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
劲气交击,四周立时树摇花折,枝断叶落。
周老叹往左一个跄踉时,丁九重退回亭内,狞笑道:“我丁大帝新创的五帝x?第
三十七式”襄王有梦“滋味如何!惫
周老叹此时才刚立稳,脸上阵红陈白,也不知是他运功的情况,还是因为羞惭而来的现
象。
徐子陵却是暗暗心惊。
这两人随便找一个到江湖去,都是横行一方的霸主级人物,现下竟然有两个之多,怎不
教人惊异。
以他目下的身手,要应付任何一人,都会感到吃力,更不要说同时与他们对敌。
周老叹尚未来得及反□相稽,一阵娇笑声从山路传来,娇嗲得像棉花蜜糖的女子声音接
道:“我的大帝哥哥,老叹小弟,二十年了!仍要像当年那样甫见面便狗咬狗骨,不怕给
我金环真扭耳朵儿吗?”
徐子陵心中差点叫娘!这些退隐二十年的魔头一个接一个的不知从那里钻出来,为的该
都是和石青璇母亲碧秀心的陈年瓜葛,自是怨恨极深,她是否有能力应付呢?而自己又有没
有帮助她安渡难关的本事?
幸好他为人洒脱,并不会为此心烦,更不会计较成败得失,只下定决心,要为这尚未谋
面的俏佳人出一分力。
人影一闪,一个千娇百媚的彩衣艳女出现周老叹之旁,还作状向周老叹挨过去。
周老叹如避蛇□的横移两丈,到了上山的路口处才立定,骇然道:“你要找人亲热,就
找你的丁大帝吧!”
丁九重乾笑道:“老叹兄恁地好介绍,还是留给你吧!”
徐子陵听得糊涂起来,忽然间,周老叹和丁九重又变为言笑晏晏的老朋友,再没半分火
药味儿。
金环真宫装彩服,年纪乍看似在双十之间,要细看下才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隐见
蛛网般往鬓发放s的鱼尾纹。但其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总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只是玉
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活像冥府来的美丽幽灵。
只见她跺足嗔道:“你们算是甚么东西,竟敢把我媚娘子金环真来个你推我让的。
总有一天我要教你们跪在地上舐老娘的脚趾。”
震天长笑自远而近,一把本是粗豪的声音却故意装得y声细气的“缓缓”道!案他们不
敢要你的,就让我”倒行逆施“尤鸟倦照单全收吧!惫
徐子陵终于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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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卷 第六章 招兵买马
第六章招兵买马
寇仲在桂锡良和幸容诚惶诚恐的等待下,沉吟道:“锡良你和邵令周的女儿有否正式拜
堂成亲?”
桂锡良有点尴尬地嗫嚅道:“只是定下亲事,嘿!你不要多心,邵军师说待我练成他传
授的太虚劲,才可和兰芳小姐成亲,因为这种内家功夫最忌女色,邵军师是一番好意
的。”
寇仲斜眼兜他,瞧得他浑身不自在时,始哑然笑道:“你好像是第一天到江湖来混的
样子,给人像傻子般耍,还沾沾自喜以为有便宜可占。可否用你的小脑袋想想,他存心把宝
贝女儿嫁你,为何又要传你这不能去d房的甚么娘的太虚功?”
桂锡良又羞又怒道:“不要胡说!否则我们连兄弟也做不成。”
幸容也拔刀相助道:“邵军师对锡良真个是好得没话说。若论资排辈,虽说良哥是先帮
主的弟子,但至少还差半条街才轮得到他来当露竹堂的堂主。”
桂锡良又狠狠道:“你这小子,总爱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若邵军师是那种卑鄙
小人,就不会虚帮主之位待贤,自己早坐上去!对吗?”
寇仲苦笑道:“若我像你们两个那么天真,早给李密、王世充那些老j巨猾之辈吞下去
祭五脏庙,那能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告诉我,邵令周知否我曾派人到江都求援?”
两人愕然互望,由桂锡良答道:“该不知道吧?而若知道他定会告诉我的。”
寇仲淡淡道:“你充其量不过是他的准女婿,若你有甚么三长两短,婚约便自动报销。
唉!若我没有猜错,露竹堂定是人丁实力皆最单薄的一堂。而麦云飞那浑蛋则是晴竹堂或雨
竹堂其中之一的正堂主,邵令周这个君子之腹确是特别点,这么爱任用私人。”
两人哑口无言,显是给他猜个正。
好一会幸容颓然道:“密云飞当上晴竹堂堂主。”
寇仲不屑道:“那家伙唯一的长处就是够狂妄自大,试想想吧!如非麦云飞知道这只是
一时权宜之计,怎肯为此罢休。而邵兰芳一向是他的相好,怎会忽然甘心嫁给你。姐儿爱
俏,你良哥虽算不错,但麦云飞该比你更英俊点吧?”
