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臂依然在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膝盖也有点找不到感觉。
不过他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补充体能后,他必须重新进入第五空间,继续使用远程跳跃的方法赶上爸爸的舰队。
用仪器探测了一下,确定外面的空气适合人类呼吸,凌卫打开了驾驶舱,攀爬下银华号。
入目是大片不知名的绿色植物,样子有点像棕榈树,但它的叶子呈现奇怪的粉蓝色,树干的下半部挂着许多吊铃似的果实。
这种陌生丛林多半会有进化的野生动物,其中一部分也许还具有攻击性,凌卫并没有把这个看在眼里,对于他这样受过严苛训练的jūn_rén 来说,进入丛林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把镭s枪和一些必须的小型仪器,例如袖珍食物测毒装置,带在身上,很快找到了探测地图上显示的水源。
喝了一点水,吃了许多那种吊铃似的果实,这种果子非常酸,还带着一种可怕的涩味,不过测毒装置显示它是可以供人类食用的,凌卫咬牙皱眉地吃了一大捧。
咕咕叫的胃,总算被安抚下来。
然后,他倚在一棵大树下闭目眼神,希望在再次航行之前多少能回复一点体力。
天下间的美食莫过于凌涵煮的菜,可惜凌涵还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如果现在他可以出现,手上端着一碗面条就好了。
凌卫的脑海里浮现凌涵端着面碗对自己微笑说吃吧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想象,却异常清晰,甚至可以描出他嘴角每一丝微妙的纹路。
凌卫差点想伸手在无形的空气中去摸。
尾指间轻轻一动的时候,脑海中的画面忽然消失了。
是你吗?
凌卫下意识地问。
不明白的人看见这一幕,也许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
但实际上,这个问题有着非常直接的对象——卫霆。
精灵号上,卫霆在大难临头的关键时刻向他发出了警告,那是原体和复制人之间第一次心灵对话。
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有另一个灵魂可以和自己对话,这样诡异而不可解释的事,凌卫很难弃之不顾,从佩堂。修罗那里获得银华号后,只要在这种休息的空暇,他总会不自觉地想看看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是不是还……醒着。
大概也是路上太寂寞,也太焦虑了吧。
他一路上单枪匹马,跨过遥远的星河,追寻自己的家人。
茫茫宇宙,随时会送命的第五空间,还有渺无人烟的荒芜星球,这一切无形中冲击着凌卫绷紧的神经,身体上的疲累,同时也附带着心灵上的疲累,有时候,他觉得也许这是一场孤寂到极点的梦,梦见惊心动魄的背德之爱,沉沦堕落的欢乐,和两张让他感到安心,甜蜜的俊脸。
但为什么每次伸手想抚摸熟悉的脸,却什么都摸不到呢?
爸爸妈妈和他隔了很远,凌谦和凌涵都不在身边。
此刻,能支持凌卫的只有回忆。
和他相伴的,只有回忆。
他所依赖的,只有回忆。
假如,现实终成飞灰,再没有别的,只有对幸福锲而不舍的,苦苦执着的,不愿失去的回忆……
一股碎裂般的绝望涌上心头。
凌卫霍然睁开眼睛,猛地在树下坐直身子。
是不是你?
他用力抓着左胸的衣料,好像抓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呼吸急促。
卫霆,一定是你。凌卫说,你太小看我了,我不会接受你的暗示,你的这些伎俩,在我这里不会成功。
几只黄羽毛的小鸟被他的声音惊动,簌簌飞过树梢。
我才是这身体的主人。我现在,是因为体力消耗,才可能让你钻空子。
没有人应该是另一个人的所有物。
你也曾经是杰出的,有尊严的联邦军官,希望你不要再做不讲理的事。
凌卫就像在对着空气说话。
周围静悄悄的。
和过去几次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凌卫叹了一口气。
凭着过去打交道获得的经验,他已经知道卫霆的潜意识很虚弱,简直就快到了烟消云散,重症末期的程度。
在精灵号上的示警,也许又消耗了卫霆意识的力量。
如果卫霆经常这样和自己做心灵对话,估计很快会真的消失到不留一丝痕迹。
看来不到迫不得已,卫霆是不会再浪费能量地和自己打交道了。
但是,不管卫霆肯不肯和他说话,凌卫要表达的态度,还是必须表达出来。
说我是复制人也好,没有独立人格也好,总之,我会一直坚持下去。我有我爱的人,只要可以一直守护着他们,别的我都不在乎!
凌卫在小溪边掬了一掬水,喝了两口,洗了一把脸。
然后站起来。
他已经休息了四个小时,这远远不足以回复身体状态,但不能再耽搁了。谁说得定爸爸的舰队什么时候和帝国兵团撞上?
