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力与嗜杀成性,反噬一口可不是说善玩的。
师妃暄瞟徐子陵一眼,像在说“你仍关心我吗”的样儿,神色微妙。
跋锋寒忍不住道:“你们说的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寇仲答道:“待会再向你老哥详报。”
转问师妃暄道:“金环真和周老叹在那儿?”
师妃暄平静地道:“一路上我和他们保持紧密的联系,凭他们留下的标记追踪石之轩,
可是到这附近他们竟忽然消失,再没有留下暗记,原因不明。”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恐怕他们步上老尤的后尘,遭石之轩毒手所害。”
师妃暄没有答他,反问道:“你们到山海关又有何贵干?为何与杜兴闹得这么僵?”
寇仲扼要解释,并说出狼盗和大明尊教的事。
跋锋寒这才稍为明白。
师妃暄露出凝重的神色,道:“对大明尊教,妃暄略有所闻,其教是源自波斯首都泰锡
封一贵妃之后,着《娑布罗干》一书,倡说“二宗三际论”,二宗即光明和黑暗,三际即过
去、现在和将来。认为最高的神祗是大明尊神,乃神位、光明、威力和智慧四种德性的最高
表现。大明尊神下有善母、原子、五明子和五类魔等,组织诡秘,实力庞大。若杜兴与此教
有关,当非似表面只为崇奉信仰那般筒单,极可能是部署一场以宗教为名的大举入侵。”
寇仲咋舌道:“中土的魔门正在搅风搅雨,再来个回纥邪教,真令人头痛。”
师妃暄长身而起道:“三位既然在此,当不会对此事坐视。妃暄尚有事要办,有机会再
碰头吧!”
三人慌忙起立。
徐子陵苦笑道:“师小姐对付石之轩一事,可否让我们稍尽棉力?”
师妃暄迎上他的目光,秀眸透出复杂伤感的神色,轻柔的道:“你们自顾不暇,那来时
间与间情去找不知躲到那里的石之轩。”
说罢飘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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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卷 第十一章 刀剑论交
第十一章刀剑论交——
四人沿街漫步,除任俊的马儿须他牵引外,千里梦和万里斑像最忠心的狗儿般跟在他们
背后,神态安祥,果是不凡灵骏。
街上早回复车水马龙的热闹,天气仍不稳定,不时洒下几点细雨,但除看不到星月外,
天气不算太差。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三人并排而行,后跟灵马,加上任俊这精灵的“小仆”,惹得路
人侧目。
他们敢肯定整个山海关的人均晓得寇仲和徐子陵来了,否则在铺内和食馆内的人,不会
抢着出来瞻看他们。
山海关乃中外武林高手往来云集的地方,谁不想见识他们的风采与身手,又或着意结识
他们。幸好谁都晓得他们和杜兴势成水火,一战难免。除非想卷入这场胜负难料的斗争去,
否则就应对他们敬而远之。
跋锋寒在食馆早听足寇徐讲述整个时辰,待店主战戟兢兢来请他们离开店铺,他们乃相
偕出门。走到这里,跋锋寒才听完整个故事。寇仲连杨公宝臧的事亦和盘奉上,因为他是绝
对地信任跋锋寒。
跋锋寒叹道:“确是精采绝伦,与你们相处那段日子,同是多采多姿,令我非常缅怀。
希望我们今晚有些较为有趣的助兴节目,就今晚上找杜兴的晦气如何?”
寇仲暗为杜兴担心,开罪跋锋寒岂是说笑,道:“你老哥得多耐些性子,首先是先耍把
给他扣起的五个人质救出来,送他们离开险境;次要是须查出大小姐她那批羊皮的下落。杀
杜兴这霸王当然痛快,却必须先办妥这两件事。”
徐子陵道:“小仲你可记得大小姐说过,那八万张羊皮是透过拜紫亭向回纥人买的。”
寇仲一震道:“幸得你提醒我,我差点忘记,又会这么巧的,那批货会否是崔望劫来的
贼赃,来个他娘的内劫转为外销,再贪回中原赚取最高的价钱,又他乃乃熊的来个中途拦途
截劫,要求赎金。我c他十八代祖宗,这么懂做生意。”
说到一半,他转学杜兴的声气语调,扮得极为肖妙,令人捧腹,连后面的任俊也给引得
放声失笑。
对任佞来说,一切就像在梦境中,他从未想过在面对着江湖斗争的情况下,自己仍可开
怀大笑。晓得被三人强大无匹的自信和豪气感染。
钹锋寒哑然失笑道:“好一个社兴,很少这么有种的人,不枉我一场来找他。只要能将
他生擒,我有把握要他唤爹就唤爹,唤娘就叫亲娘。我到此三天,早摸清他的底子,回店后
我们好好研究,该如何行动。”
寇仲正要说话,后面忽然有人唤“小俊”,四人别头一看,只见来人是个中等身材、衣
着不凡、约五十许岁的老者,神采奕奕的从后急步追来,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最令人印象
深刻是他的鹰钧鼻,保陷却利如鹰隼的一对眼睛,予人y鸷沉着的感觉。
任俊失声道:“荆当家!”
