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第一天,如雪搬进了廷轩曾经的办公室,也是敖宸曾经下台后的办公室。里面焕然一新,办公家具、百叶窗、窗帘全换了。公司给她的职位是董事级,也就是裴总。
不过由于经历尚浅,还不能与敖宸平起平坐,得不到公司元老和老员工的认可,无法决策公司的大小事宜。但没关系,来日方长。
“裴小姐,季秘书邀请您一起吃午餐。”公司给她配的秘书敲敲办公室的门,喊她裴小姐,而不是裴总。一双精明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对上司的尊重,赤果l的打量。
“知道了。”她淡淡看了这个秘书一眼。
以前安安给埃弗森投递简历时,她让敖宸把安安弄进了管理部实习,熟悉一些c作程序后,便进入了适合自己的秘书部。所以安安在秘书部呆了至少四年,对埃弗森秘书部的同事都很熟,拉帮结派的人不少,尤其是在升为高级秘书后,更是得到不少秘书的敬重与拉拢,人气颇高。
现在,公司配给她的这个秘书是认识安安的,却不知为何对她十分不客气。
“如雪,在公司还适应吗?”一身套装的安安早等在了埃弗森脂肪层(高层管理)餐厅门口,褐色长发护理得柔光闪亮,妆容精致,套装裹着凹凸曲线,回首一笑间,显得十分妖艳。
如雪站在几步远处,有一瞬间,忽然觉得这个昔日的好友变得有些陌生。以前的安安喜欢留短发,穿豹纹t恤,说话率直,时而雷厉风行如男人婆,时而性感如小野猫。可现在,安安越来越有女人味和脂粉味,眼神让人看不透。
“还好。”她有些不习惯安安此刻的关怀,淡淡应了一句。
但安安在她往前走的时候,喊住了她:“如雪,等一等。”几步走到她面前,竟是给她整了整衬衫的领子,“领子皱掉了……如雪,你和沈总离了没?听说沈总把那十五份股退给你了。”后面这句接的很快,似乎自然而然就问了。
如雪闻着她一身妖魅的香水味,眉尖如蹙,轻轻一笑:“还没,正在为财产的分配问题僵着。你也知道,他在国外有一座大庄园和一座私人小岛,我身为妻子,至少要分一半。”
安安诧异抬头:“沈总在国外的财产可以过到你名下?你们难道不是在国内结的婚?用沈廷轩的名字注册的。”
“所以我们正在打官司,这个跨越国际的财产问题有些棘手,需要一些时间。”如雪若无其事笑着,紧紧盯着安安的眼睛,“本来我也不想要这些钱,但我们裴家现在负债累累,一个窟窿接着一个窟窿,不要白不要,再说那些是我应得的,拿了也不理亏。安安,你说是吧?”