凌卫循原路回到银华号停下的地方,登上驾驶舱。
关上舱门,目光扫过以柔和光线亮起来的显示板,他愣了一下。
刚刚到达时太劳累了,又急着去找吃的,他没有去注意显示板上的宇宙坐标,现在他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离白塔星大概有两光年。
决策力居然把他送到白塔星附近来了。
这是曲形路线呀。
凌卫只想了一会,就把这个想不通的问题丢开了,并不是他没有研究精神,但决策力和他体内的卫霆一样,都是不开口的角色,现在把时间浪费在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上,是错误之举。
既然选择了信任这个莫名其妙的决策力,用决策力在第五空间导航,那就信任到底吧。
是否可以和家人重逢,就看它的了!
他启动银华号,离开这颗星球的大气层,选择了一个环形轨迹点,在太空中让银华号稳定下来。
坐在驾驶舱里,凌卫神态不动如山,控制着悠长缓慢地呼吸,做最后的身体调节。
眼神渐渐变化。
神光闪闪。
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凌卫毅然按下红键,跳入第五空间。
平静的宇宙荡然无存,一切如恶魔忽从地狱苏醒,狂怒的宇宙风暴张牙舞爪,嗜血而来。
银华号在紊乱暴躁的力场中勉强维持稳定,四具引擎同时启动,机身颤动不休,勇敢地迎向风暴边缘。
展翅前行!
第十章
联邦王宫接到了艾尔。洛森少将要和女王陛下进行一次谈话的申请。
一般来说,王族公关部秉承矜持而优雅的作风,尤其是和女王陛下单独见面之类的活动,为了凸显陛下的高贵,需要经过一系列繁琐的审核和礼仪策划。
但也对某些特别者例外。
例如,对手中握有重权的军部人士。
艾尔。洛森少将不说别的,仅以他是洛森家族的指定继承人这个身份而论,就足以受到特殊的礼遇,至少他的申请无需排队,而是立即获得了批准。
让王族公关部的负责人有点诧异的是,他以为洛森少将要求的谈话,是以远程视频形式进行,但实际上,在提出谈话申请时,少将本人已经悄然到达常青星。
在他抵达常青星王宫的大门时,联邦王族才知道他的到来。
这不啻于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示——不管王族自以为本事有多大,但军部的一些人却可以无声无息进入王族的大本营——常青星。
王族公关部的负责人亲自出面接待,他久经风霜,练就了一双慧眼,完全可以在少将平静的眼神下看见毛骨悚然的危险。
艾尔。洛森和联邦女王的私人会谈,安排在二楼一个名叫夜蕾的小型会见室里进行。
当然,这里也布置有反监听设备。
没想到你会忽然出现在常青星,艾尔。洛森少将。屏退司官们后,女王陛下端详着对面沙发上年轻而充满威严的高级军官,淡淡地说。我以为你正忙着寻找失踪的前任指挥官。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无聊的寒暄就省了。我到底是什么人,你也心里清楚。
少将以令人听了会大吃一惊的,毫不恭敬的冷淡口气对女王开口,我来这里,是要弄清楚精灵号上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的是王族的巡回飞船,精灵号吗?它在航行中出现意外,王族派出的小组正在进行原因调查。既然你这么迫切地到王宫来,是要过问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根据幸存者的说法,飞船遇上了螺旋磁场。
少将盯着女王的绿眸。
那是极为冷静的目光,甚至无法从中察觉到任何情绪。
正因如此,更令人产生一种仿佛他正看着一具尸体的淡然无情。
王族的巡回飞船上有先进的侦查设备,却没能避开一个螺旋磁场?
这是宇宙航行,少将。宇宙充满了各种意外。请问王族的飞船意外,和军部有什么关系呢?你可不像是来表示哀悼之意的。
我调查了一下,精灵号出意外前,最后一个停泊点是伯沙基地。
这个我并没有详细了解。女王纤腰挺得笔直,显得从容不迫,不过,假如这是它最后一个停泊点,我可以保证,它在你所说的那个基地有合法停泊权限。
它是有停泊权限。但是,少将顿了一顿,就在它停泊的那个晚上,在同一个停泊点附近,发生了一场基地内部斗殴事件。
有王族工作人员参与了斗殴?
