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对虎目炯若寒星,s出森冷无比的厉芒,气势坚凝强大,最奇怪是他似乎一点
都不怕旦梅会拿婠婠来作挡箭牌。
连在旁的徐子陵亦感到他井中月带起的森严肃杀刀气,跟他正面对峙的旦梅所感受
到的情况,更可想而知。
旦梅苍白的容颜首次露出惊愕神色,厉叱道:“你是否不管此女性命了!”
寇仲暴喝道:“正是如此。”
井中月迅疾出击,化作长虹,取的竟是旦梅横抱手上的婠婠。
徐子陵像早知如此般,双手横抱胸前,神态悠闲,一副待看好戏的样子。
旦梅终于脸色微变,往后飘飞。
寇仲却不肯放过她,如影附形,流星赶月般追过去,井中月当头劈下,动作快逾电
闪,同时刀风如山,凌厉无比。
旦梅气得双目凶光毕露,腾身而起,金色绣裙底下一对纤足车轮般连环疾踢,挡架
着寇仲有如暴两狂涛的刀势。
劲气交击之声不绝如缕。
寇仲见她脚法如此厉害,杀得性起,一个筋斗早到了旦梅头上,井中月化作漫天寒
芒,朝她盖头罩下。
这着最厉害处就是令旦梅难以用脚去封架他的刀。
旦梅冷哼一声,竟将手上的绝色美女婠婠往上拋起,迎向寇仲的刀锋,她同时急堕
地上,横旋开去。
其实寇仲看似刀刀狠辣,事实上却是招招留有余地,见计得逞,连忙收刀,左掌拂
在婠婠身上,自己则往后翻开。
徐子陵终于出手了。
他快逾电光石火般掠往旦梅,全力出击,一点都不留情。
剎那间两人交换了十多招拳脚。
旦梅不但失了锐气,早先已被寇仲劈得血气翻腾,此时那抵得住两人的车轮战术,
给徐子陵觑隙一掌切在她左肩处,登时口喷鲜血,跄踉横跌。
她也是了得,借势一声厉叱,落荒逃走,越过小河,没入对岸林木深处。
婠婠似给一对无形的手掌托着,缓缓降在柔软的草地上,丝毫无损。
寇仲来到徐子陵旁,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这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仙子般的女子身上。
寇仲伸手搭在徐子陵肩头,低声道:“多少成机会?”
换了任何人都绝听不懂寇仲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徐子陵当然不会有问题,淡淡
道:“至少八成,无论是长叔谋又或旦梅,都是想把我们引开;好让这y癸派有史以来
最厉害的嫡传弟子对我们进行某一项y谋,而想来这y谋必须有身体接触才行。”
寇仲色变揉手,道:“我的手不会有事吧!”
徐子陵知他又在装神弄鬼,失笑道:“去你的娘。若这样碰碰都有事,连宁道奇、
毕玄和傅采林,再加慈航静斋斋主都不是她的对手了。唉!可惜还有两成不敢肯定,否
则仲少现在就可拿刀砍去,看看能否把她砍活过来。”
寇仲叹道:“我确下不了手。若她真是那位y癸大姐,想不敬佩她亦不行。你看她
那动人样儿,横看看都不像个害人精,但事实上任何遇上她的男人,也多多少少会给
她害苦了。”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正活脱脱是其中两个受害者。”
寇仲凑到他耳旁以低无可低的声音道:“不若把她送回给方泽滔这家伙,然后我们
再向方泽滔说珍重再见吧!那岂不是可脱离苦海?”
婠婠的秀发像瀑布般往四方倾泻,衬着她在月照下美艳无伦的玉脸朱唇,即管苦修
多年的高僧亦要为她动凡心。
徐子陵哂道:“亏你还和他称兄道弟,假若她确是货真价实的y癸妖女,不害得方
泽滔城破人亡才怪。刚才若非我们引开长叔谋,方泽滔怕已给宰了。”
寇仲吁出一口凉气道:“你不是提议要我们带着这烫手山芋上路,待弄清楚她是龙
是蛇,才决定应否交回给痴情的方庄主吗?”
徐子陵双目寒光烁闪,深注平躺地上的美女婠婠在罗衣紧里下显现出来那无可比拟
的优美线条,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斗争,只要我们迫得她亮出
身分,我们就胜了头仗。”
旋又哈哈一笑道:“来吧!让我们弄张板床来把这美人儿运载,看她还可睡得多久?”
