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速减速,前面是弯道!储维文搂紧了他的腰。
不用怕,抱紧我,我带你一起飞。骆晨曦大声笑道。
我可不想和你一起飞上西天。离心的速度,让储维文把脸紧紧贴在男人的背部。
呸呸呸,乌鸦嘴,这么不相信本大爷的技术。骆晨曦控制好速度,掌握住车身的平衡,飞一般直窜出去。
整个身体似乎在腾云驾雾,的确有一种飞翔的感觉……
储维文闭上眼睛,过去的一幕涌上心头。
记忆中,他也曾这样坐在少年的身后,但那不是摩托车,而是自行车。
在家和学校之间,有一段下坡路,每次骑到这里,少年总喜欢加快速度,然后箭一般往下飞驰,吓得他哇哇大叫,而他却仿佛好计得逞了似的,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而他,最喜欢看他这样放肆而促狭的笑容。
他并不愿意回忆过去,过去代表着无法自抑的心痛和失去,然而,自从和这个牛郎一起生活后,他就开始不断回忆过去。
这代表什么?
储维文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
喂,到了。
机车减速后缓缓停住,储维文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小山丘上。
骆晨曦关上引擎,下车,站在山顶,伸臂迎接拂面而来的凉风,很久没有这样吹风了,好舒服。
储维文默默站在他身边,朝远处眺望……
眼前这座摩登的都市尽在脚下,霓虹、街灯和不灭的光束,在黑暗中,j织成一片艳丽如烟火的海洋。
很美吧。骆晨曦含笑侧过脸看他。
是啊。储维文感叹道,震慑于眼前的夜景。
以前,当我还是个小混混的时候,经常和道上的兄弟们一起来飙车,飙累了,就跑到这里,一边喝啤酒,一边吹着凉风。那段r子,很惊险刺激,也很愚蠢,做了不少既伤害别人、又伤害自己的事。
骆晨曦一p股坐在草地上,抓过一根草叼在嘴里,而储维文也席地坐在他身边。
他没想到,以前他居然是混道上的。
要不是阿宾的话,也许我现在还在道上混,而等待我的结局,想必不是被人砍死,就是被抓到局子里坐牢。
骆晨曦叹了一口气,伸长双腿。
你上次做噩梦时喊的名字,就是他吧,他是你的朋友?储维文忍不住问道。
储维文记得那时,他睡在他家的第一晚,他在梦中挣扎,满头大汗地叫着阿宾这个名字。
没错。阿宾是我的兄弟,他比我先在道上混,但他很照顾我。那时候,我们的工作,主要是替高利贷债主讨债。每天晚上,气势汹汹地杀到欠债人家里,要是他们还不出钱,就搬走他们家里值钱的东西,并喊打喊杀,怎样也要他们把钱j上。
拿到钱后,我们就沉溺于酒r声s,胡吃乱用。那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像着魔一样,除了堕落,似乎就没有别的生活方式。我和阿宾,打架够凶够狠,办事也牢靠,很快成为老大的左右手。嫉妒我们的人不少,尤其是阿宾,我还会笑脸迎人,和他们虚与委蛇一下,但阿宾向来心高气傲,态度有些嚣张,得罪了不少人。后来有一天,在帮派斗殴中,阿宾被我们自己的兄弟出卖,被人打昏后扔到一间破仓库里,浇上汽油点燃……
骆晨曦的声音嘎然而止,说不下去,储维文忍不住轻轻伸出手,握住了他颤抖的拳头……
骆晨曦深呼吸几口,继续说下去,阿宾出殡的那一天,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他母亲捧着他的骨灰,悲痛欲绝,一边哭,一边把他寄给她的钱,大捆大捆的钞票,全部扔进火炉里烧。人都死了,还要这些钱做什么,每一张纸钞,其实都是她儿子的命。
阿宾死后,我马上退出了组织。不久后,就听到老大去世的消息,应该是死于黑帮火并吧。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变得非常消沉,成天在酒吧买醉,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后来被一个有钱的女人看上了,把我带回家,供吃供住还给我钱花。虽然也是一种颓废的人生,但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很安心。
她其实也蛮可怜的,和自己门当户对的老公结婚后,却一直不幸福,老公在外面有女人,他们的婚姻岌岌可危。她非常寂寞,我就一直陪着她,大概有大半年时间,她终于鼓足勇气和老公离了婚,全心在事业上,发展得很不错。后来,就和她的一个助手结婚了。
骆晨曦微眯双眼,眺望向远方,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就像此刻的晚风般,徐徐围拥过来。
去年我还碰到她,她看上去很不错,婚姻也十分美满。然后她笑着说谢谢我,如果没有我的话,她说不定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其实当她和老公感情出现危机时,她曾好几次想过自杀。在酒吧见到我的那晚,她本来已经决定,找个男人一夜狂欢,然后就吞安眠药。但是一觉醒来,看到我的睡脸,安详得像个孩子,她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也许这么说有点白烂,但的确是因为那一次,我才觉得,这一行其实也不错,也有需要我的人。没错,我是出卖爱情的牛郎,唯钱是图,但这份想要给她们快乐、尽量让她们抒解的心情,并不是假的。
这世上残酷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只是一点虚幻的温柔,她们想要,我就给予,这也算是我仅剩的温情和良心吧。未来太遥远,如果拥着彼此的身体,就能互相取暖的话,为什么不紧紧拥抱到天明?