三人立即晓得来的是塞漠帮的帮主荆抗。
荆抗脚步似缓实快的赶到任俊旁,抱拳道:“这位是——”目光落在跋锋寒身上。
跋锋寒回礼道:“晚辈跋锋才,荆当家请指教。”
对他来说,这算是非常客气有礼。
荆抗动容道:“竟是击败“飞鹰”曲傲的跋锋寒,荆抗失敬。”
寇仲退到他旁道:“小子寇仲,他是徐子陵,大小姐曾瞩我们代她向你老人家问好。”
荆抗连说三声“好”后,冷然这:“我非常不满杜兴,这样对我世侄女请来的人喊打喊
杀,教我如何向建德交侍。此事分明是欺上门来,我忍得他一次忍不下另一次。所以我决定
要他横死街头,否则怎能出得这口鸟气!”
寇仲大叫头痛,荆抗肯定是头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老狐狸,看中这是收拾杜兴的千载
一时机会,因为有他们三大高手出头助阵。
跋锋寒凑到正聚精会神听荆抗说话的徐子陵耳旁轻声这:“左边有位非常漂亮的妞儿盯
着你。”
徐子陵偷眼看去,立时心中叫娘,倒抽一口凉气道:“她是傅采林最得意的关门女弟子
傅君嫱,我们娘的小师妹。”
跋锋寒一愕瞧去,傅君嫱没入横巷内,消失不见。
寇仲怎会听不到跋锋寒的话,亦因看傅君嫱分了心,忘记答荆抗的话。
荆抗毫不介意,续说这:“我们唯一要小心的是北马帮,许开山与杜兴称兄道弟,有起
事来必全力助杜兴。”
寇仲见到傅君嫱,脑袋那还有兴趣装载其他东西,随口应道:“杀杜兴事小,取必八万
张羊皮和救回分店被掳走的人事大。且你老人家必须考虑的是,现在山海关边防大开,谁都
可以自由进出,长城等如虚设,如若突厥和契丹人因杜兴之死杀入关内屠城泄愤,荆当家有
何应付良方?”
他是不敢开罪荆抗,才婉转劝他勿要卷入与杜兴的斗争内,否则演变为帮会争地盘的大
火拼,还如何救人、索货?不看僧脸看佛脸,荆抗不但是窦建德的老朋友,翟娇以后的对外
贸易仍要他照拂,他亦乐得令荆抗的塞漠帮藉此占上优势,可是在想出对付杜兴的妥善方法
前,确不宜把事情弄得过于复杂。
荆抗微笑道:“少帅放心,今趟我们有燕王在背后全力支持,只要除去北霸帮和杜兴,
燕王会立即派大军前来进驻,加强边防,包保任何人想来撒野都不像从前般容易。”
顿了顿又道:“如非得燕王通知,我仍不知大小姐请得两位亲来找杜兴算账。”
寇仲心忖原来如此,难怪莉抗会公然来找他说话。高开道看准突厥内斗,无暇理会外
事,遂想乘势除去杜兴这眼中钉,以摆脱颉利的控制。只应付契丹人,当然比同时应付两族
的联军容易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被迫站到荆抗和高开道的一方,舍此别无选择。
荆抗忽然停下来,道:“诸位请这边走。”
众人随他止步,寇仲皴眉道:“荆当家要我们到那里去?”
荆抗欣然道:“住客栈不大方便,我在西门有间前??后居的酒馆,可作四位歇脚之
用。”
跋锋寒朝寇仲瞧去,见他微微点头,道:“耍叨扰荆当家哩!但我尚要回旅馆取必行囊
马匹。”
荆抗笑道:“跋兄只要肯点头,白有儿郎为跋兄办妥。我已命酒馆的人撤走,好让四位
能安静休憩,若要人差使,铺内的全是我塞漠帮的人。送各位到那里安顿好后,老夫尚要去
见几个人,他们以前都不敢沾手杜兴的事,现在怎还到他们作壁上观?”
