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动众,费尽苦心,已是很有光采哩!”
说到最后一个采字时,倏地移闪,避过颜里回的双枪,井中月结结实实磕在那突厥
高手当头凌空劈来的单刀处。
这边厢的曲傲眼看可把跋锋寒的斩玄剑抓个正着,岂知就在他尚差少许指尖才可捏
上剑锋之际,跋锋寒的斩玄剑却近乎奇迹般沉下三寸,再在不过半尺丁方的窄小空间内
变化挪移,似可攻向他曲掌箕指成鹰爪的右手任何一个部位。
以曲傲的老练,也不由懔然一惊。
他这看似简单的一抓,事实上乃积六十年战斗经验、眼力和判断的成果。
踏足的位置是跋锋寒左斜方斩玄剑威胁力最弱的死角位,首先得对方要变招相迎。
其次是他这一抓已到了化腐朽为神奇,舍灵巧而朴拙的大家境界,纯以角度、速度和预
计对方出手而来的准绳制胜。却想不到对方不但不避不闪,还有能力疾施反击,功力大
胜从前,怎不教他心骇欲绝。
斩玄剑倏地挑往他腕脉处。
曲傲惊上加惊,缩回右手,双肩不动,右足平踢一脚,取的是跋锋寒的左足踝,y
毒之极。
跋锋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脚踏奇步,同时剑交左手,剑势暴张,把锐气信心已
泄的曲傲卷进令人目眩的剑光芒影里去。
※※※
“当”!
两刀毫无花假地硬拚一记。
螺旋劲发。
强化了的经脉,令寇仲在真气输送的份量和速度均大幅增加,真有千军辟易之势。
那突厥高手刚腾跃上来掠过近六丈的远距离,气势力道均有损泄,硬拚下立时吃了
大亏。
“哗”!
那人连人带刀,被寇仲劈得像落叶飘絮般倒飞出桥外,口喷鲜血下,往船桥间的洛
水掉下去。
寇仲长笑道:“不过如此!哈!不过如此!”
井中月看似随意的把颜里回像骤雨般攻来的双枪悉数封格,发出一阵像雨点打在芭
蕉叶上的清脆声响,颇为悦耳。
突利此时飞离大船,把手下在伤重落水前接回来。
他那一方再有四人跃起,要为同伙雪此一刀之恨。
尤楚红本已手痒难熬,跃跃欲试,但始终要顾及身份,见状只好让突厥人先打头阵。
寇仲和跋锋寒两人如有神助的武功,实在出乎他们料外。
跋锋寒和曲傲之战更教人吃惊。
“笃”!
曲傲连施上十多种手法,才千辛万苦得以掌尖扫上跋锋寒的斩玄剑。
事实上两人交手至此刻,尚是首趟有实质上的接触,其中的诡幻凶险,可想而知。
跋锋寒只觉手中之剑,有如被大铁锤连续猛击九下,震得手腕酸麻,心叫厉害,当
斩玄剑交回右手时,曲傲终借此良机,腾上半空,全力展开他的“鹰变十三式”。
却不知这是正中跋锋寒的下怀,一声长笑道:“曲傲你的风光日子已过去了,否则
怎会中计。”闪电挺剑上攻,立见光华大盛,隐隐挟着风雷之音,又是那么自然而然,
每剑击出,都有石破天惊的威势,似乎他一直收敛掩藏,直至这刻才全力出手,望能速
战速决的样子。
另一边的“双枪将”颜里回一声惨哼,肩头中刀,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寻丈,拋跌在
拓跋玉师兄妹两人身前,一枪脱手,失去作战的能力。
寇仲则横刀傲立,静待快到头上的四名突厥高手下击。
于此百忙之时,他仍有余暇环视全场。
只见突利脸含冷笑,不但似乎并不把两名手下先后受伤的事放在心上,还一副成竹
在胸,好整以暇的样子。
另一边独孤阀的船上,性格刚暴的尤婆子仍安坐太师椅上,被阀内的后辈众星拱月
般恭待着。而奇艳的独孤凤还和她喁喁细语,神态悠然自若,半点不把他们占在上风情
况放在眼内。
拓跋玉身后则奔出两名大汉,把伤重卧地的颜里回迅速移走。
而长叔谋等三人虽全神注视乃师与跋锋寒交手的情况,却出奇地没有上前加入战团。
寇仲乃玲珑剔透的人,首次感到有些不妥当;可是敌人已至,那有余暇细想,连忙
运刀相迎。
※※※
此时桥下的徐子陵已成功把盖河的钩网神不知鬼不觉的以匕首割开一个大d,又以
手抓网,防止网子被水流冲走,让敌人发觉。
但心中的焦急,却是难以形容。
同时后悔刚才在船底弄的手脚。