不,引起事件的人是基地的一个临时军官,他不但挑起事端,而且不听宪兵劝阻。在宪兵把他制服并且搜查后,竟然还发现他的佩枪不见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过来,向我说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军官叫叶子豪。他是凌卫在镇帝军校的同班同学,同时也是凌卫最好的朋友。现在他还在伯沙基地的审讯室里,虽然他一口咬定他的佩枪是不小心弄丢的,打架也是因为加油的人刁难他,半夜在基地出现,是要把手头刚刚完成的文件交给上级。但是,那番看起来还算合理的解释,我一个字也不信。
女王微微一笑。
她可以完美地控制精致脸庞上的每一条神经,作出各种恰到好处而不失优雅的表情。
精灵号已经消失在螺旋磁场中,所有证据灰飞烟灭。
即使艾尔。洛森起疑,但他不可能找到任何可以指控的证据。
现在,女王脸上的表情,是维持着礼仪,同时却又对正进行的话题略显乏味。
这分乏味是她故意流露出来的。
即使她的血已经变冷,但当她闭上眼睛时,总会心脏微缩地想起这残酷的事实——那个和卫霆酷似的,正直的指挥官,已经葬身于y冷漆黑的宇宙。
命运在既定的轨道上越偏越远。
如果给她一个回到从前的机会,她是否会做出另一个选择?
时间线大概就这样连,凌卫在洛森庄园失踪了,于是,他的好朋友忽然失心疯,在伯沙基地停泊的精灵号附近,制造了一场吸引众人注意力的斗殴。然后,精灵号立即改变了原来提交的时间表,提前启程。它并没有回常青星,而是一头撞进了谁都知道不能靠近的螺旋磁场,尸骨无存。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艾尔。洛森忽然站起来。
他的行动不算很快,但站起来的动作充满了震慑性的力量,当他走近女王时,她感到一座布满刺刀的山峰正缓缓向自己压来。
小型会议室中的空气为之凝重。
少将低下头,在女王耳边宛如情人般温柔地开口。
不管你干了什么,你最好向联邦王族的祖先们祈祷凌卫安然无恙。灼热的男性气息喷在耳廓,却令人血y结冰。艾尔。洛森咬着牙,一字一顿轻轻地说,因为假如我再也找不到他了,我会向所有的罪人开刀。第一个被我开膛剖腹的,一定是你,尊贵的陛下。
第十一章
感觉到体内的奇异冲动再次涌现,凌卫毫不犹豫地从第五空间跳跃出来。
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他已经被第五空间的狂暴力场折磨得双臂酸软,随时有被风窝吞噬的危险,不过很幸运,决策力每次都能在他支撑之前给出提示。
银华号在第一空间闪现,凌卫下意识地扫了地图一眼,诧异地发现,自己跳跃出来的地方,远远偏离了正t极一号防线。
一号空间,这个最平常,人类使用频率最高的空间,此刻似乎平静温柔得令人流泪。
但事实并非如此。
随着银华号上的警报器刺耳地响起,在银华号周围,忽然出现了许多光圈,几十架微型战机现形,迅速把银华号团团包围起来。
糟糕!
撞上军部的追捕小队了!
凌卫立即要启动跳跃键,重回第五空间是逃离包围的唯一方法。
他们绝对不敢追进来。
就在这时,控制台上的通讯器忽然被接通了,一把欣喜若狂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天啊!是银华号!哥哥,我是凌谦!
凌卫一怔。
无法形容的惊喜涌上心头。
凌谦……凌谦!是我!是哥哥!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竟然忘记了按下答话键,愣愣地冲着通讯器喊。
包围着他的微型战机中,其中一架忽然脱出队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贴近银华号,两架战机的金属外壳轻轻一撞,力量和速度控制精准到极点,就像彼此亲昵地碰了碰肩膀。
那架微型战机急速地转腾,以优美利落的动作围着银华号团团转了三四圈,做了一个后滚翻,最后稳稳悬浮在银华号驾驶舱的正前方。
这一连串动作需要极出色的战机c纵技术,一瞬间,这台和其他同伴外表看起来毫无二致的黑鹰型微型战机,笼罩了异常鲜明活泼的人性特色,就像一个兴奋到快疯掉的大孩子。
有这种令人惊叹的本事,又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来的,还会是谁?
除了凌谦,再没有第二个!
透过正前方的弧形舷窗,看着活蹦乱跳的微型战机,逃亡以来的种种经历涌上凌卫心头。
一路上不管多艰难,就算面临死亡,他也不曾软弱地掉过泪。
但此刻,眼眶骤然微热。
视野竟模糊了。
哥哥!是你吗?你怎么不说话?哥哥!我是凌谦,快回答我!凌谦在扬声器里大呼小叫,开始充满不安。
黑影微型战机呼地冲到银华号前,以毫厘之距擦过银华号的外壳。
这是微型战机之间的轻抚。
凌卫颤抖的手指启动了通讯,你这个……笨蛋……
啊!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哥哥,我要抱你!