幸容不由点头道:“小仲的话不无道理!事实上我当时也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只是见
良哥那么喜翻了心的样子,才不敢说话。”
桂锡良脸色阵红阵白,摇头道:“不会是这样的。邵令周为何要害我,就算不把女儿嫁
我,我也做不出任何于他不利之事。”
寇仲探手过去,拍拍他肩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他不是要笼络你,而是要笼络宋
阀,且是退而求其次,因为我本要宋阀把你捧作帮主。邵令周怕的是天刀宋缺,接下来
就是小弟。不过他现在有李子通作靠山,局面登时回然有异。”
顿了顿加重语气道:“试想想,为何他会把总舵移往扬州?正因他与李子通互相勾结,
现在更你们来叫我回扬州受死。一世人能有几兄弟?你们不信我小弟也没有办法。”
桂锡良发呆片刻后,像斗败公j般垂下头来道:“我的心给你说得很乱!”
幸容道:“我却愈想愈觉得小仲的话有道理,试想想为何邵兰芳不随她爹返扬州,而要
留在江y呢?”
寇仲c入道:“她是连向你稍假以词色亦不屑为之嘛!”
桂锡良怒道:“闭嘴!”
寇仲呆了半晌后,忽地捧腹大笑道:“好小子终于想通了!”
桂锡良苦笑道:“你这小子真残忍,粉碎我的美梦,唉!现在怎办才好?”
寇仲问幸容道:“风竹堂堂主是沈北昌,那末雨竹堂由谁当家?”
幸容道:“当然是本为风竹堂副堂主的骆奉,没人比他更有资格。”
寇仲道:“两个都是我老朋友,邵令周有没有找些荒诞的藉口把他们调往别处,俾可方
便些对付我呢?”
桂锡良和幸容脸脸相觑,好一会前者才道:“今趟我是真的服了,他们两个现时均不在
扬州,他娘的!邵令周竟敢害我,此恨此仇不能不报。”
寇仲笑道:“想报仇雪恨嘛!容易得很,只要有些儿耐性便行。”
接双目精芒闪烁,沉声道:“我有能力教李密永不翻身,自然也有办法将你捧为帮
主,叫邵老头放远眼瞧清楚吧!”
***
徐子陵的吃惊是有理由的。
要知人在全速驰掠之际,体内血气真劲的运行都处于颠峰,若同时扬声说话,自然而然
会说得既亢促又迅快,表里一致。
能达一流高手境界者,均有本领保持声调的平和,倘如来人般说话的速度和奔行的速度
的截然相反,不但既缓且慢,又是故作y声细气,正显示出他可违反天然的常规,臻至可完
全控制气劲和声音的发放。
这个“倒行逆施”尤鸟倦,肯定其武功已臻达大师级的境界。
透过枝叶瞧下去,由徐子陵的角度,刻下只能看到俏立崖边的“媚娘子”金环真,当尤
鸟倦声音传来时,她先是玉容微变,随之才绽出媚笑,可知亦可能像徐子陵般心中震骇。
倏地,一道人影挟凌厉的破风之声,现身在五丈高处,然后像从天上掉下来般,笔直
下降,落在金环真之旁,地时全无声息,似乎他的身体比羽毛还轻。
徐子陵屏息静气,一动不动,运功收敛毛孔。
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惹起来人的警觉。
“倒行逆施”尤鸟倦脸如黄□,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
深刻皱纹,但身量极高,比旁边身长玉立的金环真高出整个头来。
他的鼻子比丁九重更高更弯,□片却厚于周老叹,眉毛则出奇地浓密乌黑,下面那灼灼
有神的眼睛却完全与他凄苦疲惫的脸容不相衬,明亮清澈如孩子,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
露出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冷酷和仇恨的表情,令人看得不寒而栗。
他所穿的一袭青衣出奇地宽大,有种衣不称身的蹩忸,背上挂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
人,理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背上却似轻如毫毛,完全不成负担。
金环真下意识戒备地挪开少许。
尤鸟倦双手负后,环目一扫,仰天发出一阵枭鸟般难听似若尖锥刮瓷碟的声音,以他独
有的y声细气眯眼道:“二十年哩!难得我们逆行派、霸王谷、赤手教、媚惑宗这邪功异
术四大魔门别传,又再聚首一堂,废话少说,人是我的,至于那枚邪帝舍利你们喜欢争
个焦头烂额,悉从三位尊便,尤某不会干涉。”
丁九重冷沥的声音从亭内传出道:“你打的确是如意算盘,先把人要去享用,待我们为
争舍利拚个几败俱伤后,才再来检便宜。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
尤鸟倦眼中闪烁残忍凶狠的异芒,怪笑道:“丁九重你的邪帝梦定是仍未醒觉,看来
还得由尤某人亲自点醒你。”
先前与丁九重本是水火不相容的周老叹c入道:“尤鸟倦恰好错了!丁大帝不但非是帝
梦未醒,反是因太清醒才看出你居心叵测,真妹子怎么说?”