船底随时会“溶解”d穿,当河水涌入船舱时,必瞒不过上面的尤楚红和独孤凤,
当猜到有人潜在洛水里时,他的戏法便不灵了。
另一个是时间上配合的问题。
敌人会在河中铺上钩网,目的自是要把寇仲和跋锋寒两人生擒活捉,所以定会布下
一种形势和压力,使两人感到洛河乃唯一的逃路。故此他并不担心两人不借水遁,但却
担心他们不能在船底破裂前逃命 。。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
就在此时,他从底纹下仰头上望,刚好见到曲傲跃上半空。
他差点便要大声叫好,那还犹豫,立即采取行动。
“呛啷”一声,颜里回被格飞的右手枪此时才掉在地上。
※※※
爪与剑在眨眼的高速中硬拚七记,双方都是招出如电,全身功力所聚,虽只数招,
却抵得上一般高手苦拚千百招之多,登时生出一种像千军万马,在沙场交锋对垒,厮杀
缠斗得日月无光森厉惨烈的气氛,感染全场。
事实上直至此刻,若纯论功力招数,跋锋寒仍要逊上曲傲一筹。可是他却能在才智
上用心,以种种手段挫折这强横对手的气势和信心,又因对手低估自己,于猝不及防下
使他取得些许优势,故锋锐在此消彼长下有增无减,由此可见跋锋寒的天资,确胜于这
名震域内域外的宗师级人物。
趁着眼前的优势,他必须踏出最重要的一步,为逃生铺路,否则将再没有逃走的机
会?跋锋寒发出一声震耳长啸,斜s而起,剑势如虹,直往丈半高空处的曲傲s去。
另一边的寇仲心知肚明是跋锋寒招呼他逃命 。。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的时刻到了,忙以猛狮搏兔的雄姿,竭
尽全力,先“锵”的一声把左方劈来的钢矛荡开,然后使个假身,仿以前攻,待其它三
敌骇然退避时,猛地抽身,往跋曲两人交手处掠去。
四周吰喝连声,不但拓跋玉、长叔谋等分别由两边桥头赶来,连突利亦从船上跃起,
横空掠至。
独孤阀方除尤楚红仍安坐不动外,包括独孤凤在内,人人掣出兵器,箭手则满弓待
发,形势紧张至极点。
桥西两座高楼上的箭手,不顾暴露形迹,现身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跋锋寒击向曲傲的一剑,已施展出压箱底的本领。不但是他毕生功力所聚,还存有
与敌偕亡之决心。而且由于他是斜冲之势,剑势把桥栏的上空全部笼罩,而桥心处则有
寇仲如飞掠来,所以除非曲傲要与他拚个两败俱伤,否则就只有避退至桥西上空一途。
如此便可令高楼上的突厥箭手投鼠忌器,不敢放箭,去了他们的上顾之忧。
若挡的只是单从独孤阀那艘船s来的十多枝劲箭,他们自然有把握多了。
曲傲当然不肯和他以命博命,故意合作非常,还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爪化为拳,
重重打在他剑网上,借力腾上桥西洛河的上空。
寇仲此时恰好赶至,两人同时贴栏翻往桥下。
尤楚红发出一阵难听之极的枭笑时,十多枝架在弓弦上的劲箭已脱弓而出,嗤嗤声
中,s往两人。笼罩范围之广,除了硬架一途外,再无别法。
“哗啦”水响。
一片长阔达两丈的钩网离水而起,像一幅墙般把所有劲箭全部挡着,还去势不止的
往尤楚红等人罩去,声势的惊人,兼之事起突然,均使敌人有措手难及感。
突利等人已赶至桥栏,尚未弄清楚发生了何事时,十多条水柱连珠弹发般从河里激
s而起,分别袭往各人,连曲傲亦没有放过。
以突利、曲傲之能,面对这种螺旋而来,劲道十足,时间位置又拿捏得无隙可寻的
水柱兵器,也要狼狈不堪,竟连寇仲和跋锋寒何时入水都弄不清楚。
当洛河恢复平静,重新反映天上的星光月色,人间灯火时,三人早踪影杳然,逃个
不知所踪。
独孤阀一方的座驾船这时才开始入水下沉。
※※※
寇跋二人湿淋淋的爬上徐子陵早前泊在洛堤柳荫隐处的小艇,均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寇仲瞧着远方桥旁独孤阀那艘倾侧下沉的大船,欣然道:“若能气得老婆子哮喘病
发,就最理想不过!”