虚幻的温柔。
朱妍晴也曾说过这句话。
储维文的内心阵阵刺痛,许是受了男人的影响,已经不去触及多年的往事,开始在胸口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
没想到,你一个牛郎,居然还有这么多故事。忍住胸口的疼痛,储维文淡淡地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难道你没有?
储维文呼吸一窒,避开那双堪称漂亮的狭长眼眸,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不知道。骆晨曦吊儿郎当地耸耸肩,也许是最近太无聊了吧,要是再不发泄一下,我真的要闷死了。
其实非关发泄。
阿宾的事,一直是他心中最深的一道伤痕。迄今为止,他从未对别人说过这件事,一直把它深深埋藏在心底。
然而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会对一个相处不过短短一周的人,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金主,和盘托出这个故事。
是此刻的晚风太过温柔,还是他比以前更脆弱了?
抱歉,我就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储维文面无表情地说。
骆晨曦看着他,我开玩笑的,你生气了?
没有。储维文垂下眼睑,紧抿的嘴唇,微微向上翘着,让人很想凑上去咬一口。
骆晨曦的内心忍不住一动,虽然是个乱来的暴力家伙,却不时流露出像现在这样矛盾而微妙的x感。
其实啦,你的个x不算差,长得也不赖,就是太y沉粗暴了一点,再加上又没有什么生活情趣,女孩子在喜欢上你之前,往往就已经被你吓跑了。骆晨曦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后者虽然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躲开。
外表很重要的,别老是穿这些大叔们的衣服,顶着这个老土的发型,会有美眉跟你约会才怪。有空的话,我要替你好好打理一下。骆晨曦的手指,开始在他的发间游走。
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c心。储维文板着脸道。
哼,狗咬吕d宾,不识好人心。
你才是小狗。储维文y着一张臭脸。
好,就让你尝尝我这个小狗的厉害!
骆晨曦猛地扑过去,一下子将他扑倒在草地上,作势要咬他,嘴唇才触上他温热的颈部,突然改变了主意,先用牙齿轻轻咬住一小块,又用舌头细细舔舐起来,感受着舌尖下细腻的肌肤……
不知因为躺在草地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觉得这个男人品尝起来,似乎有着和绿草相同的青涩气息。
非常特别、非常新奇。
骆晨曦一直周旋在涂脂抹粉、香水呛鼻的环境中,身边的女人个个精于打扮、衣着入时,接吻时品尝到的红唇,不是因为抹了唇彩而感觉油腻腻的,就是因为口红的化学物质而令人有中毒般的不快感,但储维文身上,却传来久违了的青涩。
明明是个y冷的家伙,却不知为什么,身上竟有那种纯纯的、淡淡的,如清水般透明澄澈的感觉。
就像……
就像久违的初恋一样。
放开我,你这家伙。
察觉气氛不对,储维文奋力挣扎起来,握住他的双臂,打算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谁知却被骆晨曦更敏捷地压制住,双手拉过头顶,死死按在草地上。
他的身高比骆晨曦略矮一点,身材也不如对方壮硕,就这么被正面压倒,储维文虽有满身练柔道的巧劲,却也奈他莫何。
已经被你过肩摔好几次了,你以为我会这么笨,到现在都无法吸取教训吗?