※※※
两人从破烂的骡车拆下一块长八尺宽三尺的木板,全神戒备的把婠婠放在木板上,
并不缚紧,就那样一前一后抬板载美疾行。
道路虽崎岖不平,他们亦不时窜高伏低,但在他们巧妙的配合下,木板始终保持平
衡,使两人大觉有趣,丝毫不以为苦。本来他们在方泽滔说出婠婠的来历后,对这长睡
美女的疑心已大大减低,但长叔谋和旦梅先后出现,立时令他们感到对方是欲盖弥彰。
加上对徐子陵无端端着了道儿一事终是难以释疑,所以才再生疑。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不但才智高绝,又精通巿井江湖的骗人伎俩,再加上比常人丰富
的想象力,故而才有这种别人梦想难及的想法。
这时两人反怕会遇上方泽滔等人,朝反方向一阵急驰,走了十多里后,始放缓下来。
此时已是残星欲敛,月儿暗淡,天将破晓。他们来到一座小丘之顶,极目四方,见
西北方有一座小村落,可是草树滋蔓,应是早给人荒弃了,村后横着一列丘陵。
寇仲瞥了一眼板上的绝世佳人,叹了一口气道:“村内的居民定是逃到竟陵避难去
了。村后似乎有路穿越山林,或许是到竟陵的快捷方式。”
徐子陵抬头观天,见到东北方乌云密聚,点头道:“看来又会有一场大雨,我们没
有问题,但这位婠婠小姐却不知会否有问题,先避过这场大雨,然后再想想该怎办才好。”
寇仲苦笑道:“怎么想都想不到办法的了。她最厉害处就是莫测高深,只是防她突
然出手伤人,我们便既费神又吃力。休息一会亦是好主意。”
两人打定主意,抬着婠婠朝小荒村奔去。
寇仲见四周一片荒芜,想起那条遇上翟让和李密的废村,向前面背着他反手执着板
边的徐子陵道:“还记得那座李密以诡计暗算翟让的村庄吗?当时我们明明见有人在村
内放火,但抵达后却鬼影都见不着半个,后来那人亦再没有出现,究竟那个是什么人来
呢?”
徐子陵耸肩道:“鬼才晓得!你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件往事呢?我差点忘记了!”
寇仲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或者是因见这地方鬼气森森,勾起我的回忆。唉!战
争真害人不浅,可以想象以前这小村是多么和平宁逸,人人安居乐业,j鸣犬吠,现在
却落得这么个残破光景。”
徐子陵陪他叹了口气,一时说不出话来。脑海却幻化出一幅世外桃源的美景。这时
天边本应露出曙光,但因乌云盖天,反比刚才更是暗沉。
蓦地电光一闪,惊雷紧随,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由疏渐密,瞬成倾盆大雨。他们
刚穿过村口的牌楼,忙往最近的一家屋子掠去。
屋宇残破剥落,木门应手而开。
此宅分前中后三进,以两个天井相连,家俬一应俱全,虽是简朴,却不残破,只是
四周尘封蛛网,一片荒凉景象。
将美女婠婠连木板放在地上后,寇仲负责关门,徐子陵却去把窗子打开少许,让空
气注进屋来,驱赶留在屋内的腐败闷气。
“啊!”
两人同时旋身。
神秘美女婠婠仍是那长眠不起的样儿,但俏脸已多了点血色,使她更显娇艳欲滴。
寇仲见徐子陵朝她走去,扑过去扯着他低声道:“不要碰她!”
徐子陵皱眉道:“怎都该试试看吧!无论她是被人封闭了x道,又或是自己弄鬼,
终是武学上一个难题和挑战。若我们能破解开来,定可学懂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
寇仲倒吸一口凉气道:“假若她千方百计,目的就是诱我们这么做,我们岂非正中
她下怀。”
徐子陵把他拉往一旁,低声道:“就当这是一场斗争吧!否则此事如何了结。”
寇仲终于同意,道:“我有个好主意,只由你一个人接触她的身体,我则把内气注
入你的体内,同时负起监察你和她情况之责。这样有起事来时,亦不致全军尽墨。”
徐子陵道:“好吧!”
两人来到她旁,交换了个眼色。
徐子陵将她扶了起来,只觉触手处充盈着柔软的弹性,不由地心中一荡,吓得他忙
收摄心神,压下绮念。
接着盘膝坐在她背后,只以单掌抵着她背心,另一手托起她后仰的螓首。
寇仲亦在他身后盘膝而坐,眼亲鼻、鼻观心,双掌紧贴徐子陵的虎背。
徐子陵把杂念完全排出脑海外后,轻轻道:“准备好了吗?”
