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顺便来看看艾达的病情怎么样了?”
“有劳了,”贝丝回答,“她今天刚退烧。”
领头医女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总算退了,我们现在能进来为她检查吗?”
贝丝让开,她们一行三人走了进来。医女们上上下下,前前后后,这里按一下,那里探一下,又用针灸,又是把脉,足足用了二十来分钟,领头医女才抹了一下额头满满的汗,长长吐出一口气,“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但艾达你这几天还是要注意休息和保暖。”
我哑然失笑,“还休息个什么,既然已经醒了,自然得忙碌起来。”
医女们不语,停顿片刻,放了些药包,仔细叮嘱贝丝后,便离去了。
贝丝道:“听说国君好像已经下了命令,由于今年的冬季特别寒冷,凡是发烧生病的宫中侍女均可在退烧痊愈后,再静心调养三天,不用着急忙碌做事了。”
“哦?”我的心中忽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规定,怎么听起来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难道,帕斯星那天已经发现我了?我的心里蓦地一惊,但这不可能啊,以他的个性和脾性,一旦发现了我,就会立刻把我揪出来,然后不客气的小惩大戒一番,再把我关在房里,并命一大堆人看守着我,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更何况,他曾经要我一年之内回来,我没有,他估计已恨我入骨了,不会像现在这样让我平静无波地躺在米雷灵宫的小后院里。
思来虑去,我迷惑不解起来,贝丝已经开始打哈欠了,“照顾了你两天,我累了个半死,先去休息一会了。”
“嗯。”
贝丝不到一会儿就睡熟了,火堆里轻轻的烧柴声,和她均匀的呼吸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平静氛围。
我穿上了衣服,披上了厚厚的披肩,戴上了面纱,走出了门外。
刚打开门,一阵狂风雪飘迎面而来,瞬间让我的汗毛竖起,妈呀,这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冷。
寒冷冰封,雪花飘飘,寒风卷卷,四周一片白茫茫,整个皇宫被覆盖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外衣。我走在雪地里,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寂寥安静的深深的城堡,我现在,正处于其中的某一个角落,想来还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一个普通女孩,因缘际会,穿越到了一个神秘的空间和王国,开始了不同寻常的际遇和冒险,遇上了他……
走到了一棵树后,心下感叹万千。
两个裹得严实的小侍女路过,看到了我一转而过的身影,低低地就说起话来,“这不是艾达吗,听说她前两天发高烧,怎么这么快就烧退了?”
“我听说,”另一小侍女的声音更低,“医女们给她用的药都是最好的药,所以不到两天就退烧了,比她先生病发烧的侍女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呢。”
“她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得到特殊照顾?”她们边走边说。
“谁知道。”
我站在树后,雪花纷落在厚厚披肩上,全身渐渐变得冰凉,一股寒意直直侵入了体内,冬天冰寒的风从我的戴面纱的脸庞上掠过,仍是如刀片割过一般的生痛。
第五十七章 纯属意外(二)
夜里,我和小弟围着火堆,坐在地上,火光映红了整个小间,贝丝不言不语地边上拔弄着旺火。
“小弟,我们走吧。”
小弟说,“好。”
我诧异,“你不问为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小弟狡黠地道,“估计是你已经被你老公发现了吧?”
我无语,小弟为什么这么聪明伶俐呢,还是我太愚笨了,突然间要走,似乎除了这个原因外再也没有别的了,接着,我若有所思地问贝丝,“贝丝,你呢?”
“自然是和你们一起走。”贝丝那张美丽的脸被火光映得红红。
我叹息,“你还没有背叛我们吧?”
“你在说什么?”贝丝不解。
我凝望着她,“给一个低品级小侍女用最好的退烧药,贝丝,如果你是我,你会有所怀疑吗?”
