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一只手把苏湘离搂在怀里,腾出来右手去戳女孩的脸蛋。
苏湘离舒舒服服地侧躺着,小鹿牌人垫子靠着很安逸。她摇头晃脑地尝试躲避男孩的恶作剧,但收效甚微,她细韧的双颊被鹿正康按得满是小白印子,她气得一口叼住他的手指。
“嗷!疼疼疼!”鹿正康又开始装模作样地求饶。
苏湘离呸了一声,放过了他,“我要喝冰沙啊,你喂我。”
鹿正康一脸犹豫,“这样不好吧,光天化,众目睽睽的,咱们孤男寡女,互相喂食冰沙是不是有些不正规啊?”
苏苏震怒:“你都把我抱住了,还在乎喂不喂我冰沙的事?!”
鹿正康微微一笑,“那当然,毕竟我可是正人君子,《礼记中庸》有言曰:君子慎其独也。我可不能因为没人看着就不注意自己的品德修养。”
“你……好不要脸。”苏湘离傻眼了,但看到鹿正康得意的笑,她便不愿服输,“你这样下去,我可就讨厌你了哦。”
鹿正康亲昵地用下巴去蹭苏湘离的鼻头,青男人柔软细弱的胡须如晒足阳光的猫儿球,女孩被搔地打起喷嚏。
“啊,你这人,怎么都不刮胡子的啊。”
“昨天你用我的体,不也没刮吗?”鹿正康呢喃如午寐时的梦语,“嘿,我还记得你的样子呢。那个穷极恶我开玩笑的,我喜欢你的……”
“不准说这些啦。”苏湘离轻轻叹气,她感到强烈的联系,一种超过干燥思维所模仿的,又脱离躯体感官的潮湿粘稠,如虚无脐带生长出来,把彼此交织,一同漂浮在天空的胎盘里。
苏湘离恍惚又觉得自己的魂魄要离体,要投入那个人的体里,昨天晚上,消失的记忆在涌出来,她学的那些莫名其妙让人头秃的网课,那些诡异的知识点,还有那一片玻璃海。
她还想继续回忆,可那种心心相印的感触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记忆也在不断消失。苏湘离唯一记得自己果真是忘了什么。
鹿正康见姑娘愁眉不展,连忙问她,“怎么了?”
“我昨天记得学了很多网课的啊,都忘干净了。”苏湘离瘪嘴,“这以后要是有和你互换体了,我怎么答题啊,你说,要是高考那天赶上这事儿,我怎么办?到时候考不上清北,你岂不是很尴尬?”
女孩越说越觉得可能,心里不为鹿正康担忧起来,“怪我太笨啊,我要是也像你这么聪明,哪里会怕这种。”
鹿正康懒懒散散地嘀咕,“我不需要你聪明,我只需要你和我永远在一起。”
苏湘离被他逗笑,“说什么呢,就是在说我笨咯?”她居然不生气,因为真的有自知之明了。
男孩唔了一声,没有回答。
今天是2092年7月17,六月十三,周四。
江南灼灼的烈并不留,伏旱一到,天空的云层也蜷缩在光明里,世界如镜面,空气里的光有沉厚的质感,并不黏着体肤。这是让人离生赴死的仲夏,午后的现代城市,路面控温,甚至有些凉气。
坐在遮阳伞下,望着路面,炫光强烈,一朵浓云飞过头,短暂的浅灰色投影急急闪烁了一下,带来若隐若现的微风,行道树的枝叶里有蝉鸣,不去注意,甚至都忘了有它们。
水晶琉璃,融银沸雪的夏。
鹿正康有些舒适的倦意,苏湘离更是不想赘言许多了。
桌上的西瓜冰沙慢慢融化,变成一杯稀淡的西瓜汁,玻璃杯表面蒙蒙的水雾慢慢生长,化作臃肿的水滴,不经意就流淌下去,在杯底聚集成一小滩。
盹眠短暂,半小时后,二人相继苏醒。
在二人痛苦的觉悟中,鹿正康和苏湘离又互换体了。
女孩从男孩怀里坐起来,一把搂住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