金环真媚笑道:“周小弟的话姊姊当然同意哩!”
忽然之间,这先到的三个人突然团结一致,抗冲尤鸟倦这个最强的大魔头。
尤鸟倦若无其事的道:“既然三位爱这么想,我尤某人不好勉强,勉强亦没有好的结
果。就让我们把舍利砸个粉碎,人则让我先拔头筹,打后你们爱把她如何处置,本人一概不
闻不问。”
金环真“哎哟”一声,无比妩媚地横他一眼道!案尤大哥何时学懂这么精打细算,人给
你糟蹋后,我们还有油水可捞吗?”尤鸟倦仰天大笑道:“左不行,右不行,你们三个二十
年来难道仍然不知长进?不明白世上有弱r强食的道理?是否要我大开杀戒才乖乖依从本人
的吩咐?”
丁九重y恻恻道:“小弟妹子,人家尤大哥要大开杀戒,你们怎么说?”
周老叹倏地移到金环真旁,探手挽她的小蛮腰,还在她脸蛋上香一口怪笑道:“妹子
怎么说,哥哥我自然和你共进同退,比翼齐眉啊!”
金环真在他揽抱下花枝乱颤的笑道:“当然是和你同生却…不共死哩!前世!”
当她说到“不共死”时,语调转促,一肘重撞在周老叹胁下去。
周老叹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嘶,整个人抛飞开去,滚往一撮草丛去。
旁窥的徐子陵那想得到有此变化,一时看得目瞪口呆。
同一时间破风声起,丁九重从亭内疾退后遁,而尤鸟倦则箭矢般往他追去,两个人迅速
没入亭后依峭壁而生的密林去。
金环真悠悠地来到俯伏不动的周老叹旁,娇叹道:“周小弟你确是没有丝毫长进,二十
年这么久仍不知亲夫怎及j夫好的道理。念在一场夫妻的情份,就多赠你一脚吧!”
“砰”!
周老叹应脚滚动,直至撞上徐子陵藏身的大树脚根处,才停下来。
金环真径自上山,没有回头。
徐子陵瞧得头皮发麻,如此凶残狡滑、无情无义的男女,他尚是初次得见。
正不知应否立即追上去干挥金环真时,忽感有异。
本该死得极透的周老叹,竟从地上若无其事的弹起来怪笑道:“不长进的只会是他,今
趟还不中计。”
言罢得意的怪笑去了。
徐子陵惊异得差点浑身麻木,深吸一口气后,戴上岳山的面具,跳下树来,追尤鸟倦
和丁九重的方向攀山而去。
***
寇仲在总管府的书斋内见宣永、任媚媚和陈家风三人,道:“良好的开始,是未来成功
的要素。故绝不能掉以轻心。每一个政权新兴之际,都得有一番可喜的气象,这就像一颗种
子,从发芽到含苞待放和开花结果。”
三个人并不明白他想表达甚么,只好唯唯喏喏的侧耳恭听。
寇仲露出思索的神情。
三人还以为他是组织要说的话,其实他正在犹豫该否把鲁妙子那本历史秘笈掏出来翻翻
“政治兴衰得失”的一章。
寇仲终决定不露出底牌,乾咳一声后续凭记忆,再加灵活变通侃侃而言道:“但当支持
这新政权背后的精神衰落,便会出现腐朽颓坏的情况,所以我们定须时常反省,看看自己有
没有给权力腐蚀,例如任用私人,排斥异己,不肯接纳反对的声音等,嘿!”
三人怎想得到寇仲有这么一番道理,大感意外。
寇仲道:“我是顺口说远了,事实上我只要你们做到贵精不贵多这句话,不但政治
架构须精简,兵员更要务精不务多,能做到此点,就是个良好的开始,也是我们少帅军得以
兴起的精神。”
宣永老脸一红道:“幸好少帅说清楚,否则下属还以为少帅想大振旗鼓,有那么多人招
聘那么多人哩!”