贝丝坦然注视着我,“你认为是我告了密?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但是,当我求过医女们之后,她们就真的给你带来了最好的退烧药,让我也感到很意外,心底虽有疑惑,但还是想着给你治病退烧最要紧,所以就没多问。”
“好,贝丝,我就相信你,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我的语气硬硬,“只不过,如果你这次骗了我,以后就会永远失去我的信任。”
贝丝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然后就重重地点了点头。
冬季最寒冷的季节已过,初春很快就要来临。我和小弟的逃亡计划定在祭神节。那一天,是赤鹰国最盛大的节日,应是所有人最忙碌,也是最疏忽几个小人物的时候,我们便能钻到开溜的空子。
我不知道帕斯星发现了我之后,为什么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将我迅速绑回去,他之前不是大张旗鼓地在找我吗?难道,他是真的不要我了吗?我陷入了疑惑和烦恼之中,但是,不愿再多想了,省得头痛,省得多死些脑细胞,于是,我转问小弟,那男人怎么突然间不理我了?他到底认出了我没?如果认出了,又怎会轻易罢手?由此看来,还是没有吧?小弟说他不知道,说自己连这个男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更何谈有多了解他,当然不清楚这个男人在想什么,至于认出没,就更不清楚了,我看向贝丝,贝丝含笑而不语,说自己心中有些想法,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用语言表述出来。
我哑然。
小病痊愈过后的日子有些无聊,别人的忙碌似乎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侍女主管没有分派多少事情给我,可能是看我病刚好不久,所以只是让我处理一些繁琐小事。夜深人静,我依然值我的夜班,坐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如水的月光,无聊至极。
“原青依,你看起来很清闲啊。”
“宁多柯?”我惊异,看到台阶下一个瘦瘦高高的熟悉身影向我走近,他坐到了我的身边,我欣喜,“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能过来吗?”他笑着,“无聊呗。”
“怎么和我一样?”我深有同感。
“你知道吗?”宁多柯突然说,“你们的云非家族现在正在进行内部大变动,云非维纳将被正式剥夺掉继承人的身份,而改立由他的表弟云非杰纳做世子。”
“这个家族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说道,“他们家谁来做继承人,关我什么事。”
宁多柯若有所思,“看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有传闻说云非维纳对他的私生妹妹,也就是你第一王妃,心怀不轨,并且屡教不改,让国君一怒之下剥除了他的世子身份。”
“胡说八道,”我愤愤不平,不屑一顾,“干我p事,是他自己生活放荡,而且为人心术不正,并且缺乏一个家族继承人应有的胸襟和气度,智慧和谋略,不懂得审时度事,轮不到他做,是他自己活该。”
宁多柯啧啧起来,“原青依,你的嘴皮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连国君都奈你何,我算是又见识到了。”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来说这些?”
“当然不是,”他立刻否定,“我是来找你请教音乐的。”
“哦?”我兴致盎然起来,“你想知道什么?”
“想了解一下你的那些奇异的音乐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个嘛,可就要从五线谱开始学起了。”
“什么叫做五线谱?”
第五十七章 纯属意外(三)
我微笑,对他娓娓道来,并用小树枝在地上示范划着,指点着,一个晚上,我们便在探讨与学习音乐之中度过,充实而洋溢着乐趣。
自那以后,宁多柯经常来找我,深夜时分,更深露重,在皎洁的月光下,我们一起学习与研究音乐,两人交头接耳,开心交流,欢声笑语不断,这是许久都未曾有过的感觉,轻松,温暖,与自在。他曾问过我是如何学会弹木琴的,我告诉他这个东东和我家乡的一种乐器非常相似,所以一触碰到木琴时,我是无师自通。
时间流逝得飞快,我们凑在一起学习了五六天左右,感觉收获甚多。所谓教学相长,在教授他的同时,我感觉到了自己对从前学的很多东西有了一种新的看法,因为用心温习了旧知而受益非浅,
但今天晚上,他却意外的失约了。
我坐在台阶上,一直等他至天空泛白,月亮退去,都不见他的踪影,心下正迷惑时,贝丝匆匆跑来,“艾达,”在泛白的晨曦下,她的肩上沾染着点点的露水,急急地奔上了台阶,“不好了,宁多柯被关进死牢了。”
“啊?”我惊得腾地一下站起,“为什么,他又惹了什么麻烦啊?”
