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激战步师
河面上的爆炸声在数十里外可以清晰地听见,这就是唐军进攻的信号,五万西面的唐军开始向步师城进发,与此同时,北面的三万唐军也接到了唐军主帅李庆安的命令,从北面向南压进,两支唐军对步师城的吐蕃军形成了合围之势。
步师城内一片惊惶失措,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一队队的吐蕃士兵在挨家挨户砸门,他们以搜查唐军奸细为由,一家一家地进行洗劫,粮食、钱财、牲畜,统统被抢走,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子还会遭到玷污,吐蕃以对占领区民众的残暴来掩饰他们内心的慌张,也说明他们不看好步师城的前途了,赶在唐军占领步师城之前,对城内民众进行最后的洗劫。
城头之上,步师城吐蕃军的主将论息珠绝望地望着远方,他似乎已经看见了唐军主力的身影,尽管他下令抢修浮桥,但修好浮桥至少要花三天的时间,几十艘小船运送不了多少援军过河。
而唐军的大军已经逼近眼前了,怎么办?是和唐军一搏,还是据守城池等待援军,危机已经迫在眉睫,可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唐军。
人在仓惶不安时往往会采取退势,而不会想着锐意进取,这是人性的弱点,只有勇敢非凡的人,才敢在逆境中挑战自我。
这个吐蕃主将显然缺乏勇气,他在唐军主力压境的踌躇之下,始终没有勇气出城和唐军一战,他仔细地看了看步师城的城墙,城墙只有六人高,也没有护城河,虽然不是很高,但很厚重,全是用大青石砌成,或许能够抵御唐军几天,或许能够等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天。
他在种种自我假设中寻找着安慰,但唐军大军的到来却是真真实实,并不是他的幻觉。
‘呜~呜——’
低沉而遥远的号角声在大地的西方响起,一条长长的黑线在西方出现了,就仿佛是回声,北方也响起了号角声,北方的唐军也出现了。
黑线渐渐铺开,拉出了一幅铺天盖地的黑色布幔,旌旗如云,盔甲鲜明,队伍整齐,刀枪如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行军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是那么惊心动魄,行军的节奏伴随着号角声一声声响起,轰隆隆的鼓声如闷雷般滚过天际。
这是一支以汉人为主的jūn_duì ,他们依然保留了汉军独有的整齐军容,纪律严明,但他们身上却看不见中原汉军的阴柔之气,他们身上更有一种安西特有的血与火,更有一种钢铁般的强硬气质,他们就仿佛一块高密度的钢铁,无坚不摧。
吐蕃军已经从四面八方向城内撤退,他们撤退狼狈之极,甚至连许多辎重都来不及搬运而丢弃了,随着驻守浮桥北岸的一万吐蕃军撤回步师城,步师城的大门便缓缓地关上了。
四万吐蕃军全部上城,他们没有投石机或者床弩之类的重型防守武器,只有弓箭,以及最原始的滚木礌石,获取石块的办法很容易,他们将靠近城墙的石制房屋全部拆毁,得到了大量的石块。
在且末城是吐蕃军进攻城池,而今天却反了过来,八万唐军进攻步师城,城内已经乱作一团,主将论息珠在城门前指挥士兵用巨石堵门,一块块重达几千斤的巨石被吐蕃士兵搬来,密集地码在城门背后,城门是步师城这座坚城最脆弱的地方,极容易被唐军从这里打开缺口。
论息珠的声音都哑了,他指着一处门空处嘶哑着声音大喊:“快!这边,这边,把这里堵住。”
两百余名吐蕃用撬棒和滚木将一块方整的巨石缓缓地运来,堵住了城门,后面又有几块大石也先后运来,堆砌在大石之上。
这时,吐蕃士兵从四面八方驱赶着几千名老弱妇孺上城,许多妇孺手上还抱着孩子,哭声哀求声一片,但吐蕃士兵却用鞭子和木棍无情地将她们赶上了城头,这些老弱妇孺将是他们的人质,可以阻碍唐军的进攻。
城外的鼓声渐渐平息了,西、北两支唐军几乎是同时抵达了步师城,他们在离城两里外停止了前进,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李庆安骑在马上,位于队伍的中军,他目光冷淡地望着这座熟悉的城池,尽管他对几种可能的出现的情况都做了应对方案,但他没有想到吐蕃军最终选择了自困于城内,步师城厚重的城墙虽然可以一时让唐军的铁蹄放慢,但吐蕃军根本就守不住城池,相反,城墙会困住吐蕃士兵逃跑的步伐。
如果是他,若自知不敌,又无援军到来,他宁愿选择突围,向西突围,毕竟他们也有四万大军,至少能有两万人突破重围,而困守于城池,他们更容易被全部歼灭。
“大将军快看!”
一名亲兵指着城头喊道:“他们把女人和孩子全都弄上城了。”
李庆安不由轻蔑地一笑,他已经嗅到了吐蕃军怯弱的气息,把女人和孩子弄上城做挡箭牌,不更说明了他们的怯弱吗?
这些吐蕃军并不懂得什么叫战争,战争就是jūn_rén 变成野兽后的一场搏斗,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在战争面前,最不值钱的就是人的生命,无论是士兵还是老弱妇孺。
“传我的命令,战车出战!”
轰隆隆的鼓声再次敲响,从唐军大队身后出现了两百部战车,这是安西倾注多年心血打造的一种重型武器,体型庞大,有六个轮子负重,整个马车厢是用夷播海沿岸的特有的百年铁木制造,木质极为细腻厚实,是安西军制作盾牌的原料,这种铁木实际上是一种橡木,不怕火,不惧刀砍,坚硬异常,只有床弩在一百五十步内才能射穿它,军匠又在外面包裹了一层铁皮,使它更加坚固,一辆车厢长约三丈,宽一丈五,高一丈,由二十四匹高大雄壮的大宛马拉拽,在中原地区,这种用马的奢侈是无法想象,但在安西却能轻易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