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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部分(2 / 2)

一道阶梯通往楼上。


不知如何,徐子陵忽然有点紧张起来,不知是因为那异乎寻常的气氛,还是这个由师妃


暄穿针引线的约会。


想起初到成都的昨晚,在烛天的灯笼光映照中,石青漩揭起一半面纱那今他惊艳的迷人


感觉,心脏不由也跳跃快一点。


徐子陵朝上走去,当地来到二楼时,顿时呼吸屏止,心神猛颤。


寇仲独自一人立在左船舷处,极目眼前无限扩展的大海汪洋。


一幅一幅久被遗忘的回忆,以电光石火的速度闪过脑海。


遥想当年和徐子陵这难兄难弟,绞尽脑汁从海沙帮这恶虎的爪牙下偷满一船私盐,逃入


大海,后更遇上风浪,迫得要弃盐取命的情景,如今仍是历历在目,像刚不久前才发生。


光y转瞬即逝,他和宋玉致的交往亦是如此,转眼便黯然分离。


今次自己到宋家找她,这刚强骄做,出身於南方最显赫世家的美人儿会有怎样的反应?


命运最迷人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就是那茫不可逆料的发展。


在中秋之前,他从没动过心千里迢迢的去找宋玉致,但现在他正在赴岭南的路途上,事


先谁能预知。


所有往岭南的理由,均只是渴欲见伊人一面的藉口。


唉!


寇仲心中暗叹,无论在争天下或爱情的追求上,他可能只是只不自量力的扑火灯蛾,灿


烂后隐藏的只是自我的毁灭。李世民现在远远把他甩在后方,但他再没有回头的可能,在战


败身亡前,他怎都要见宋玉致一脸。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心愿。


石青漩身穿双襟圆领,蓝色印花的女装,轻盈潇洒的坐在窗台前,淡淡的凝视他。清丽


绝伦,没有半点脂粉的俏脸挂著某种难以形容的凄幽美态,自然便风姿姊约,楚楚动人。对


她有若刀削般充满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清丽如仙的容貌来说,任何一丝一毫的增减


都会破坏这只能出自上天鬼斧神工的月貌花容。加个假鼻子又或把脸肤变得粗黑,已是截然


不同的两回事。


石青漩终於遵守诺言,让徐子陵看到她丽质天生的至美之态。


她身穿的印花布质地轻柔,纵是单色印花,却予人蓝白色对比的强烈,能於单色中求多


变,於对比中得调和,非常别致。


她那天下倾慕的玉箫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搁在膝上,灿烂夺目的阳光从林木间洒落窗前,


化成彷如把她笼罩仙氲霞彩的绿荫中,令人感动得屏息。


徐子陵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


石青漩的美和师妃暄的美都令人感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是前者的美态於此之外却能


引人去欣赏和沉醉其中,特别亲切。


徐子陵旋又生出自惭形秽之心,赧然道:“徐子陵有负小姐所托,终失去印卷。”


石青漩瞧往窗外,自由写意地挨在窗框处,淡然自若的道:“青漩从未曾拥有过它,有


甚么失去可言,徐兄肯长途跋涉来川,青漩已非常欢喜。”


徐子陵不是拙於言辞的人,但此时为她绝世的容色美姿所慑,竟说不出话来。


她乌黑柔软的秀发在头上结了个简单的发髻,以玉簪固定,随意得有小撮发丝散垂下


来,另有一种独特放任的韵味。


在花布褂裙下露出一对白玉无瑕般的赤足,合她更添女性慵懒诱人的风田月。


石青漩平静地道:“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吗?”


徐子陵这才看到窗前的书桌上,放有一把式样奇特,纹理高古的连鞘厚背大刀,刀旁还


有一卷书。


直到这刻,他才发觉四周摆满书柜,藏书丰富,暗叫惭愧。


心中一动道:“是否岳山仗之成名的霸刀呢?”


石青漩移回目光,一瞬不瞬美目深注的瞧著桌上的宝刀,玉容虽不见半点情绪波动,秀


眸却透出缅怀伤感的神色,轻吁一口气道:“正是此刀。”


徐子陵眉头大皱道:“小姐的好意心领啦!一来我不爱挥刀弄剑,二来更怕背这么重的


大刀奔波跋涉,小姐还是留来作纪念吧!”


石青漩轻轻道:“没有它,你怎能扮岳山呢?”


徐子陵笑道:“以前我不也是没有它吗?连祝玉妍一时间都差点被瞒过。”


石青漩摇头道:“今次是不同的,祝玉妍只和岳山有一夕之绿,且由於她一向厌恶岳


山,自然会设去忘记他。”


徐子陵愕然道:“今次?甚么意思?”