贝丝气喘吁吁,“我也不清楚。之前,你让我去打探打探宁多柯为什么还没有来,我便一直走到了宫门外,见到了一班巡逻侍卫,想起宁多柯是他们的四品主管,便小心地问询了一下,才知道他在昨天早上被打入了死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慌乱,拉着贝丝赶快跑下台阶,向前跑去,又徒然停住,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到底要往哪里去。
“不要急,艾达,”贝丝见我焦急万分,安慰我,“我再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嗯。”我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回到了后院,我一直心绪不宁,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一直突突地跳个不停,我在房内来回地走来走去,连火堆都忘了生起,直到觉得身上凉嗖嗖时,才蹲下身体胡乱地把柴枝放在一起,笨手笨脚之时,手指被枝干一下划破,殷红的血流了出来,微微刺痛,我坐在地上,吸吮着手指,望着燃起的火焰,蓦然之间,猛地想到,难道,宁多柯被关起来,是因为我?
不可能吧,如果帕斯星认出了我,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呢?不把我带回他的身边,这和他的个性不相符,难道,他已经不爱我了,所以,我回不回到他的身边,他都觉得无所谓,反正他身边多的是美女,他从小到大,其实最不缺的便是女人。只是,这个人的占有欲极强,所以,也容不得我和别的男人半夜私会,便心下一横令将宁多柯关进了牢里。
是的,一定是这样,我又站了起来,来回的徘徊,由此看来,我和小弟必须得马上走了,多留一天,我们便多一天的危险,谁知道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反正他已经不爱我了,我也见不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干脆还是逃了算了,一来眼不见为净,少点伤心,二来这个皇宫现在已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还是另找栖息之地比较牢靠。
而且我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也许帕斯星的气消了,便会把宁多柯放出来,如果宁多柯真是因为我才被关进去的话。
想到此,我心中便有了主意。
半夜,我拉住贝丝,坐在高高宫殿台阶上低声私语,贝丝否决了我的提议,“艾达,我们现在根本就逃不出去,以前还有宁多柯帮忙,现在他被关在了牢里,根本没人为我们开路。”
“我们可以靠自己啊,”我说,“经过精密布署,一定能行得通。”
贝丝依然坚持,“皇宫守卫重重,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我们逃出去了以后,又能去哪里呢,我的族人恐怕还在四处找我。”
我忽然心下了然,“这样吧,贝丝,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就留这里吧,我和小弟不一样,我们必须得出去。”
第五十七章 纯属意外(四)
贝丝道,“我说过我要和你们一起走,就一定会跟你们走,只是不能仓促行事啊。”
“那你有什么想法?”
贝丝摇了摇头,“现在还没什么主意,被你弄慌了。”
第二天晚上,我又叫来了小弟,孰料小弟也反对我立刻逃走,“老姐,你想想看,我们现在什么精心准备都没有,就这样匆匆逃出,实在是不明智之举。先不说逃不逃得出去,就是侥幸逃出去了,这天寒地冻的,我们又能躲哪儿,况且你的病又才刚好,我不想你这么劳碌奔波,到时你再有什么事,把我一个人丢到这个蛮夷之地,我该怎么办?”
“切,小鬼,这样咒你姐姐?”
话虽这么说,可我无奈,必竟少数服从多数,只能把马上逃走的事放一放。看来,还是只能等到祭神节了。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之间,大半个月过去,天与地都开始解冻,鸟儿们飞上了枝头,啾啾鸣鸣地叫个没完,绿树抽出了嫩条,花枝也开始悄悄地吐蕊,露出小小的俏丽花苞,一派生机勃勃,万物复兴的景象。
我静坐在屋内,不声不响地看着贝丝收拾衣物,明天,既是祭神节之日,也就是我们的出逃之日。
贝丝收拾好了一切,冲我点点头,现在就等小弟了。
门突然被咚咚的敲响,贝丝警觉地将包裹全塞进了被子里,我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侍女主管和两三个小侍女。
我恭敬地行礼,“主管早上好,请问有事吗?”
侍女主管看了我一眼,又看见了屋内的贝丝,“你们还没有休息吗?”
“还没有。”废话,没看见我们的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吗?