寇仲沉声道:“出手吧!”
徐子陵凝神专志,一束阳和的真气,缓缓注入她脊椎的督脉去。
就在此时,蹄声响起,由远而近。
婠婠竟在这要命时刻,娇躯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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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二章 荒村奇遇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九卷)
第二章荒村奇遇——
两人心中同时叫苦。
原来当徐子陵把真气送入婠婠体内时,便立即像失去了控制似的由督脉朝奇经八脉
散s。
徐子陵大吃一惊下,忙运功要把变成脱缰野马般的奔散真气收回,却已迟了一步。
真气化成千百股劲漩,在婠婠的奇经八脉内来回激荡,便恍如内家高手练岔了真气
的情况。
这种走火入魔乃练功者的大灾难,轻则功力全失,重则瘫痪或暴毙。
此情况两人都全无准备,更不知该如何解救,一时慌了手脚。
寇仲低叫道:“妖女厉害,老子可顾不得了!”
徐子陵忙示意他切勿鲁莽。
电声轰鸣,豪雨打在屋宇的瓦背、檐篷、纱窗、天井和街上,发出层次丰
富的各种声音,清寒之气侵体而来。
夹杂在这雨声的大合奏里,是密集的马蹄声。
十多骑进入村内。
徐子陵那有余暇去理会婠婠以外的事,把寇仲送过来的y柔先天真气,与自己的阳
刚真气不住结聚,轻轻道:“这些真气的最大问题,就是孤阳不长,同性相拒,故互相
激荡,弄至全身脉气散乱,所以只要我们能令真气重归于一,就可解决问题。”
接着凑到婠婠晶莹如玉的小耳后道:“这是否正中你下怀呢?现在我已有九成把握
肯定你是y癸派那位大姐了,小弟真的甘拜下风。”
一道闪电,裂破了村子上方偏西的空际,接着天地煞白,惊雷震耳。
那十多个骑士勒马停下,却没下马,似乎在等待着某些人。
寇仲好象全不知外面来了一批人,俯前道:“要不要博他娘的一铺,我赌她是‘y
后’祝玉妍的徒弟,甚或就是她本人。”
徐子陵苦笑道:“你有多少成把握?”
寇仲叹道:“只有八成,比你还少一成,以y癸派那种邪人,怎肯把自己陷于如此
绝地?不过若她另有邪法,根本不怕走火入魔,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唉!让我动手罢,
总须有人去做的。”
徐子陵坚决地摇头道:“我们没权拿别人的性命去作赌博,事实上这是一场公平的
决战,她是以真功夫来算计我们。”
寇仲皱眉道:“但假若她真是来自y癸派的妖女,我们这样替她疗伤,岂非甚么来
龙去脉都给她看破,我的独门气功还有何秘密可言?倘她因此而功力大进,击败了师妃
暄,我们更罪孽深重了。”
又有蹄声在另一端的村口响起,竟是孤人单骑,缓缓冒雨往早先那十余骑驰去。
刀剑出鞘之声,连串响起。
来人显非那十多骑的朋友。
徐子陵毫不在意外面正发生的事,不断将寇仲输来的真气集中在丹田气海之内,知
而不守地任它自然而然变成一个真气的涡漩,免其落于后天,露出一丝充满信心的微笑
道:“就算她的而且确是那妖女,卑鄙地利用我们的侠义之心,我们也要以正道和她周
旋到底。”
接着低喝道:“准备好了吗?”
寇仲还以为徐子陵说的是为婠婠疗治经脉内作恶的游气,瞧了瞧抖个不停的婠婠,
无奈道:“准备好呢!”
