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威远将军在张淡香房中过夜,花椰便在楼下小房中窝过一晚。想到今天可能就要死了,花椰虽秉性淡漠,却还是有些难过,竟一夜失眠。次日一大早,花椰一身青衣婢女素服穿戴,待城门一开,便立即又前往郊外去找龙忘海。
龙忘海也是一夜未睡好。直到j叫三遍,天色渐白,他才浅憩片刻,刚睡着便听到有人拍门。拍门人斯文有礼,却不出声招呼。龙忘海一惊而起,开门一瞧,见是花椰,心中惆怅,侧身让至屋内。花椰一言不发,进屋之后将门闭好,进得内堂跪下道:“先生可做好了决定?”
龙忘海眼望女儿,感慨万千。分别十年不见,满心担忧,女儿会不会竟已不在人间?如今女儿真的站在面前,他却反而觉得女儿还真不如不在人间来的更好些。
花椰见龙忘海半晌不答,知道他为难,便道:“先生一定不要再迟疑。奴婢留在世上对先生百害无利,先生只需修好那支笛,便可从此再无我这心腹之患。”
龙忘海却仍不能确定,沙哑着嗓音道:“你……你当真情愿去死?”花椰点头。龙忘海叹息道:“你为了主子,竟如此悯不畏死,到当真属我辈中人。”下定决心道:“好!我重做一支与你,与原来一模一样,管教那威远将军看不出真伪。”花椰心中一颗石终于落下,叩头道:“如此奴婢谢先生大恩!”
龙忘海不答,心中酸楚,竟落下眼泪,不敢被花椰瞧见,急忙拿了篾刀到后院,选根竹子来用。花椰追到后院,福身道:“先生有要求尽管吩咐。——奴婢既然已是必死之人,当为先生多做几件事,好令先生以后偶尔记起奴婢这个人。”说罢,便挽起袖子,将前日里没有洗完的衣服加了水继续用棒子敲打。
龙忘海听她这样说,心中却不免一动。回头看女儿的背影,与妻子如此相似。如果今日她便会自缢而亡……他用力甩头:龙忘海啊龙忘海,你这想法,岂和禽兽无二?但心中起了这样的念头了,便如小蚁啮心一般,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他随手砍两刀竹子,便不禁回头向花椰望上一眼,却不小心一刀割到手指,“啊”一声惊叫。
花椰急忙起身,快步至他身边,捧起他的手指查看,见他手上出血,天寒地冻,不及水冲便要结冰,她便伸舌尖,轻轻将那血滴舔吮去,用手帕包住,道:“先生房中,可备得伤药?”抬头一瞧,却龙忘海怔怔的望着自己,眼中似有痴意。
花椰有些害怕,低声道:“奴婢……自己去找。”转身欲走,龙忘海却从背后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道:“女儿……我的女儿……”他虽念道女儿,手却不自禁的放在了花椰的胸口,用力压按。
七章禽兽不如
花椰有些害怕,低声道:“奴婢……自己去找。”转身欲走,龙忘海却从背后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道:“女儿……我的女儿……”他虽念道女儿,手却不自禁的放在了花椰的胸口,用力压按。
花椰吓了一跳,不敢开口。龙忘海抱了她半晌,才在她耳边轻声道:“随我进屋可好?”花椰不敢答,龙忘海似为自己解释一般,又道:“屋中有伤药。”当日他救那狐狸,用的就是自己存放的伤药。花椰轻声道:“请……请先生引路。”
龙忘海松开她,二人一前一后进得屋中,龙忘海随手将门掩起,坐在床上道:“就在那柜子里的小盒中。”花椰点头,拉开柜门,拿出小盒,走到龙忘海身边,半跪下身,为他伤心擦药裹伤。龙忘海呆呆的凝视她低垂在自己面前的修长的颈子,竟不由自主伸手轻轻抚摸,又顺着她的颈子慢慢滑至她的衣领里,抚摸她的肩膀粉背。花椰假做不知,只低首为他包扎,待包好,花椰一抬头,立即迎上他的唇,他的舌伸入她的口,舔吮她的芳香。这次,他是清醒的。
花椰知道父亲已下定决心,绝对不会宽恕自己了,所以才行如此不道之事。她微微闭眼,感觉着父亲的吻自自己的脸颊顺着脖颈慢慢滑到自己的肩膀,双手也一圈一圈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褪去自己的青色小褂,绿色外衣。父亲的手指娴熟的在自己光洁的皮肤上滑动,轻轻一扯自己的束胸,令自己如婴儿般,跪在他面前。
——可如今,自己毕竟已不是一个婴儿了。