总算占了一次上风,骆晨曦不禁有点得意起来。
骆晨曦,你他妈给我下来!是不是又想p股开花?储维文冷着脸喝道。
就不,你能拿我怎么办?骆晨曦俯下头,凝视着他因愤怒而显得分外黑亮的眼眸。
以前没怎么注意,现在一看,他的眼睛还真是漂亮。
平时没有情绪时根本看不出来,但每当他生气或激动时,黑眸便熠熠生辉,如剔透的水晶般,光芒流转。
没人告诉过你,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吗?
像着了魔般,骆展曦忍不住俯下头,如蜻蜒点水似的,触了触他的眼皮,然后,双唇下移,突然盖在他紧紧抿成一直线的嘴唇上……
虽然他对男人并无太大兴趣,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想撬开这两片给人强烈禁欲感的双唇,并探入他锁得牢牢的口腔中,品尝那里面的味道。
那味道,会是和他这个人一样无聊乏味,还是……
别有一番天地?
第四章
很快,骆晨曦就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吻!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在沙漠迷路已久的旅人,被恶毒的烈r折磨得浑身焦渴、奄奄一息之际,突然饮入一口甘美泌凉的山泉,纯天然制造,没有油腻的唇彩、没有毒死人的口红,更没有呛鼻的香水,什么都没有,只有清新、淡然却又异常甘美的滋味。
他的全身,都似乎都被这抹青涩感给洗涤了。
于是他以自己的身体压住他的挣扎,双手捧牢他不停扭动的头,着迷地把舌尖更深地探入他的口中,像蜜蜂淬摘花蜜一样,汲取着他口中的清新。
嗯……唔……
储维文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发不出声音,只能鼻音憋出暧昧的抗拒。
骆晨曦却充耳不闻,只是觉得饥渴,想要感觉更多,于是变换着不同角度,辗转shǔn xī ,品尝着口中清新的柔软。
非常舒服的感觉……
就嘴唇的触感来说,男人和女人并没有太大区别,所差的,便只是对吻的回应,男人要比女人难掌握得多,然而一旦将对方制伏,随之而来的处于战胜方的征服感,也会立刻遽增。
一想到这个总是用过肩摔把他撂倒的暴力男,竟也有被他压制着无力还击的一天,骆晨曦就忍不住一阵兴奋。更何况,他的反应如此生涩,底下的身躯竟硬得像一块石头,根本不像有过经验,十有八九还是个在室男。
骆晨曦是何等人,在情场上身经百战、阅历丰富,一吻之下,即知对方有几斤几两。
真的假的!?
他应该和他差不多年纪,也有二十七、八了吧,居然还会这么青涩,一副根本不曾沾染世俗腥膻的样子。
骆晨曦止不住心头强烈的震撼,不知是否该庆幸自己撞到了这世上绝无仅有的濒临灭绝生物,也许该马上冲去买彩票,说不定还能摸中百万巨奖!
脑中心念数转,但手下的力道却一点也没有放松,两人在草地上死死纠缠,熨贴的躯体,再也挤不出一丝空气。
许是缺氧的缘故,对方的力量渐渐微弱下来,骆晨曦也随之放松,覆在他的唇上,以温暖的舌头细细描绘着他的唇型,并将他颤抖着的下唇瓣含在口中轻轻舔弄爱抚……
温柔以待,巧妙挑逗,抓住他的脆弱点一再攻击,再加上焖熟的技巧,他就不相信,自己收不服这个青涩得如同一张白纸的他。
多少难缠的女人,都被他轻松搞定,难道还摆不平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头牌牛郎的名声,可不能折损在这里!
察觉对方僵硬的肌r在渐渐软化,骆晨曦挑起眼眸,面有得意之s,然而,正在他沉溺于这种征服的快感时,突然身下传来一阵剧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双手捂住命根子,缓缓倒在一旁。
好痛……骆晨曦一下子满头大汗,缩在地上滚来滚去,这家伙是想让他断子绝孙吗?
储维文满脸通红,从草地上坐起来,拼命用手擦着唇上残余的唾y,好像他沾上的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毒菌。
储维文,你居然踢我,要是我那里y痿了怎么办?你得负责!骆晨曦忿忿地瞪着他,嘴里倒吸着凉气。
负个p责!我没杀了你,已经算便宜你了。储维文咬牙骂道,他现在很有杀人的冲动。
你g嘛这么生气啊,该不会……因为这次是你的初吻?骆晨曦躺在地上,忽地露出吊儿郎当的笑容。
这下子,储维文的脸s顿时由粉红变成猪肝s。
被我说中了?