寇仲摇头道:“我们当务之急,是鼓励生产,若人人都去打仗,谁来耕田?而我们的粮
饷更不足应付庞大的开支。人民不会管你是谁,只要你能保得他们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便
肯甘心为你卖命,其它甚么都是多余。”
任媚媚动容道:“想不到少帅有这么高瞻远瞩的治国大计,我们定会依少帅旨意办
事。”
寇仲微笑道:“我这些道理,读过历史的人都知得,但实行起来却并不容易,且很易受
到客观的形势影响。所以我须拟定大方向的策略,首先就是如何巩固根基的问题,这事可由
宣总管细述。”
宣永于是把商量好先取下邳和骆马湖,再以城市包围东海郡的策略说出来。
任媚媚和陈家风听得精神为之一振。
寇仲道:“对于jūn_duì 的编制组织,你们是出色当行,但对政府架构的安排,你们心中有
甚么理想的人选?”
三人你望我眼,均不知谁能当此重任。
寇仲胸有成竹道:“那是非常繁重的一项任务,一个不好,会犯上指挥 。。 第一时间更新不灵、权力分配
不均和冗员繁生的错失,幸好我心中已有人选,这个人叫虚行之,现到了飞马牧场去,我已
派人召他回来。只要有他主持大局,我们可以无忧!”
宣永三人见他对每件事都是智珠在握的样儿,无不信心倍增。
寇仲道:“第二个问题,就是如何促进经济和贸易,就算我们将来得到东海这海外贸易
的重镇,仍需一支属于我们的,航海经验丰富的船队,才可发挥东海郡的作用。”
三人瞠目以对,当然不知如何去弄这么一支船队出来。
陈家风提议道:“只要我们降低河道往来的税收,或可以鼓励多些船到我们的地盘来做
生意。”
寇仲竖起拇指赞道:“确是极好的提议!趁我们兵微将寡,开支不大的时刻,我们不
但要降低买路钱,还要免去人民须付的各项苛捐杂税,你们彭梁会这些年来该刮下不少油
水,拿出来支撑大局好了!”
任媚媚俏脸微红,白他一眼道:“这个不用少帅提醒,我们也该知道怎办的。不过重建
彭城经费不菲,我只怕若税收减少,我们积下来的钱财恐撑不到半年便花个清光。”
寇仲笑道:“这个由我去担心,只要我把杨公宝库起出来,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至于船队方面,我心中亦有周详的计划,迟些再教你们知晓。”
接向宣永道:“你设法给我送一封信给王世充一个手下叫陈长林的人,若有此人为我
们主理东海郡,必能使该郡成为最兴旺的对外贸易重镇,于我们益处之大,会是无法估计,
江都若非因海外贸易而生机不断,李子通早已完蛋。”
宣永点头道:“我也听过这个人,只不知原来他精于海上贸易。”
寇仲道:“他的先祖历世从事海上贸易,还精于造船,这种人才,日下想找半个都困
难,故此事非常重要,照我猜他该回到东都,大小姐应有方法查悉他的行酊。”
宣永道:“此事包在我身上。”
寇仲又问了有关窟哥败军的去向。
任媚媚道:“他一直往大海方向逸去,沿途杀人抢掠,该已重返海上。”
寇仲点头道:“军情第一,有洛其飞主持这方面的事,我是很放心的。”
陈家风拍胸道:“在彭梁一带,没有人比我们更消息灵通,甚么风吹草动,绝瞒不过我
们。”
寇仲伸个懒腰道:“那我们就静待其飞的好消息,我们另一个好开始,就由宰掉骆马帮
叫都任的那家伙算起吧!”
三人轰然应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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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卷 第七章 尔虞我诈
第七章尔虞我诈
扮成岳山模样的徐子陵,负手大摇大摆的踏上登庙的山路。
窄路忽地开阔,在斜阳夕照下,一弯山溪在密密层层、挺拔粗壮的楠树林中蜿蜒而来,
潺潺流动。最动人处是林木间有三条小巧又造型各异的小木桥,互为对衬,各倚一角,形成
一个三角形的小桥组合空间,罩在通往寺庙的唯一林间通路处。
徐子陵现在最少可算半个建筑学的专家,心中赞赏,知这必是出于此中高手的设计。
他早浑忘即将遇上的危险,抱寻幽探胜的闲逸心情,依循林路小桥,漫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