龙忘海伸手揽她的腰,将她扶起,令她躺倒在床榻,伸手放下床纬,将花椰的春色全围住,只袒然l露于自己面前——那仍秀气嫩胸,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双腿。龙忘海抚摸着她的大腿内侧的肌肤,将她双腿分开,很快踢掉自己的衣服扔到床下,俯身压住她的身子,咬着她粉色的蕾尖,手指轻轻搔动她的粉色的s处。和那一天的感觉一模一样,他的动作很快令花椰潮湿,龙忘海觉得时机已至,便将自己的r棒的头部顶在那缝隙的口处,轻声道:“我要进来了?”花椰点头,龙忘海伸手扶住她的头顶,用力将那棒送处她体内深处。
还是有点痛,但花椰决定不与理会,她知道接下来龙忘海会娴熟的带自己进入极乐。她抱紧他的背,曲起双腿,环住他的腰,喘息、蠕动,与他相叠,进退放纵竟贴合的天衣无缝。龙忘海只觉难以自胜,低吟不已,这感觉令自己如此欢喜,却又如此熟悉。身下的小人儿喘息,呻吟,令他无比快慰:她已被自己征服。随着几声低吼,龙忘海用力c往花椰体内更深的地方,s出他的y体,这般幸福的感觉竟他眩晕,一时不知是真是幻。他用力收紧双臂,紧紧将花椰锢在怀中,把脸深埋在她脖颈弯处,意犹未尽的咬着她的肩膀,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痕。
花椰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却听龙忘海闷声道:“滚。”花椰急忙睁开眼,自龙忘海身下滑到床边,撩开床帷,背后龙忘海也翻身而起,大吼道:“滚!滚!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赶紧给我滚!滚!”一边叫骂,一边伸脚用力往她臀上踹落,似乎狠不能将她几脚踹死。花椰低头拾起衣服,被龙忘海踹了一脚,一头撞在椅角,却顾不得疼痛,将衣服迅速穿起,夺门而出。
龙忘海倒回床上,掩面大哭。怎能如此?自己怎能如此?做这等禽兽不如之事!亏他还自诩正人君子!他连自己祖上十八代颜面都丢尽了!
而且……而且,难道他已经不再爱铃依了么?他怎能如此放纵自己?甚至于居然觉得幸福!他怎么会觉得幸福?——甚至于他居然舍不得花椰去死,他居然内心动摇,觉得想那些死后的虚名要来何用?他居然只愿和花椰长相厮守!
真是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正放声大哭间,却又听花椰拍打自己的房门:“先生!”声音似有些着急。
“干甚么!”龙忘海大吼。还回来干甚么!难道还觉得自己不够丢人?
花椰却道:“有人叫门!似乎无人应门就要硬闯,先生无论如何去看一看!”
龙忘海大吃一惊,止了哭声,翻身坐起,道:“你……你去应门!让他们等一下!”
花椰应了,转身而去,龙忘海手忙脚乱的披起衣服,不多时花椰进门来道:“门外人答应了,似乎先生的庄子已被包围。”一边说,一边服侍他穿起衣服。有花椰的服侍龙忘海很快便整装束服,结发戴冠,一点看不出是刚刚行完床事之人。花椰又帮他收拾床铺,挂起床帷,大开门窗,又跑回后院继续洗她的衣服,龙忘海咳嗽一声,度到院门前,隔门问道:“甚么人?”
门外有人答:“大胆小民!威远将军在此,还不快快开门迎接!”
威远将军!
龙忘海大惊,急忙大开门扉,道:“草民龙忘海,参见大将军!”一面说一面跪倒在地,三拜行礼。一队士兵模样的人便立即进入了他的院子,却不进屋,只在院子里四处搜索。龙忘海不知所措,一个骑在马上的将官打扮的贵人翻身落马,上前用手将他扶起,哈哈大笑道:“居然有如此巧事!龙先生,还认得本王么?”
龙忘海抬头一看,又是一惊,急忙又再下跪:“草民龙忘海,参见王爷!”又是三叩首。
那王爷哈哈大笑,道:“起来罢!你跟本王还这么客气干甚么?”旁边那威远将军小心的问道:“王爷,这是你旧识?”那王爷笑道:“是啊!这可是本王乐中知己!一别十年不见,当是良辰美景虚设!本王可是十分的想你啊!”
龙忘海躬身揖首道:“草民愚鲁,怎配王爷挂怀?”那王爷还未答话,一个小校官过来跪拜道:“报王爷、大将军,没有找到那畜生,只有后院中发现一个女子!”说着,他身后便有人揪着花椰出来。
龙忘海不明所以,但做贼心虚,总是有些忐忑不安。那威远将军腆着大肚子道:“王爷,依您看,这女子……不会是那畜生所化的罢?”王爷点头,转问龙忘海道:“这女子你可认识?”