寇仲淡淡道:“荆当家可否使人向杜兴传个口讯?”
前抗道“少帅请赐示。”
寇仲道:“小子怎敢指示你老人家,只想请荆当家找人向杜兴说,若明天日出前他仍不
肯释放大小姐的五名手下,我就见一个北霸帮的人杀一个,除非他肯自认非是山海关的主事
音,否则他就脱不掉关系。”
荆抗大笑这:“寇仲就是寇仲,老夫刮目以待杜兴听到栈铿话后的反应。”
燕山酒庄果然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前进宽大,摆开十多张大圆桌,接着是个可饲养马
儿的大天井,连接后进的居室、澡房和厨房,另外有水井和藏酒的地窖。屋墙以花冈石砌
成,坚固结实,四周有高墙围绕,似塞漠帮在这里的分舵多过像一间酒铺。
事实上燕山酒庄从不打开门口做生意,而是做批发烧酒的买卖。
跋锋寒的马神骏非常,而跋锋寒对训练马儿更有一手,在他命令下马儿做出种种动作,
如臂使指,使他们为之叹服。
跋锋寒道:“马是一种高贵和骄傲的动物,练马耍诀,首先得与它建立一种血r相连的
亲切关系,然后培养它的信心和警觉性,遇事慌失的马只会坏事。”
寇仲道:“你的马叫甚么名字?”
跋锋寒微笑道:“这是沙陀族一个酋长送我的厚礼,我给它它起了个名字叫“塔克拉玛
干”,那是个美丽而可怕的大沙漠。”
任俊注意到跋锋寒从马身上解下的长弓通体髹漆,彩绘花纹、奇异精美,充满异国风
情,道:“跋爷的弓很别致。”
跋锋寒道:“那是波斯巧匠制的拓木弓,深得远、疾、锐、和、固、耐的制弓六诀,在
大草原上,无弓无矢,就如赤身露体般令人难过。”
徐子陵从衣内掏出亡月弓,张开交到他手上,道:“你看这把弓如何?”
跋锋寒大讶道:“小弟尚是首次见到能褶叠起来的弓,我的娘!这弓肯定可s谷千步外
的敌人。谁制的?”
任俊见他毫不费力的把弓拉成满月,咋舌不已。
寇仲道:“这是渔阳一个被称为箭大师的人造的,他一生只造成七张满意的弓,这是他
最得意的两把,另一把则在小弟处。”
徐子陵轻描淡写的道:“这把弓叫亡月,待干掉箭大师的大仇家室韦夫妻恶盗的深末桓
后,可改回本来叫s月的风雅名字。小弟横竖没甚么机会用它,就借花敬怫,送给锋寒
兄。”
跋锋寒听到深末桓的名字,虎目亮起来,接着听得徐子陵把这堪称弓中王者的不世异宝
亡月弓赠他,仰天畅怀大笑道:“若我跋锋寒推三搪四,就不是你徐子陵的兄弟,我跋锋寒
真的非常感激,就以柘木弓与子陵交换,子陵亦不想光着身子到塞外去示众吧!”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小弟怎会拒绝不穿衣?”
跋锋寒道:“深末桓在北塞是属于没有人敢惹的厉害人物,他的妻子木铃比他更心狠手
辣,要找到他们绝非易事,若没有我相助你们,你们在沙漠渴死仍休想沾到他们半点影子,
在大草原上,宰韦人的骑s比我们突厥人有更大的名气。”
任俊谦虚问教,道:“骑s有甚么要抉。”
跋锋寒道:“骑s之要,往乎前手如拒,后手如撕,前腿欲其直,后腿欲其曲。就像这
样。”
纵身跳上马背,塔克拉玛干绕着天井走个转,跋锋寒夹着无鞍的马,张弓作势,状若天
上箭神下凡,威武至极点,动作优美,无懈可击。
三人鼓掌叫好,跋锋寒翻身下马,拍拍马儿,执弓示范向任俊解说道:“左手执弓,须
令上梢略倒,右掌托靶内,食指钩靶外,正中如鹰嘴状,余三指与大拇指紧执靶如拒;右手
则注矢于弦,食指掩大拇指,另三指紧执手心兜弦掠胸而过,以肘紧夹后肋,满而后发,方
准确有力。s箭若急,则飘虚无力。”
寇仲叹道:“原来我们s箭的姿势一直犯错。”
跋锋寒笑道:“少帅无论姿势如何不正确,谁能挡得你以螺旋劲s出来的劲箭?”