石青漩朝他瞧来,道:“今次要骗的人是你另一死敌天君席应,只要有少许破绽,会立


即给他看破,怎可不力求完美。”


徐子陵明白过来,苦笑道:“见过小姐后,我立即离川,恐怕……唉!


教在下该怎么说呢?”


石青旋露出一丝如鲜花盛放,阳光破开乌云的笑意,登时驱走脸土令人心碎的哀思愁


绪,娇憨地道:“看!连自己都知道过意不去哩!你弄坏人家和尚寺那么多尊罗汉,又从中


学到没人能明白的神奇功夫,这么说走便走,不惭愧吗?”


徐子陵见她回复本色,不由颓然在桌前坐干,呆看横放眼前的霸刀,彷似能嗅到刀上隐


藏的血腥味,一时乏言以对。


石青漩温柔的声音传入耳内道:“子陵啊!你怎会是如此对别人苦难视若无睹的人呢?


只有你扮成岳山,才可把席应诱出来,舍此再无其他妙计。”


徐子陵开始明白为何会由师妃暄安排他与石青漩见面。


苦笑道:“小姐非不间世事的人吗。为何今次这么热心参与。”


石青漩浅叹道:“这恰好是青漩肩上负担之一,岳老临终前对宋缺已恨意全消,唯独对


害得他家散人亡,更变得性情暴戾的天君席应念念不忘,假若子陵能为青漩和所有被害的人


诛杀此魔,青漩会非常感激。”


徐子陵这才注意到她唤自己作子陵,心中一热叹道:“好吧!连我自己都找不到拒绝的


藉口,不过我确身有要事,只能在成都再逗留七天,期满我立即离开,小姐意下如何。”


石青漩欣然道:“七天是非常足够。首先你要依人家指点,把岳山扮得天衣无缝,最重


要是你装成练得换日大法的样子,那纵使和真岳山有分别,别人都不会怀疑,皆因认识岳山


的人均知他在与宋缺决战前,一直修练换日大法。”


徐子陵皱眉道:“换日大法是否很厉害呢?若是如此,席应没理由送上门来给岳山试刀


练靶的?”


石青漩道:“放心好啦。席应今次敢重返中原,因其练成了本门至高心法,再不把任何


人放在眼内。如此公然宣布要毁寺,照我猜正是要把宋缺诱来,他又怎会怕宋缺的手下败


将,他恨不得你出现才对。”


徐子陵想到“武林判官”解晖和宋家的关系,心中信了大半,望往刀旁的书卷。


石青漩解释道:“这是岳山晚年武功尽失的数十年间,闲来把霸刀和换日大法记录下来


的心得,还旁及对一些人事的批评。嘻!这是你今天的功课呢。”


徐子陵那还有甚么话可说的。


石青漩续道:“不用苦起脸孔哩。人家会在这里陪你,把岳山生前的事迹巨细无遗的说


与你知晓,保证你可扮得天衣无缝,不露任何破绽。”


接著微瞠道:“你仍未曾说呢。人家现在这样子好看吗?”


徐子陵心中一荡,朝她瞧去。


石青漩别过俏脸,向他展现堪称人间绝色,美丽极品的侧脸轮廓,缓缓举起玉箫,纤指


按著气孔,姿态美得不可方物。


百千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蔓延往徐子陵全身,那感觉就像如坐云端。


当年在王通的大宅听她在屋顶奏曲时,那想到今天竟能独对玉人,还会听到她特意赐赠


的仙曲。


忽然间,他忘掉其他所有人事,这小楼变成一个自成一国,独立封闭的天地。在这王国


边界外的任何地方,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石青漩。


多么动人的美女。


箫音缓起。


徐子陵完全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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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卷 第一章 月夜深谈