“嗯,是。”安安移开目光附和一笑,点点头表示赞同,亲密挽起如雪的纤臂:“既然要离,就把他的财产全部要过来,不要亏待自己。这样的臭男人就该一无所有。如雪,我们现在去吃午餐,我肚子饿死了。”拉着如雪往餐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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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点好餐坐到窗边,安安又不吃了,说没有胃口,那张活泼的笑脸,刚才还像春天里娇艳的鲜花在开放,现在却没有一点血色。
如雪偏了下头,发现孙杨也来餐厅吃饭了,与公司一个女同事坐在一起,两人似友非友,看不清楚是什么关系。不过在那娇娇柔柔的女同事掉了化妆包后,孙杨立即帮她蹲下去捡,碰了一下那女同事的小腿。
这个动作看起来相当暧昧,不管孙杨是不是不小心触碰到的。
安安立即扔下叉子站起身,转身就走。
如雪拉住了她,说要去见见孙杨。安安坚决不肯。
“孙杨!”如雪朝那边大喊了一声,招招手,对孙杨打招呼,并牵着安安的手走了过去。孙杨见到她们很惊讶,说敖总和沈总也在餐厅吃饭,在那边。
如雪朝孙杨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才发现姓敖的和姓沈的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正化干戈为玉帛坐在窗边说话,没有动怒,安安静静的。两人俊美的容颜和身份的特殊,引得旁边的秘书群纷纷引颈注视。
她看了一眼,没有过去打招呼,而是对孙杨很感兴趣,“你好,我是裴如雪,第一天来这里上班。”她对孙杨旁边那个娇小的卷发女子友好伸出手。
女子站起身跟她握手,笑了笑,说自己是秘书部的,但没有说自己是孙杨的女朋友。尔后转过头喊了安安一声‘季秘书’,似乎是认识。
而安安在旁边僵着,既不打招呼,也不说话。孙杨则淡淡瞟了她一眼,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招呼大家一起坐。
“孙杨,自从我回国,你就没有陪安安跟我们一起吃过饭,黛丽每天嚷嚷着想见你。”如雪本来想说‘不’,但见孙杨与安安表情怪异,便顺势坐下了,并拉着安安一起坐下,与孙杨说起话来。
“为什么要见我?”孙杨不解,又瞟了一眼安安。
安安却站起身,说要去趟洗手间,匆匆走了。几分钟后回来,脸色青乌得让人担忧,嘴唇惨白,虚弱的说身体不舒服,如雪你送我回去吧。
如雪连忙扶住她。孙杨也站起身,说,安安你平时工作太卖命了,这下累出病来了吧。但没有抱她,而是让如雪好好搀扶着,站在了那个娇小女子的身边。
“我没什么事。”安安匆匆往餐厅外面走。
等走到外面,安安突然若有所思看了如雪一眼,似是有什么话说,却没有说出口。
如雪说去看医生吧,我陪你去医院。
安安摇摇头,不让如雪碰她的额头,自己走进电梯了。如雪连忙跟进去,体谅她身体不舒服,没有说话。
但电梯下到一楼,敖宸的秘书lee打来电话,说敖总有事找裴小姐,请裴小姐用完餐务必来一趟敖总的办公室。
安安听着,走到一边靠着墙,十分不舒服的扶着额头,等如雪结束通话。
如雪没有办法,只得给闲在家里的黛丽打电话,说安安不舒服,你快给我过来。
“如雪,还是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吧。”安安打断她,眉心的冷汗很多,整张脸像是被糊了一层粉,然后用保湿喷雾喷一些水,所以变成了青乌色。
“到底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如雪掏出自己的手绢想给安安擦脸,但安安脸一偏,快速避开了,“说了没什么事,可能是昨晚凉了,又来大姨妈,心里恶心想吐,吃点药就好。我现在自己去一趟附近的医院,你去忙吧。”
躲闪开如雪的碰触,转身匆匆走了。
如雪捏着那手绢,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眉一蹙,直接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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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总裁办公室,敖宸刚与廷轩谈完话回来,正坐在沙发皮椅上眺望窗外的风景,手上还端了一杯咖啡。
如雪把门重重的敲了几下,没有走进来,“什么事?”
“沈廷轩说敖家给他的所有财产都是给啸啸的,你没有权利动用。”男人惬意喝一口咖啡,双眸继续赏风景,轮廓深邃的侧脸非常迷人,尤其是在这种闲暇的阳光午后,慵懒中带着性感,似一头在原野上晒太阳的猎豹,“所以那一楼不要拿来抵债,你和啸啸搬进来住。”
“敖总,我拒绝谈公事以外的事。”如雪翻了翻白眼,脸色摆得很冷。务必请她来,就是要谈这事?
“不,这就是公事。”男人把椅子转过来,短发清爽,深沉利眸中眯着一丝笑,“裴小姐你在公司的任务,就是管理财政,而我习惯在家里批阅检核公司的财务。以后每个月的财务大会结束,麻烦裴小姐去一趟我家里做汇报。”
“我拒绝!”她一声清叱,黛眉弯弯,胸口陡然有一股怒火熊熊烧起来了。这是什么鬼任务,要她跑腿?还跑到他家里?脑子是不是被驴压过了!