还没有正式对话,你怎么确定驾驶舱里的人是我?如果银华号的驾驶者对你有敌意的话,像你刚才这样,很容易会被伤害的,就这样站在银华号的激光炮发s口前面。太……太不小心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的凌卫,张口说出的竟是刻板的教训。
发紧的喉咙抽动。
凌卫觉得自己真是一谈糊涂。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凌谦的声音在通讯器里欢快地笑着,看见银华号我就知道是哥哥了,只有哥哥才能有这么帅的悬浮姿态,哥哥的战机c纵是我教的嘛。不行!不可以再说废话!我想哥哥想到要爆炸了!我要立即抱哥哥抱个够!抱三天三夜!我还要……
凌卫为凌谦毫无顾忌的豪言壮语而脸红耳赤。
却没有勇气切断通讯。
千辛万苦,披荆斩棘地赶来,他总算听见了凌谦的笑声,就算凌谦说出再令他难堪的话,他都舍不得断开通讯。
……刚才告诉你的纬度,我们在分队指挥船上碰头。快!哥哥!
按照凌谦传过来的位置,凌卫驾驶起银华号。
刚刚把银华号包围起来的微型战机分队,现在得到队长凌谦的指示,知道来者是联邦的英雄凌卫指挥官,都作出欢欣鼓舞的战机飞翔动作,簇拥着银华号,众星拱月般向分队指挥船迅速飞去。
他们的目标飞船,是一艘联邦的中型飞船。
虽然体型不大,但就型号而言,是属于联邦最先进的。
不过,爸爸的承云号到哪里去了呢?
凌谦应该跟随爸爸前往正t极一号防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远远偏离正t极一号防线路径的水华星系附近?
凌卫在登上飞船前,已经隐约感到不对劲,事情仿佛和自己预期的有很大偏差。
把银华号停入飞船内,刚刚从驾驶舱攀着金属梯下来,就一把被迎上来的凌谦激动万分地紧紧抱住了。
热唇不由分说覆盖上来,堵住了凌卫所有的疑问。
这是一个浓烈无比的吻。
仿佛奶油遇到烧红的烙铁一样,理智,还有一直硬撑着的身体,忽然间就被融化了。
膝盖不可思议地发软。
体温,透过轻盈透薄的驾驶服从指间出来。
哥哥,我想你……
凌谦有着灵性的舌头急切地撬开牙关,深入到口腔,贪婪地卷吸、扫舔。
真的是你吗?是真的?
断断续续地,不敢置信地喃喃问着。
答案直接从甜美的津y里寻找,从最渴望的,独一无二的气息里寻找。
舌尖被吸到发痛的程度。
肺里的所有空气都被挤走,只剩下终于得到宽慰的思念在胸腔,火一般燃烧。
这个狂热的吻持续了似乎有一个世纪,凌卫却从未觉得它过于漫长,孤身千万光年的奔波后,这是他所能得到的最大的奖励,一丝一点,都不想拒绝。
直到严重缺氧的晕厥感袭来,两人紧贴的唇才不得不分开。
凌卫端正的脸庞被红云笼罩,黑眸氤氲,jūn_rén 微妙的性感散逸在整个舱房,他轻轻喘着气,下意识扫视他处,忽然,整个人僵住了。
舱房的入口,一道人影立得笔直,灯光下气宇轩昂,神色内敛。
联邦高级军官的一丝不苟的装束和发亮的长筒军靴,和他冷傲的气质相得益彰,烘托出令任何人都不敢轻掠其锋芒的气势。
凌卫看向他的方向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朝凌卫这边匹练般一掠,瞬间平静了。
凌卫的肩膀被什么触碰了一下,一只手移过来,很快又从肩膀下滑到腰部,凌谦意识到某种威胁似的,用力搂紧了他的腰,和他像连体婴一样站着。
少将缓缓走过来,停住脚步。
哥哥。
凌……凌涵?!
麦克不是说凌涵被当成人质躺在医院里吗?
不是说一直昏迷吗?
怎么可能出现在飞船上?!
无数的问题在凌卫脑海中轰鸣,又在凌涵平静而温暖的目光下融化,搞了半天,凌卫只能拾凌谦的牙慧,不敢置信地问,真的是你吗?
听见这个傻气的问题,凌涵唇角一点点地扬起来。
露出见面之后的第一个微笑。
哥哥,你这个……笨蛋……
有趣的循环。
凌卫和凌谦所说的第一句话,恰好也是这个。
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笨蛋……
凌谦咳嗽了一声,凌涵,哥哥是我从路上捡回来的,你……
凌涵恍若未闻,在凌谦把示威声明说完之前,他已经靠近,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哥哥的目光,勾起哥哥消瘦的下巴,吻住每天都要回忆无数次的香甜味道。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