。”有人说。
明芝想了想,问:“走路掉g0u里去了,算吗?”
“算呐。”秦钊乐了,“我们芝芝还掉g0u里过啊?再讲详细点呗。”
从明芝开始回忆糗事,明珅就一直在看着她。
这件糗事他知道。
且在今天以前,只有他知道。
那年,他们俩才初中,还是对人情世故半知半解的年纪。
明芝因为偷看到了她以前那些亲戚给沈婷寄的信,好几晚都睡不着,总往他被窝里钻。
起初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还以为是做噩梦,连续b问好些天才问出结果。
等她磕磕绊绊地说出来,他微愣:“所以你是想回去见见他们?”
明芝摇了摇头,过了两秒却又点头:“我看了信的内容,他们写信是想让妈妈帮忙,提到我的次数不是很多,大概也是不太想见我的……但我还是想回去看看,我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了。”
说实话,明芝其实并不能理解他们抛弃自己的行为。那么两个大家庭,怎么就容不下她这么一个人呢?但沈婷似乎不太愿意提这件事,她便也不敢问,好奇心害si猫,都快憋si她了。
明珅凝神看她,问:“那你想怎么回去?”
“坐车!”她两眼发亮,“我问过了,去那个地址要先去汽车站坐中巴车到宝田镇,然后再租车往乡下开,很快就能到的。”
“……你都计划好了?”
明芝x1了x1鼻子,“但我不敢。”
说完,她偷偷看他,也不继续说,yu言又止的样子,就这么看着他。
他被看得直发毛,最终败下阵来:“行,我陪你回去。”
回明芝老家的那天,是周六。
车程缩得越短,明芝就越紧张。明珅去握她的手,m0到的全是汗。他叹了声气,也不戳破,一路握到终点。
不是多大的村子,村口还有人乘凉。
明芝一下车,就本能地躲在了明珅的背后。明珅只能拉着她的手去问路:“请问林舒曲的家在哪里?”
被问的那人一听到这个名字,面se骤变,扭头就用方言和身后的人说了一通,这才指路。
“谢谢。”
顶着被人不断打量的视线,明珅后悔si了,却也只能y着头皮带明芝往村子里走。
直到停在一座带院子的平房前。
他吁出口气,回头看到明芝那鸵鸟样,就知道她不敢。
但来都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边敲门边喊:“有人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