他呵呵一笑,似笑非笑望着她怒火中烧的脸。她越动怒,他越高兴。
“刚才跟沈廷轩谈了些什么?”她压住怒火,换一个话题。
“没谈什么,随便聊聊,他问我乃乃什么时候死。”他坐起身,语气淡漠如风,似在讨论今天的天气,黑眸中依然噙着那抹笑。
她纤长的双眉动了一下,静静凝望他,一张红唇紧抿起。这个男人的脑子果真被驴压过了,他最疼爱的乃乃被诅咒了,还笑的出声!
当然,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谁都知道廷轩恨敖家老太太。
“若是没事,我先走了。”
“去忙吧,待会我会让lee把一些账单送去你那。”他点点头,一脸俊气,“现在我跟你拥有同样分量的股,日后公司若有什么重大的决策,都需要你点头。所以,你把财务学好,公司以后的财政大权交由你。”
“你不怕我把你的公司搬空或卖了?”她咬咬牙。
“不怕。你随便搬,想搬多少搬多少。”他又笑起来,大方的摊开手掌。
这时,秘书内线进来了,说孙杨过来了,这才结束了两人间的‘打情骂俏’。他按掉内线,俊脸上笑容顿消,恢复平日的正色严峻,等着孙杨进来。
孙杨走进来了,见如雪站在门里,诧异说了句,安安不是病了?
如雪挑眉看着他。这孙杨说话的口吻太怪异了,似乎另有深意。
孙杨又道,安安刚进埃弗森时,我很欣赏她的拼劲,与她有很多工作上的接触。那时打算追她,但她时不时就用这种在脸上抹粉喷水的方式装病,让我过去找她,于是我放弃了。其实女人的这套把戏我心知肚明,但没有戳破她,她便乐此不疲反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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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追是什么意思?”这孙杨说话也喜欢装深沉了。
“准备追,就是想追没有追,最后放弃了。”孙杨轻轻一笑,细心给她解释,“也许外界都传我和安安在交往,其实,我和她只是同事关系,仅有工作上的来往。”
“既然有意思,为什么没有追?”如雪听的还不是太明白,扭头望了敖宸一眼,双眸迷惑。敖宸则抛给她一个不知道的眼神。
“裴总,如果有一个女人经常用装病的方式扮柔弱,三天两头让你过去她那里,你受得了?”孙杨反问她。
“既然对她有意思,她这样做就是主动给你机会。”
“可我孙杨不喜欢这种过于主动,爱戴面具的女人。”孙杨笑着摇了摇头,点到为止,转身将手中的文件拿给敖宸看,与上司谈起公事来。
如雪也不再问,走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她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发现公司配给她的秘书坐在位子上悠闲的喝茶看杂志,她轻轻咳了一声提醒,该秘书也是慢悠悠放下手中的茶杯杂志,站起身喊了她一声‘裴小姐’。
“打一份财务报表给我,我看看格式。”
“裴小姐,我看看我的电脑上有没有存储。”该秘书坐回沙发椅上,鼠标熟练在电脑上点来点去,最后说道:“裴小姐,不好意思,我电脑上没有资料,我对财务也不太懂。”
如雪瞥一眼她手边那瓶开了盖的指甲油,再瞧瞧她那五只猩红的指甲,走过来婉和笑道:“你叫saba是吧?saba,麻烦你去财务处给我取一份样本来。”这样的事还需要她亲手教?