当徐子陵出乎意外地把气漩由丹田升起,逆上督脉,反注入寇仲右掌心时,外面有
人大喝道:“多情公子你果然有胆有识,明知送死也敢前来赴约,我们清江派佩服佩服。”
徐子陵和寇仲这时才知来者竟是近来声名鹊起的‘多情公子’侯希白,但此刻正值
行功运劲的紧要关头,一个不小心,动辄有走火入魔的大祸,都不敢分神去理会。
寇仲任由气漩注入右手心的y腧脉,再转上中指的阳腧脉,沿右肘走绛宫,过重楼,
经冲脉至丹田,然后走右腿外的阳蹻脉,过脚趾到足心涌泉x定住。
只觉全身暖和融融,说不出的舒服。
此时他已掌握到徐子陵的用心和策略。
原来天下物事虽千门万类,各有其独特的物理性情,但总有其万变不离其宗的法则。
在内家气功上,更有强者凌弱,异性相吸的现象。
徐子陵玩的把戏,就是先任由两人倾向一阳一y两种特性的真气天然结合,变成一
个自动涡漩的整体,更由于两人真气同源而异,结合后本身自具自足,会把任何有异于
他们的真气排斥,又能把同类的真气吸纳。
所以只要再把气漩送入婠婠的气脉去,立即可将散游乱窜的真气似海棉吸水般吸收
回来,亦因利乘便贯通婠婠的经脉。
假若婠婠确是妖女,甚或是祝玉妍本人,也会因内功路子不同,不但难以把此气漩
收归己有,连寻源探察亦有所不能。
徐子陵之所以要把气漩先回输寇仲体内,一方面是要加强气漩的力量,更重要是忽
然想到此举对两人将大有裨益,使气脉周流,全身经络贯通,和气上朝。
且y阳互补,可臻至道家“水中火发、雪里花开”,所谓“天宫月窟闲来往,三十
六宫都是春”的至境。
一般内家高手,虽无不讲求经脉通气,但高明者都是y阳并行,从没有以涡漩的形
式行气。
惟有来自长生诀,又是两人分练,才会出现如此现象。可是若非由于替此女疗伤而
引起真气流失的特殊情况,两人必失此机缘。
以物性而论,涡漩自是比冲奔的力量更凝聚和强大。
寇仲明白了徐子陵的用意后,立即把握这千载一时的良机,让气漩周游全身,任得
气漩把满盈经脉内的真气吸纳,不断壮大。
外面静了下来,显是侯希白勒马停下。
雷雨不绝,电光暴闪中,间中传来健马嘶叫之音。
而每当电光照亮了昏黑的室内时,婠婠如云的秀发都像会发光般,说不出的诡异神
秘。
气漩由右腿内的y蹻脉回归绛宫,再下左脚心涌泉x时,一把清越朗耳的男声在外
淡淡道:“废话少说,陈步云何在。”
一人应道:“本少爷在此,侯希白你杀我两位结拜兄弟,今天就要你血债血偿。”
侯希白仰天一阵大笑,纵使雷雨交鸣,亦不能掩盖分毫。
笑声倏止。
侯希白从容道:“你的血债要人还,但人家女儿的清白和尊严又有谁来还给她们,
杀你那两个y贼兄弟,只是替天行道,现在该轮到你了,谁敢阻我,谁就要死。”
蹄声轰鸣,显示双方正冲向对方。
此时气漩经过了头顶天灵x,由上颚的天池x过十二重楼,下任脉,上督脉,再走
左阳腧脉到左掌心,重新进入徐子陵体内去。
徐子陵感到寇仲经脉内虚虚荡荡的,情况就与婠婠被输入真气时的情况相似,心中
一动,隐隐捕捉到假如婠婠真是妖女所采用的秘法,不过此刻那还有再作深思的闲情,
只依法照办,把增强了不知多少倍的气漩先送往天灵x,再输下至涌泉x,刚与寇仲行
气的次序相反。
此实千古难遇的情况。
首先要找两个内气同源又相异的人已是难比登天。况且即使有这么两个人,由于各
种复杂的因素,例如对功法的成见、信任的问题,亦绝不会拋开一切的以这充满创意的
方法合研出如此古怪的奇功。
两人以前虽屡曾以内气同源的特性,互为增益或疗伤,却从未试过如此彻底,且全
部真气化成一个先天气漩,自身却不留半点真气,教对方纵是心怀叵测,亦全无办法由
他们行气的脉络,推测出他们来自长生诀的法门。
外面兵刀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惨叫痛哼亦不绝于耳。
受创的当然不会是侯希白,否则早该鸣金收兵了。
婠婠体内流窜的真气愈加肆虐,随时有经断脉散的生命之厄。
微不可闻足尖点在瓦面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两人吓了一跳,差些同时走火入魔。
徐子陵强压下心神的震荡,因为此时若有人溜进屋来,要取他们的小命,可是易如
反掌的一回事。
气漩透掌心而出,逆上婠婠督脉。
两人同时口鼻呼吸断绝,内气敛息,只余下灵台的一点清明,默默遥控婠婠体内气
漩的行走。
果然不出所料,气漩经行处,流窜作恶的真气统统被吸纳,使一切重归正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