八章常胜王
龙忘海道:“报王爷,她……她一早便在这里,她是……她是……”心中正踌躇要不要说实话,花椰却突然开口:“秉王爷、大将军,奴……小女子是慕名而来,想向龙先生学习调律的学生。”
龙忘海急忙道:“不错!她……她是想我教她吹笛子。”心中有愧,额上竟出了汗。
那王爷笑道:“如此说来,你却并非狐狸所化。”龙忘海一怔:“狐狸?”那王爷一摆手道:“算啦!不找那畜生了。他乡遇旧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龙先生,不如你随本王前来,咱们到……”他伸手一推威远将军:“你说那地方叫甚么来着?”威远躬身答道:“回王爷,叫‘怡云阁’!”王爷点头,复又转回头对龙忘海道:“咱们就去那‘怡云阁’中一叙何如?”龙忘海躬身揖手道:“草民只怕身分卑贱……”那王爷笑道:“你是怕本王喝醉酒了不买账罢?”龙忘海急忙道:“不!不!小人是怕那青楼之地,染了您千金之体……”那王爷叉腰笑道:“龙先生还不明白本王的秉性么?只要有酒、有乐、有女人,甚么地方本王也待得!”说罢哈哈大笑,威远大将军赔笑,龙忘海也只得苦笑。那王爷摆手道:“走!还请威远将军带路!”
这王爷不是别人,正是龙忘海的老师所服侍之人,当今圣上的胞弟,号称“百战不殆”的“常胜王”(兹为小说,不涉及朝代,故此将正号隐去,只说假名。切莫在历史上按姓名对号入座。)林百川。百川十八岁那年,正是皇位争夺战最强胜的时期,当时的圣上立了他的哥哥为太子,又立百川为“霁云王”。百川为表示自己对皇位毫无兴趣,自己请缨要前往国家边境上携助抗击异族人入侵,当时的皇上便发他去了。这一去也不知是占天时抑或是地利,居然百战百胜,于是圣上加封他“百战王”,召了他回宫,坐镇皇城。皇位交接之时,有他坐镇,他胞兄便放心大胆的换掉大批陈旧官员,很顺利的组织了自己的亲信内阁。百川觉得大局已定,自己在朝中的威望又太高,继续待在城中是等着哥哥下刀来宰,于是上疏,请求哥哥同意自己改为母亲的姓氏。改为母亲的姓氏是表示自己自愿永久放弃皇位的继承权,他的哥哥虽假意不舍,最后却还是准了,改赐他封号“常胜”,将他赶到偏远之地做封疆之吏。当时就说好了,只要林百川年年上贡,以及每年腊月到京中述职,皇帝便不再加派任何官员对他加以管束。换言之,在这个封地之内,是他“常胜王”林百川的独立王国,国中之国。所有官员都听命于他,没有任何越级的可能及权利。他林百川在这里生杀予夺,说了就算。他十一月份把你杀了,就算十二月入京述职的时候皇上觉得他做的不好,降他两级军饷,又有何用?你已经死了!所以这里——甚至这附近的其它地方官员,都对林百川百般谦让。
林百川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因此他太明白自己的胞兄是一个极狠毒的人。自己虽然再三再四的表示对皇位没有兴趣,但自己才能在此,他皇兄只怕仍是不能容忍他,于是他一到这里上任,立即放浪形骸,声色犬马,养家伎乐师六十余人,时常素服出游四处闲逛,与读书人闲聊扯谈,还爱结交江湖人士。这样一来,时常有人向皇兄告他太过放荡矫奢,他皇兄却也最多只是申斥几句。他一不乱花钱,二不收受贿赂,三对政治又不感兴趣,他皇兄乐得见他堕落,故意不加管束。只是如果边关有战事,他皇兄第一个想到的,却永远都是他“常胜王”林百川。皇上自己都曾笑着评价他说:没有我兄弟常胜王打不赢的仗,也没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
这日常胜王上京述职完毕,归去封地,路过此地,威远将军想巴结这位王爷千岁,便极力邀他一同玩耍,谁知居然在这荒郊,撞见了十年不见的龙忘海。龙忘海年青之时便已经才华横溢,当年刚到封地上任不久的常胜王就很赏识他,很希望他能来自己府中做司乐,谁知却被一口拒绝。余人都知龙忘海只怕要无幸,林百川却只笑他迂腐,没有多加追究,反而为自己赢得了“爱才”的美名。后来他广结天下之友,也可说要归功于龙忘海对自己的一口拒绝罢。
这“怡云阁”是威远将军来过之后便牢记在心的,常胜王一提要去哪里吃饭,威远将军便立即说了这个地方。他的手下事先已经打点好,今天,他们就把整个“怡云阁”全包了。
待行之时龙忘海看一眼退到一边去的花椰,低声道:“今日……今日笛子做不出了,你不如随我们同回吧。”花椰退了一步,道:“奴婢自己回去就是,只是……先生切莫在将军面前,提起那竹笛之事!”
