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世界没有昼夜的分别,托莉尔一的工作是检查遗迹,看看是否又有无意掉落的人类,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可如今生活上的改变,使得托莉尔更加切得对待自己的工作。严格来,她不是受雇来看守遗迹的,只是她将遗迹当作是自己触手可及的管理范围,并且由衷希望帮助那些无意坠落的灵魂。
对托莉尔来,工作和生活的大部分其实有所重叠,她是个园艺与植物管理师,衷于食用蜗牛,在工作时,她在遗迹四处转悠,关照那些怪物们,并找寻、开垦适宜耕作的土地。这个遗迹是一片废墟了,差不多是离地表世界最近的地方,怪物们的聚居点在更深处。
平时她独自一人,只有一对不知从何来的骷髅兄弟会偶尔造访。现在有了鹿宗平,当然不一样了,托莉尔时刻谨记自己对这个男孩的责任,即每一个社会中的成年人都需要尽责地抚养与教育后辈,托莉尔一直向往当一个老师来着,现在她终于有一个学生。
给鹿宗平的第一课就该开始,托莉尔希望男孩能随她一起参与到对土地的工作里。
一切生物既然要活下去,当然就得进行生产,没有见识过最基础的劳作的孩子们就像是无土栽培的作物一样,虽然精美却太贵,且常因一些不好的因子而孽生错乱的茎叶花卉。
托莉尔准备了早餐,一盆新鲜的水果沙拉,一杯大约二十五盎司的牛。她坐在休息室角落的餐桌旁等待,走廊尽头,男孩闭着眼睛慢慢走过来。托莉尔吃了一惊,“好孩子,你为什么闭着眼?”
鹿宗平自然是不会回答的,他还在学习这里的语言,但他其实也不想解释,因为他厌恶重复的景象,虽然走廊上的地毯花纹叫他颇为满意,可这不能阻止他的烦闷,或许他是没有将这个地方真正当作是自己的家,用他自己的法,永远是旅人,永远都要接受新鲜事物的冲击。
不管怎么样,他闭着眼睛也能走路,那些他行走的道路,留下的无形的脚印在他心田历历可数,在一片黑暗里,他就像是涂鸦,每一笔都是一个脚印,脚印或完整或残缺,有时候也会拖曳出痕迹,但他尽可能避免踩在原先的脚印上:这种事是越来越难以做到的,房屋面积有限。
托莉尔看着鹿宗平闭着眼睛走到桌边坐下,随即才舒了一口气,开始享用早餐。白羊悄声问,“孩子,昨晚做噩梦了吗?”
鹿宗平不话,他不想回答,只是脸颊涨红,低着头戳了戳碗里的草莓,叉子刺穿果,挤压出的果汁发出酸涩鲜美的气味。
托莉尔心中有数,她轻轻抚摸鹿宗平的脊背,“孩子,你不用怕,我会帮助你在这里生活的,事实上,我已经准备好了教育的全书籍,我一直都有做教师的梦想,我想,饭后我们就可以开始第一课了。”
鹿宗平点点头,他用洁白坚韧的牙齿咬碎果蔬。他是不需要换牙的,生的四十枚牙齿会随着他体的增长而发育起来,而若是受到巨大冲击使得牙齿脱落,那么也可以在一段时间后再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