第一章月夜深谈


就算倾尽所有的语言,也描述不出石青漩箫音所赋予的感觉和想象空间的万一。


今趟奏曲比之在王通大宅或蝙蝠d府又截然有异,若说以前是超凡入圣的箫艺不范,今


次则是发自心灵无限深处的陈诉,尤其当徐子陵知晓她以无奈和皿恨写成的身世后。


石青漩婉转凄迷的箫音完全不受任何已知乐曲或陈腔滥调所区限,而是近乎本能的联结


乎天地间所有感人肺腑的仙音妙韵,鬼斧神工的把你领进她哀迷的音乐世界去。也使聆听者


踏足到平常可望不可即,又或不敢踏足的心灵禁地内。


变幻丰富的箫音,从她置身的窗台像一朵朵鲜花般绽放开来,神妙地把小楼分间内外的


隔阂澈底粉碎。高亢昂扬处,彷如在九天之外,隐隐传来;低洄处,则若沉潜渊海,深不可


触。箫音像命运般紧缠徐子陵的心神,每个音符都深烙在他的内在某一处所。音与音间的衔


接有如天成,绝无丝毫瑕疵。


在她箫音的对比下,所有言语都变得空泛乏力。摄人魂魄的乐声令深藏的情嗉应召而


出,教人难以排抑。徐子陵呆望著她持箫独奏,像拥有了窗外所有夕阳的动人美景,心中涌


起绵绵不断的怜惜和爱慕,不由也感叹己身的迷惘和弧寂,翱翔於某一失落的荒原内。在广


壤无边、神秘迂的音乐净土里,徐子陵的想象被引领得无限地延展,一时似如跨越了生命和


死亡的局限,一时又若永远也不能从感情的迷宫脱身而出。


由傅君绰的死亡到素素的辞世,人生就似一个没完没了的噩梦。一幅接一幅的回忆浮现


脑际。他的情绪和箫音似高手过招般密切挈合,并肩前进,勇闯心灵无限深处。感人的旋律


节节冒出,剔透得尤如荷叶上滴滴晶莹的露珠,接著天地暗黑下来,最后的一抹斜阳消没在


窗外地平远处箫音像终止了。又似可永远继续下去。


石青漩缓缓把玉箫搁在怀里,神色平静,就像刚才的箫曲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中秋后的月色透过林木缝隙洒在窗台上,把她向外的一面染得皎洁灿烂,向著徐子陵的


一边却没在暗黑里,强调了她优美的轮廓和体态,四方的窗框和娇柔的动人女体对比强烈,


形成一幅像与温柔的月色融浑为一的绝美图画。


哀幽感人的箫音仍在脑际萦绕来去,心中填满令他低回不已的奇异情绪,情不自禁的赞


叹道:“青漩此曲,我这一生休想忘记!”他心中正想著她的名字,不自觉下冲口而出。


石青漩轻垂螃首,轻轻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吧!人家尚是首次全心全意为另一个人献


技,虽然听的并不止是你一个人,但我的心只是想给你听。”


徐子陵微感错愕,旋即想到堡内定有其他人,自然会听到从小楼飘扬箫音,那会是另一


番滋味。


石青漩朝他瞧来,漫不经意的道:“解晖和解家诸人,一直央奴家为他们吹奏一曲,但


青旋一直不肯答应,今日因利乘便,既完成奴家对你的承诺,亦还了他们的心愿,这是否一


举两善备呢?你不会介意吧?”她的声线柔雅温纯,说话间的呼吸声彷如微波拂荡,甜美的


声音本身便带有强烈的音乐感,何况在如此温馨的月夜,徐子陵那还会计较是否一人独一一


旱仙曲,且他更非心胸狭窄之徒,脱口而出道.“你的歌声必定同样动听。”石青漩失笑


道:“原来徐子陵是这么贪心的,得陇后更望蜀,来!坐到人家对面好吗?我想仔细看看你


是怎样的一个人。”徐子陵长身而起,洒然笑道:“你是否想以牙还牙,不份给我得窥绝世


容色,所以也要看看我。不过请勿看得那么仔细,我这人缺点处处,留心点就可瞧出来。”


说时移往窗台,石青旋仰首,香唇轻启的道:“你用错词语哩!


该是以眼还眼。那么目不转睛的盯著人家,令人从未试过这般不自然的,差点要从窗台


跳下去,就那么一直走回幽林小谷。”


徐子陵卓立窗台旁,只要移前少许就可触碰到她的芳体,俯首下视,像揉合了光明和黑


暗的玉容更是清丽得不可方物,明亮的眼睛在修长弯曲的眉毛下顾盼生妍,丹唇开合时,两


个可人的梨窝天然地现在颊边,长秀洁美的脖颈更是线倏诱人,雪肤外露。


在这么近的距离听她说话,似是她正对自己吹气耳语,又像遥不可测的远方拂来轻纱般


温柔的阵阵清风,徐子陵首次涌起把一位女性拥入怀中,轻吻她香唇的冲动,一时间竟呆


了。


石青漩出其不意的探出纤手,在他肚子推一下,带点不耐烦的道:“快脱掉鞋子,呆头


鸟!”


