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荔摇摇头,“我,会唱的,你听。”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奇怪,阿成呆呆地笑着,薜荔说话不流畅,唱歌的时候,反倒似清泉破石而出,融融泄泻,浩浩千里。
鸟雀齐鸣,千万虫儿高啼为之和声,无尽的走兽停驻,侧耳聆听。
至于阿成——愉悦。他沉浸在欢愉的海洋里,恨不得就此溺死。
薜荔唱完了,回声还在山林中来回激荡。
“很好听。”
薜荔歪着头,“我,知晓的,很好听,我喜欢,你也,喜欢。”
阿成看着风华绝代的薜荔,头晕目眩。
“我喜欢。”
薜荔嘻嘻笑起来,从赤豹背上跳下来,做到阿成身边,“还有吗?”
“有的。”
阿成试探着坐下来,还保持着距离,他不敢与薜荔对视,只顾着望向湖面,一点点回忆《诗经》,词句与波光月色混成一团,他竟然有些失语。
“说呀。”
“关关雎鸠……”
直到太阳升起,阿成醒来,身上湿漉漉的,是露水。
他慌忙四处眺望,湖畔无人,赤豹,花狸,白猿,都不见踪影,更没有那个她。
眉心昙花法印闪烁,阿成估计是父亲的催促,他有些害怕,急忙四下寻找,见到菩萨像,缓了一口气,好交差了。
果不其然,父亲发了数十条讯息,阿智也发了几条,还有一条,是薜荔的。
这些讯息都悬浮在脑海的小净土里,是一个个虚幻的人形,还带着各自的表情,譬如父亲数十条讯息,数十个虚影,脸色一个比一个臭,而阿智还是呆呆的,至于薜荔,她在微笑。
阿成忽略了父亲和阿智的消息,将心念集中在薜荔的身影上。
净土里,沉默的薜荔看到他的到来,立即开心地说道:“你,来了,你还要来,我晚上,等你。”
阿成措辞,心想要怎么回复她。
想了半天,憋出一个“好。”
他查看了自己发出来的讯息,一个阿成的虚影,板着脸,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仿佛苦大仇深。
要不要重新想一个?算了,发送吧。
阿成抱着小小的菩萨法身像回了家,他爹持着一根荆条等在门口,看见他身上湿哒哒,怀里捧着佛像,脸色顿时缓和下来,把荆条撇回墙角,等阿成走到面前。
儿子仰头看着父亲,把佛像举起来递给他。
阿爹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而是合十拜了拜,然后,拿粗壮的指头戳了戳儿子的头,瞪了他一眼,这才取过佛像,欢天喜地的样子。
阿成揉了揉额头,回望那片山。
薜荔,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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