跋锋寒一边运功挥发身上的水气,冷然道:“我们在这里闹得洛河都翻转了过来,
曼清院只是隔了十多个街口,却不见有半个人来打个招呼,人情冷暖,此为一例。”
徐子陵叹道:“谁不希望我们和敌人拚个几败俱伤;不来c上一腿对付我们,已是
非常客气。”
寇仲担心道:“瑜姨呢?为何小陵你忽然来了,也幸好你来了,否则我和老跋定成
了浑身钩伤的网中鱼。”
徐子陵扼要的解释了后,向跋锋寒道:“公主总算仍对你有三分情意吧!”
跋锋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淡淡道:“我和李世民或者真曾令她心动,可是她深
心里真正着紧的人只是你徐子陵,事实就是如此。”
寇仲怕徐子陵尴尬,岔开道:“她是否确有本事把瑜姨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往城外呢?
我们应否为她护行?”
跋锋寒断然道:“东溟派该和y癸派有很微妙的关系,否则也不会知道我们救回了
君瑜。而且东溟夫人乃一等一的高手,即使祝玉妍也不敢轻易惹她,何况祝玉妍目下该
不在洛阳,所以她们应比我们更有把握将人送走,我们若c手,反会惹起婠婠的疑心。”
徐子陵和寇仲点头同意。
现在此事最大的优势,就是y癸派怎都猜不到傅君瑜在东溟派的巨舟上。且有宋师
道参与其中,此人才智武功,均是上上之材。
寇仲此时才学跋锋寒和徐子陵行功挥发身上的水气,双目闪闪道:“此仇不报非丈
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跋锋寒脸露杀气,唇边泻出一丝寒似冰雪的笑意,声调却是出奇的温柔,轻漫而不
经意地道:“快子时了,仲少你不是约了宋金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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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第五章 风虎云龙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十六卷)
第五章风虎云龙——
天街的住民不知是否被适才的打斗厮杀吓怕了,家家户户、大小店铺全关上门窗,
唯独是曼清院灯火通明,照得附近一带亮如白昼。
尚有一刻钟就是子时,赴会的人大多已抵达听留阁,大街上不见半个人影,连巡更
的城卫都不知躲到那里去。
由于杨侗、独孤阀与王世充的斗争,使洛阳城的管治出现真空的状态,可是治安反
比往常更佳,皆因地方帮会都尽量约束手下,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惹事。
而外来人更不欲闹出事来,免致成为众矢之的。
三人沿街而行,朝曼清院走去。
寇仲忽地叹了一口气。
跋锋寒奇道:“连在刚才那种恶劣的情况下,你都可以不损半根毫毛的脱身,为何
仍要长嗟短叹?”
寇仲伸手搭上跋锋寒的肩头,衷心诚意地道:“我是想到你老兄即将远离,心中很
舍不得吧了!”
跋锋寒脸容硬朗的线条也似溶化了少许,瞥了一眼在另一旁默默而行的徐子陵,微
笑道:“这叫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今趟跋某到中原来,能遇上两位兄台,已是不虚此行。
何况更在武功修为上得逢旷世奇遇,作出连自己也未梦想过的突破,人生至此,尚有何
求?”
徐子陵淡然道:“锋寒兄准备何时动程?”
跋锋寒沉声道:“干掉曲傲,我便立即离开,说不定就是今晚。”
寇仲和徐子陵均感愕然。
前者皱眉道:“为何你像对曲傲特别不客气呢?”
跋锋寒双目闪过深寒的杀机,冷然道:“这是我在那次被曲傲击得重伤投水逃生时
立下的誓言,谁要我的命,跋某人必有回报。”
接着微微一笑道:“我和你两人所以特别投缘,还有一个原因是遭遇相似。”寇仲
目注空寂长街,愕然道:“什么遭遇?”
跋锋寒欣然道:“就是我们的武功都是在被人追追逐逐下迫出来的,没有一天不是
过着逃亡的日子。你们自得到〈长生诀〉后,不是也有这样的遭遇吗?”
徐子陵忽然道:“你对杀死曲傲究竟有多少把握?”
跋锋寒道:“本来半成也没有,但现在却有十足把握。”
寇仲挪开搭在他肩头上的手,大讶道:“为什么会有这么极端的转变?”