龙忘海看到她那恳切的眼神,突然想起那笛子就是威远将军赠她家姑娘的,点了点头,龙忘海低声道:“我不提就是了。”他看着花椰额角被椅子撞出的淤青,心中又悔又恨,轻声道:“可痛么?”
花椰却跪拜道:“奴婢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父令女儿去死尚且不敢违拗,何况是这等小事?如今奴婢的命还在先生手中,先生要杀要刮,本也应随先生之意。先生不必牵挂奴婢,奴婢……会在这里等着先生回来的。”她叩一个头,又站起身,道:“先生且快去吧,莫教王爷等急了。”
龙忘海听她这样说,就似乎自己已被神明祖宗宽恕一般,心中一块大石落下,感动的又流下泪。心中对花椰眷恋难以自以,但王命不可违,只得伸臂将她抱了一抱,便硬生生转回头,追上王爷和将军的队伍离去。
九章旧事重提
常胜王林百川见龙忘海追上来,招手唤他走到自己身侧,笑问:“先生的那‘女学生’怎得没跟来?”龙忘海又是一头冷汗,勉强笑道:“她……呃……不方便……”不敢看他的眼。常胜王微微一笑,不再询问。待三人在“怡云阁”坐下之后,楼里最红的王牌姑娘张淡香、宋淑君、白怜芳、何翠芸等姑娘便急忙上前服侍,常胜王迷起眼睛,道:“这偏远之地,竟也有这般颜色。”威远将军见他喜欢,暗松口气。那张淡香平日都贴着威远坐的,这日却只坐在常胜王身侧,笑道:“奴家都是威远大将军特意挑来,千叮万嘱要好好服侍王爷您的!”
本来威远见她居然如此势利,见到官比自己大的就不理自己,心中很是恼恨,但被她这样一说却成了是自己特意为了巴结常胜王而故意如此安排的,心中又喜了起来,暗道张淡香果然不愧有花魁之名,聪明知趣。常胜王笑着握住她的手,道:“是吗?却也不见得罢?你叫甚么名字?来,与本王吃一杯。”
龙忘海揖手道:“敢问王爷和威远大将军,是如何来到草民门前?”常胜王笑道:“真是世间之巧无奇不有。我和威远将军在城外狩猎,见到一只野狐狸,那狐狸灵敏异常,我们追,它即逃,我们停,它即远远的望着我们,似乎讥讽我们我不能拿它奈何。我与威远将军一时气不过,一路追来,竟不觉来到你家附近,那畜生跑到你院前,眼看无路可走,纵身一跃便翻入你家院墙不见。我急命人将你家包围,妨那畜生走脱,又叫威远将军过来叫门,想在你家中一定能搜出那蠢物,不想却遇到了你。”
龙忘海面色一变。——狐狸!
他转头向张淡香望去。威远送于张淡香的笛子,不是也教动物咬坏?那物必不是狗,也是狐狸!
自己在那陷阱之下救的狐狸!
它咬坏那笛子,是教女儿能与自己相见,如今却又将威远与常胜王引到自己家门前,却不知又是何用意?
常胜王侧面看他脸色y晴不定,便岔开话题,与他说了些别后之事。众姑娘们也轮番献艺,张淡香唱得一曲“从军行”,舞了一会剑,其余姑娘也分别唱得几曲。三人说笑间酒过三巡,常胜王举杯笑道:“龙先生,十年前你老师将你引荐我处,你推脱家糟大变无心做常侍,如今本王重提此事,先生可否重新考虑,来我府中做司乐?”
龙忘海一怔,心中好生为难。如今自己刚刚见到花椰,却要远离此地,寄人篱下做佣人,哪比在这郊野之地自由自在?便揖道:“王爷,草民只是一个粗鲁之人,没甚么才能,也不会侍奉人。况且早年草民便已经拒绝了王爷的美意,草民只怕……”
常胜王皱眉,放下杯盏道:“笑话,谁敢来嘲笑本王?本王要谁人来服侍,那是本王自己的事!”
龙忘海心中叫苦不迭,忙赔笑道:“王爷说的是。此席间大好,别提这烦恼之事。”常胜王仍是恼怒,停杯不饮,威远将军拍桌道:“呔!你这大胆草民!入得王府,服侍王爷,那可是多少人盼望之事!自此可令你龙家光耀门楣,你却三番两次推脱王爷的美意!可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么?”他一这拍桌,整个席面皆惊,乐声骤停,静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