徐子陵心中一荡,回醒过来,笨拙的脱靴,然后盘膝坐在窗台的另一边,背脊挨在窗框


时,叹道:“原来是这么舒服的。”


明月挂在林梢高处虚茫的夜空间,又大又圆,大自然是那么神秘浩瀚,这一切究竟是从


何时开始,在甚么时候终结,又或无始无终?石青旋天仙般温柔素净的声音传入他耳内道:


“我欢喜夜晚,总不愿睡觉,带著日夜交替那抹黄昏的哀愁,然后进入恒深的寂静,可以是


灿烂的星空,也可以是凄风苦雨的暗夜,又或像今晚月照当头,引人驰思的美景,那感觉多


美。-徐子陵收回仰观明月的目光,朝她瞧去,只见她正凝望夜空,月色洒在她脸上,心中


剧颤道:“你真美!”


石青漩平静地迎向他的目光,深深的注视他,浅叹道:“这是你第二趟对人家说这轻薄


话儿哩!”


虽被她指为轻薄,但她的语调神态却没丝毫批判怪责的意味,反令徐子陵感到当日在蝙


蝠d冲口而出的赞美,她正谨记在芳心深处。


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石青漩垂下俏脸,盯著横放腿上的玉箫,以微仅可闻的语音道:“我很害怕!”


徐子陵愕然道:“害怕甚么?”


石青漩仰脸横他一眼微喳道:“当然是害怕自己,难道害怕你吗?傻瓜!”徐子陵虽非


像侯希白般对男女间事身经百战,终是敏锐善感的儿郎,怎也听出石青漩对自己大有情意。


心中一热,差点就想凑过去试探的痛吻一口。不过只要想起这美女的风格独特,行事不可测


度,若然自己的感觉竟是一场误会可就尴尬和难过得要命!忙压抑这诱人的冲动,目光灼灼


的道:“自己有甚么好害怕的?”


石青漩甜甜浅笑,玉颊的小酒涡更深更迷人,有点俏皮的道:“请恕青漩卖个小关子,


先问子陵兄一个问题,若肯给我从实招来,说不定青漩肯把这秘密告诉你。”


徐子陵享受著她醉人的风情,同时心中生出警惕,石青旋的机灵刁钻,以前早领教过,


表面则不动声色,淡然道:“石小姐请赐教!”


石青漩瞧他好半晌后,看似随意的道:“你是否因师妃暄而动心呢?”


徐子陵措手不及的失声道:“甚么?”


石青漩美目精芒闪闪,秀眉轻蹙的道:“只看你诈作听不清楚来拖延时间,青漩已知道


答案,子陵兄不用说啦!”


徐子陵老脸通红,苦笑道:“石小姐实不该提出这个问题,因鸟我从不把师小姐与人世


间的男女之情联想在一起,所以才听得慌了手脚。嘿!你为何想知道?”


石青漩淡淡道:“师妃暄就像当年我的娘,愈是不食人间烟火,高不可攀,愈令那些自


命不凡之辈趋之若骛,以能得到她的青睐为至高荣耀。正因有娘的前车为鉴,所以师妃暄在


这方面份外小心,但不代表她比娘能更有自制力。”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坦然道:“若说不动心就是矫情作伪,但却未必与男女之情有关。


在来川的栈道上,途中见到从对崖倾泻而下的一道飞瀑,我也曾驻足观赏,心迷神醉。那只


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不须妄求拥有,就像天上的明月,亦不可能独自去拥有。”石青漩微


笑道:“你这么费力解释,究竟是想向人家表明心迹,还是想知道我害怕自己的秘密呢?”


徐子陵给她咄咄人的辞锋弄得手忙脚乱的招架道:“嘿!我只是以事论事。唉!


小姐究竟想我怎样作答?”


石青漩“噗媸”娇笑道:“你是否对师妃暄情有独锺,人家根本不会介怀,青漩早立下


决心,要终老小谷,长伴娘的坟茔,此外再无所求。”


徐子陵像给冷水兜头浇下般,警醒过来,苦笑道:“多谢小姐提醒,我差点忘了。”


石青漩垂首轻叹道:“众生之苦,皆因有情;情海无崖,苦海亦无边。子陵兄以为然


否?”


徐子陵茫然摇头道:“我不晓得,更不想知道。小姐请谨记我只会留川七日,把“天


君”席应诱杀一事,是否应该及早开始作准备的工夫呢?”


寇仲随卜天志来到船尾处,在他举手指示前,早瞧到在晨光中的帆影,皱眉道:“这是


谁的船?”


经过一天一夜的全速航行,一侧是南方的荒山,另一侧是茫茫大海。


海洋向东方伸展,宜至海天溶为一色。


卜天志摇头道:“离开长江出海后个把时辰,这艘船就吊在我们船后,当时因来往船


多,众兄弟都没有留意,现在当然非常碍眼。”


寇仲道:“会否因大家都是采同样的航道?”卜天志道:“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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