“那太好了,”侍女主管微笑着,客气地说道,“明日是祭神节,我们赤鹰最盛大的节日,你们刚来不久,可能宫内的规矩还不清楚。在祭仪开始时,所有的侍女侍卫都要到神殿外默祝祈福,到时可千万不能迟到。”
我愣住,糟了,怎么就忘了这个规矩呢,我曾在这个皇宫住过几年,确有这个规定。
贝丝匆忙走出,行礼道,“好的,主管,我们明日一定会准时。”
侍女主管向我们微微点头,便带着人往别处去了。
“怎么办?”我着慌地问贝丝。
“别慌,”贝丝抚慰我,“会没事的,我们明天先去参加祭仪,罗伦依例也必得去,到时人多,我们趁乱还是有机会的。”
也是哦,我松了一口气,“但是,”贝丝有点犹豫,望向了屋内,“可能这些东西我们都带不了了。”
“没关系,我们人能顺利的走就不错了。”
“好。”
我的表情凝重了起来,现在,我们全心等待的,便是祭神节,这一天,我们将竭尽全力,重获自由。
第五十八章 祭神节(一)
祭神节是赤鹰最重要的祭仪节日,虽然初春仍然天寒地冻,可是仍遮掩不了这热闹的节日气氛。天气不算好,y沉沉的,但四处高持着最精美的宫灯,流溢出来的炫烂烛光,将这个皇宫照亮得光彩夺目,美丽异常。
皇宫里随处还铺着最华丽最喜庆的红色地毯,到处飘撒着悠扬动听的音乐,白衣乐师们齐齐在角落里投入地奏乐,一群身材妖娆的漂亮女郎在花园里,踏在地毯上,欢快地起舞,绽放着诱人的姿态。
不知怎地,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在这里参加祭神节的情景,那时,我被众人簇拥着走入神殿内,看着高高在上的他,还有他的皇后,当下便心慌意乱,他对我的温柔体贴,至今似乎仍历历在目。
而现在,我挤在神殿外的众多侍女之中,全身上下被蒙得严严实实,装模作样地默声祈福。
“罗伦在那边,”贝丝轻轻地对我说,我顺眼看去,果然,小弟挤在侍卫那边的人群里,他也发现了我,朝我挤眉弄眼着。
“等会儿怎么通知他跟我们一起走呢?”我问贝丝。
“到时我溜过去拉住他。”她悄声回答。
这时,所有的喧闹杂声突然消失不见了,音乐也停止了,偌大的花园,宽广的神殿前,忽地一点声响都听不到,整个场地的空气徒然紧缩与凝滞。
我蓦地紧张,心猛然加快了起来,突突地跳个不停,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有赤鹰的最高掌权人帕斯星出现的时候,才会有如此严肃与庄重的氛围。
大群的皇家禁卫军遥遥出现了,他们大步迈前,整齐一致,威风凛凛地走至前方,然后霍地喊了一声,便齐齐分开,让出一条道路。
眼前忽然一亮,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出现在路的尽头,他身着华贵的金色长衣,戴着闪亮的象赤鹰最高权力的皇冠,气势迫人地站在那里,瞬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众人全都屏着呼吸,崇拜地仰视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躲在人群里,看着他慢慢地走近,霎时把身子又向里躲了躲。
看着他在众人的围拥下,越走越近,那熟悉的完美的面容,冷静的眸子,宽阔的双肩,和结实的胸膛,我的鼻子突然间有种酸酸的感觉,终于又见到了他,几年了,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们终究还是分道扬镳,也罢,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早分早散早投胎的好。
安静了几秒后,乐师又奏起一种异常庄严的音乐,沉静肃穆,有着极其威严与雄武的感觉,让人的心底一下子升起某种神圣之感。
我紧挨着贝丝,头低得不能再低,慌失神乱。
在一干人等簇拥下,他已走到了神殿大门,我的心也就快要跳出,拼命压抑住紧张的情绪,心乱不已。无可否认的是,我自己心里也无法逃避的是,能够重新看到他,我还是很高兴,虽然我们缘份已尽,可是,能再见他最后一面,我心底依然欢欣雀跃。我用眼角余光,从人群的肩肩头头的夹缝中看过去,看到了他,默默地为他祝福。
只是之后,老天,请你还是让我顺利地逃吧。
飞扬的音乐继续着,四周围仍是一片庄严肃穆的沉静。在神殿门口,他突然地站立,半天没向前移动一步,跟在他身后的随从们也随之而停步,一干众人等便这样定定地停留在神殿前。
神殿内,此刻应正还有许多百官权臣们在等待,怎么突然停住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