saba把下巴一抬,对她笑了笑,却接起了电话,“你好,这里是埃弗森xx办公室……”再捂住话筒,对如雪道:“裴小姐,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些忙,我待会给你取,并送进你办公室。”
但十分钟后,她还没有把样本给取来。
如雪坐在办公室里,觉得自己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都不知道办公室外的人在忙些什么。她撩开百叶窗帘往外瞧了瞧,发现员工们都在喝茶聊天,喝下午茶。甚至还有人明目张胆的把买来的甜品一一分给大家吃,肆无忌惮的有说有笑。
saba有块奶酪掉衬衫襟口上了,她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去掸,踮着大红的高跟鞋,在原地又蹦又跳,嘴形在说,这件衬衫值多少多少,是她花掉两个月的工资买来的。
如雪看到这里,轻轻一勾唇,打开门走出来。那些人立即把蛋挞往嘴里塞,往桌子底下藏。
“saba,帮我把埃弗森的财务报表样本取过来后,你帮我买一些下午茶慰劳大家,大家工作都累了。”她当做没看见她们的小动作,走到saba的桌子前瞧了瞧,看到电脑桌面是saba和安安在海边的合影照,勾肩搭背的,两人的关系看起来非常不错。淡淡瞧了一眼,再对saba道:“安安是我的发小,我们俩从小一块长大,形影不离,以后我在这里还有劳你帮忙。”
saba不冷不热回以一笑,不与她客套,把桌子上的天蓝色文件夹拿给她:“裴小姐,这是从财务处取来的样本,你看看。”
如雪接过,再瞧了众人一眼,走回办公室翻看这些格式样本。这些账本与平时的账本是有出入的,更复杂更精细一些,是银行专用格式。她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一点都看不明白。
“saba,帮我联系财务处的人,让他们找个人过来,这账本我根本看不懂。”她按开内线。
“裴小姐,我没有时间,很忙。”saba毫不客气的给她把电话撂了。
她揉揉眉心,走到窗边看着这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吃的吃,玩的玩,补妆的补妆,煲电话的煲电话,根本没有把这里当办公室。她看着,突然想起了她被关掉的‘水领一族’,以及黛丽和芭乐。
黛丽在水领一族付出的心血最大,撑了四年多,可在他们裴家落败的这段日子,她没有给她抱怨一声。黛丽这个人虽然大嗓门,其实心很柔软。
“安安,好些了没?”她给安安打过去。
“拿了点药,现在在回公司的路上。”
“不如下午在家休息吧。”
“我已经到公司门口了,就这样。”
安安下午没有再来找她,继续做廷轩的秘书,很忙,并给人事部递交了调离申请,打算换一个部门。
她把那复杂的账本放到一边,翻了翻公司的人事调动记录,发现敖宸把行政部的叶细细调到南部去了,理由是南部分公司缺一个团队,叶细细要在那里驻守。
她浏览着,冷冷笑了。
当年他把怀孕的叶细细送去美国,叶细细不是一样抱着刚出世的儿子大摇大摆的回国?这次把叶细细送去国内南部又算什么呢?只要那女人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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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轩细细打量门外认真工作的季安安,俊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季安安自从发生那事,就表现得很平静,若无其事的上班、工作、下班,叫他沈总,给他冲泡咖啡,买午餐,似没事发生过一般。
每当两人有工作上的接触,单独相处时,她直来直去不尴尬,反倒是他这个大男人尴尬。
那晚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有那个暗算他的人知道,和身为女人的她知道。据如雪说,季安安那晚是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跑了出去的,寻死腻活的让黛丽安慰了大半夜,差点跳楼。
但来公司上班,她又没事了,一声声‘沈总’喊得特寻常,还是以前的季安安,一心站在如雪身边的好朋友。
真是一个善变的女人。
“……”思绪到此,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丹尼斯,那天晚上我赠给你的礼物你可满意?与老婆的姐妹滚床单,滋味销魂吗?”
“你给我注s了麻醉,我还能做那档子事?!”廷轩将眉心挤成一座小山,垂眸,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对方所在地在国内,于是掀唇冷笑道:“又是伊丽莎白让你这样做的?你给她办这么多事,她能给你加官进爵,女相大人?!”
“丹尼斯,既然你已与那中国女人彻底断了,就回来英国吧。我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