寇仲笑道:“给你赞得手都痒起来,老哥!饼两招如何?”
跋锋寒把弓收好,欣然道:“难得由你亲口提出,本人正有此意。”
寇仲忽然探手衣内,闪电掣出井中月,一声不响的疾劈跋锋寒。
跋锋寒不知如何的斩玄剑早来到手上,剑尖指天的架着寇仲横劈胸胁凌厉至极点的一
刀。
刀剑交击后黏在一起,竟没有发出任何鸣音,怪异至极点。
两人目光相迎,同时露出笑意。
跋锋寒运劲推开寇仲,自己亦后移三步,摆开架势。
其他两人往外移开,腾出空间让两人动手。
任俊看得热血,终明白寇仲对他的训诲,高手就该像跋锋寒那样,无时无刻不处在
一种能反映外界事物变化的井中水月境界,根本不怕任何突击偷袭。
寇仲和跋锋寒互拚气势,不知情者会以为他们在作生死决斗。
跋锋寒长笑这:“痛快!痛快!我和两位兄台打开始就以刀剑论交,大家生出过命的交
情。我很少会想到为别人牺牲,但为两位却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不怕付上性命。”
寇仲长笑道:“彼此彼此。小弟近来自创一套叫“井中八法”的刀招,请老跋你过目,
千万不要留手,打败小弟我绝不会难过,只会再接再厉,精益求精。”
言罢使出井中八法第一式不攻,刀势似发非发,强大的刀气直迫而去。
跋锋寒面露讶色,往左跨出一步,立时把井中月经营出来的庞大压力转移,令寇仲不得
不变招。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动容。
寇仲咋舌道:“你乃乃的熊,天下间只宁道奇一人能纯靠步法破老子这一招。”
跋锋寒动容道:“和宁道奇交过手吗?情况如何?”
寇仲道:“他乃乃的熊,尚未有机会分出胜负。”
跋锋寒把斩玄剑平举胸前,大笑道:“你再学杜兴的口气说话,小心我真的下杀手把你
干掉。”
寇仲哂道:“想唬倒我吗?够胆的就放马过来。”
就在此时,叩门声从前面传来。
去应门的当然是任俊的责任,但他怎舍得错过如此精采绝伦的比试,犹豫间,徐子陵善
解人意的道:“让我去看看。”
“铿锵”刀剑绞击,劲气横空,火花并溅,中外内大超卓年青高手,终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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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卷 第十二章 敌我难分
第十二章敌我难分——
徐子陵拉开燕山酒庄的外院门,入目的是师爷儿略带滑稽的脸孔和他那对二撇须,旁边
站着一个昂藏英伟的华服大汉,三十来岁,鼻子稍长,阔嘴角像永远挂着一丝笑意,充满自
信,是那种不断要找事实来证明他才是最强大的那一种人。
师爷化施礼这:“徐爷在上,敝帮主许开山求见。”
徐子陵忍着想看师爷化表情神气的冲动,因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向许闲山淡然自若的
微笑道:“许帮主客气。我们怎敢当呢!”
许开山露出侧耳倾听的神态,道:“好厉害的真劲,只听刀剑交击声便知是大师级人物
在过招,一个当然是少帅,另一位会是谁?即使要我减寿十年,我也愿付出这代价要去知
道。”
徐子陵心中一寒,更知道自己猜错。他咋晚在狼盗群中遇上的高手肯定不是他,不但体
型不对,眼前这许开山是厉害多了,武功已臻他们那个级数。
难道是错怪了他?
徐子陵表面苦无其事的道:“那是跋锋寒,只要许兄肯垂询,在下言无不尽。”
许开山动容道:“竟是把曲傲从中原扫回铁勒的跋兄,哈!我许开山交的必是大好运,
一下子见着当今天下最英雄了得的三个人物,今晚小弟请客,三位定要给小弟一点面子。”
徐子陵糊涂起来,这许开山予他没有丝毫作伪的感觉,就像石之轩扮作大德圣僧的和尚
样儿,不露丝毫破锭,若以此作标准,许开山实在太可怕。
他究竟是谁?
试探道:“许兄不是要去见一个与安乐惨案有关的人,致延误了一晚才抵达饮马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