跋锋寒平静地答道:“因为他的心灵修养尚有很大的破绽,会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刚才在天津桥一战,我已令他对击败我失去信心,所以若今晚我能扩大他这破绽,必胜
无疑。”
最后再加一句道:“若我能杀死曲傲,那时就算我不去找毕玄,他也会亲来找我,
对手难求,毕玄要维护我还来不及哩!”
两人这才恍然。
寇仲道:“不知曲老头和伏小子两人交手了没有呢?”
此时曼清院的门口已在五丈开外,把门的大汉都探头引颈来瞧他们这三位迟来的宾
客。
跋锋寒道:“我只怕他会爽约。”
※※※
三人尚未进门,守门的十多名大汉早迎了出来,恭恭敬敬,爷前爷后的叫着,与上
次的冷遇确有天渊之别。
跋锋寒问道:“曲傲来了没有?”
有人答道:“曲大爷刚才着人来通知,要在丑时始到。”
三人交换个眼色,露出会心微笑。
寇仲皱眉道:“曼清院是否仍由洛阳帮掌管?”
另一人答道:“当然是属于我们洛阳帮的业务,三位大爷给我们揭破了上官龙那j
贼的身份,我们全帮上下,都深深感激三位哩!”
寇仲暗忖又会如此的,顺口再问一句道:“那现在洛阳帮是谁在主事?”
先前那汉子肃容道:“为免本帮陷于四分五裂之局,副帮主和各堂堂主请出荣凤祥
大老板作我们的帮主,有他老人家一句话,谁敢不服。”
三人暗忖竟会这么巧的,由此亦可见荣凤祥乃洛阳举足轻重的人物。
要问的话问过了,三人逐在前呼后拥下,朝听留阁走去。
听留阁比之前天晚上更见热闹,座无虚席,幸好荣凤祥不知为何竟亲自下令把上次
那间位于北厢顶楼的厢房给他们留着,所以才不用和其它人挤在一块儿。
※※※
美婢奉上酒菜后,一名唤作翠儿,似是婢子头领的艳女媚笑着向三人道:“荣老板
特别吩咐要好好侍候三位,我们曼清院的三朵鲜花:莲儿、菊儿和萍儿那晚曾见三位大
展神威,都心生向慕,要不要她们来为大爷唱两首小调儿呢?”
寇仲奇道:“今晚这么多贵宾,她们怎能分身?”
翠儿拋他一记媚眼道:“别人求我也没用,但三位大爷却是不同!翠儿怎么为难,
都会为你们安排妥当。现在离丑时尚有大半个时辰,有她们来为大爷遣兴,保证时间会
像白驹过隙般弹指即逝。”
跋锋寒随手塞了半锭黄澄澄的金子进翠儿手里,淡淡道:“今趟是否又再是‘知世
郎’王薄请客?看来这笔数目可不少?”
翠儿拿到金子,更是笑意盈然,半边身子挨到跋锋寒身上,昵声道:“今次是荣老
板请客,他是双喜临门哩!既登上帮主宝座,又适逢大寿之期,以后财源广进,些许花
费那有闲情去计较呢?好了!一切包在奴家身上,我这就去把三朵花请来好吗?”
徐子陵皱眉道:“我们还有要事商讨,不若……”
翠儿接下去道:“那奴家便安排她们稍后才来好了!”
一阵娇笑,像只彩蝶般飞走了。
寇仲向跋锋寒笑道:“你出手倒阔绰,就像囊中满载黄金的样子。”
跋锋寒淡然道:“这几年我确赚了点钱,在乱世中,人人争着铸币造钱,却只有黄
金才最可靠,中原域外都通行,我走时分点给你们做使用吧!”
“笃!笃!”
寇仲虽没有听到足音,却早感到有人在门外,低声道:“谁?”
门外响起邢漠飞熟悉的声音道:“小弟奉王子之命,请三位到楼下主厅一叙,人家
喝杯水酒。”
三人对此人颇有好感,更想看他长得是怎个样子,寇仲逐道:“邢兄请进!”邢漠
飞闻言推门而入,拱手为礼。三人立即肯定昨晚此人并非伏骞身旁的其中一人,否则他
们绝不会看走眼。
这位吐谷浑的高手年纪在二十五、六间,身材瘦削修长,浓发粗眉,举止从容。一
身便于骑s的劲服长靴,整个人就像一枝离弦劲箭那么锋利,双目精满神足,但又令人
感到他很易动感情。
他虽不算英俊,但五官显得很有性格,属于那种耐看和愈瞧愈有味道的人。
三人同时起立回礼,坐下后,跋锋寒问道:“下面大厅还有什么人?”
这时猜拳斗酒、丝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