骆晨曦不禁愕然,正因为太过愕然,才在下一秒突然爆笑出声,真的假的?储维文,难道这真的是你的初吻?不会吧,那你会z慰吗,有手y过吗?你知道什么是x吗?你知道男人和女人做的时候,要c入哪个部位吗?
god,他绝对明天就要冲去买乐透!
骆晨曦,给我闭嘴,你到底有完没完?储维文冲过来,想要揪住骆晨曦的衣领,却被他一把搂住。
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对方的脸庞近在咫尺,夜风中闪烁的黑眸,如同天上繁星,仿佛把他深深吸进去一样,储维文心头一跳,不自然地撇过脸。
我才不要你负责!
虽然我是个牛郎,但我也是很有责任心的。骆晨曦嬉皮笑脸地说。
你根本就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储维文冷冷道。
这个形容我爱听。骆晨曦朗声大笑,从地上一跃而起,好了,我们回家吧。
啊?储维文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点莫名其妙。
回家,睡觉。上来啊……骆晨曦一脸神态自若,拍拍后座,招呼着依旧僵立的储维文。
混蛋,为什么做出这种事,那家伙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果然是下半身毫无节c的牛郎!
储维文咬牙想道。
抱紧我的腰。
鬼才要抱你的腰!
才这样想着,身体就因车子的冲力而猛然向后栽倒,连忙一把搂住对方的腰,这才没有摔下去。
你……储维文又想骂人了。
抓紧了,我带你去飞。骆晨曦朗声笑道,笑声在晚风中,泼洒出清亮的撞击声,渐次消散。
储维文抿紧嘴唇,脸s吓人地瞪着男人的后背。
被男人吻过的嘴唇,在上面残留着令人颤栗的温度,却从此清晰地烙印在心底,那是即便再凉爽的微风,都拂之不去的热与烫。
他其实说得没错。
那的确是自己二十八年来,第一次的吻。
◆◇◆
回到家,洗过澡后,储维文疲倦地走回自己卧室。
跟着骆晨曦转悠了大半个晚上,整个人都有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不是普通的累。
谁知,才来到床边,就愣住了。
骆晨曦,你在我床上g吗?储维文龇起牙吼道,像只突然受到惊吓的小狼,竖起了全身的毛。
拜那家伙所赐,最近他的血管和心脏时不时会暴突一下,有r趋失控的危险。
睡觉啊。被单只盖到腰间,骆晨曦赤l上身,朝他露出一脸纯洁极了的笑容,来,我抱你一起睡吧。
恐怖的y云,迅速自储维文脸上堆积,他一个箭步窜上去,揪住那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想把他扯下自己的床。
要睡滚回去睡,你有自己的房间,要是再看到你进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不要啦。骆晨曦耍赖地抱住他的手臂不放,大叫道:我才不要一个人睡啦!
放开我,不许耍流氓!储维文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不要,我一个人睡觉会做噩梦。骆晨曦抱得他更紧,完全就是一个要不到糖而满地打滚的小孩。
我管你做不做噩梦,要是再这样我就宰了你。储维文的手被死死抱住挣不脱,开始g脆抬脚去踢他。
呜呜呜……你太没人x了,就算是宠物,也有躺到主人床上睡觉的权利嘛。骆晨曦哭哭啼啼地说:更何况我是一个大活人,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无情?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非要和别人—起睡才行?储维文被他吵得太yx隐隐作痛。
当然罗。自从当牛郎以来,我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睡过这么长时间。一两天是没有问题,但r子一长,身边感受不到人的体温,我就会神经衰弱,开始失眠,搞不好还会得厌食症,内分泌失调,再到后来,说不定会抑郁症发作,一天到晚想自杀。这个后果相当严重,储维文,难道你真的想看我翘辫子吗?以一本正经的表情说话的骆晨曦,看上去相当厚颜无耻。
你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家伙、神经比大象还粗的家伙,怎么可能会神经衰弱到想自杀?储维文唾沫横飞地吼道。
真正会神经衰弱的是他才对!
拜托。
突然间,他低沉下来的声音,令储维文一怔。
拜托……
收起了嬉戏的神情,骆晨曦的脸上顿时凝重起来,低声道:我不想再做噩梦了。
储维文呼吸一窒,不由想起看夜景时他说的那些话,想起那次他在噩梦中挣扎的表情,那般刻骨的沉痛,竟也会出现在这张一向吊儿郎当的脸上,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异常。
心一软,僵硬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