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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部分(1 / 2)

着一支吸烟,水面上漂浮着一片泡胀了的烟头,屋子里弥漫着烟焦油的气味。他揉揉熬得通红的眼睛,疲倦地打了一个哈欠。受到他的传染,负责记录的保卫干事也打了一个哈欠。保卫科长从水汪汪的桌子上,拖过泡胀的记录本,看着本子上那几十个洇透了的大字。他揪住上官金童的耳朵,凶狠地问:“说,是不是你qg后又杀了她?”上官金童咧着嘴,有声无泪地哭着,重复着那句话:“我没杀她,也没qg她……”  保卫科长心烦意乱地说:“你不说也不要紧,待会儿县公安局的法医带着狼狗就要来了,你现在说了,还可以算做投案自首。”  “我没杀她,也没qg她……”上官金童困倦地重复着。  保卫科长摸出一个烟盒,捏扁,扔到水里。他擦着眼上的眵,对保卫干事说:“小孙,再去场部要个电话给县公安局,让他们快来。”他抽搐着鼻翼,说:“我闻到尸臭味了,他们再不来,什么也检不出来了。”  保卫干事说:“科长,您熬糊涂了吧?前天电话就不通了,这么大的雨水,那些木头线杆,早就冲断了。”  “他妈的,”保卫科长跳下椅子,掀起雨衣帽子,趟着浑浊的雨水,走到办公室门口,试探着往外抻头。房檐的雨帘响亮地打击着他的明亮的脊背。他跑到上官金童和龙场长的风流场那儿,推开门进去。院子里,清水与浊水交错着流淌,几只死j,在水面上漂着,几只活着的j,蹲在墙边的砖垛上,紧缩着脖子,流着鼻涕、痛苦地唧唧着。上官金童头痛欲裂,牙齿不住地碰撞。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活动着龙场长赤ll的身体。他凭着一时的冲动与她的尚未完全死去的身体交h之后,便陷在深深的悔恨中,对这个女人,他现在充满了仇恨和厌恶。他想努力摆脱她,但她就像当年的娜塔莎一样,牢牢地粘在他的意识里。不同的是,娜塔莎是个美好的倩影,龙场长却是个丑恶的鬼影。他从被人们拖到这里那一刻起,就打定主意隐瞒那最后的不光彩的细节。我没qg她,也没杀她,是她着我,我不行,她就开枪自杀。这就是他在这熬鹰般的突击审讯中的全部口供。  保卫科长跑回来,抖着脖子上的水,说:“妈的,泡胀了,像退了毛的猪一样,恶心死了。”他说着,便用手指捏住了喉咙。  远处,场部食堂那根红砖垒成的冒着黑烟的高大烟囱猛然歪倒了,并顺势砸塌了房顶上镶着百页窗的食堂,一大片银灰色的水花飞溅起来,并随之传来沉闷的水响。  “毁了,砸了锅了,”保卫干事惊愕地说,“还审讯他娘的p,饭都没得吃了。”  食堂倒塌之后,南边的原野便一览无余了。触目惊心的是似乎延伸到天边的水世界。蛟龙河大堤弯曲在水面上,堤内的水,比堤外的水高出许多。暴雨下得很不均匀,天空中好像飞快地移动着一把巨大的喷壶。壶到处,水箭斜飞,一片喧闹,一片水花,一片,一片水雾,什么也模糊。壶不到处,则有一片比较的光明,映照着散漫流淌的洪水。蛟龙河农场,是低洼的高密东北乡地区最为低洼的地方,三个县的雨水都往这里汇集。随着食堂的倒塌,土墙瓦顶的、蛟龙河农场的建筑物接二连三的瘫痪在水中。只有那栋由右派分子梁八栋设计建筑的高大粮仓还屹立在一片废墟中。只有j场的几栋用扒坟墓得来的砖头建造的j舍还勉强支撑着。房子里的水已经齐着窗台了。几条方凳在水面上漂浮起来。水淹到上官金童的肚脐,腚下的椅子把他顶了起来。  农场住宅区里一片哭声,成群的人在水里挣扎着。有人大声喊叫:“往河堤上转移啊!往河堤上转移!”  保卫干事踢开窗户跳出去。保卫科长骂了一句,回头对上官金童说:“跟我走。”  他跟着保卫科长到了院子里。身材矮小的科长,用双臂划着水,呼呼隆隆往前走。上官金童一回头,看到房顶上蹲着一群j,j旁蹲着那只罪行累累的公狐狸。龙青萍的尸首从屋子里漂出来,跟随在他的身后。他走得快她也跟得快。他拐弯她也跟着拐弯。上官金童被龙青萍的尸首追得p滚n流。终于,她的乱发被枪炮场边的铁丝网挂住了,上官金童才得到解脱。高s炮筒子从浑水中伸出来。坦克车只露着炮塔和炮筒,活像一只只巨大的鳖,在抻出脖子看水。他们刚刚挣扎到机耕队附近,j场的房屋也坍塌了。  机耕队的车场上,两台从苏联进口的红色“康拜因”上,挤满了人,有的人还想往上挤,但结果是使机上的人一片片地滑下来。  一股水把保卫科长冲跑了。上官金童在洪水的帮助下获得自由。他与一群右派汇合在一起。右派们手拉着手,向蛟龙河大堤前进。领头的是跳高健将王梅赞。断后的是土木工程师梁八栋。中间有霍丽娜、纪琼枝、乔其莎,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人。他四肢并用,游进了右派的队伍。乔其莎伸手拉住了他。因为水湿,女人们单薄的衣服贴在r上,个个都像赤身l体。他恶习难改地在非常短暂的时间里把霍丽娜、纪琼枝的、乔其莎的三对形态各异的茹房看了一遍。这三对茹房尽管都因为主人的狼狈不堪而显得无精打采,但依然是美妙而温馨的、圣洁而冷艳的、自由而浪漫的,与龙青萍那没开化的铁茹房属于两大族类,它们令上官金童猛地重返了充满梦幻的童年时代,龙青萍的鬼影退却了,他感到自己像一只蝴蝶,从龙青萍黑色的尸身里爬了出来,在阳光下晒干了翅膀,然后翩翩飞舞在散发着奇异芳香的茹房之间。  上官金童盼望着这艰难的水中跋涉永无尽头,但蛟龙河大堤粉碎了他的梦想。农场的人们抱着肩膀站在河堤上。平槽的洪水流速缓慢,水面上烟雾迷蒙,没有燕子也没有海鸥。西南方向的大栏镇被白色的雨雾笼罩着,四面都是杂乱的水声。  当那栋红瓦大粮仓也坍塌在水中时,蛟龙河农场便成了一片汪洋。河堤上,响起了一片哭声,左派哭,右派也哭。难得一见的李杜场长摇晃着鲁立人的花白头颅,用嘶哑的喉咙喊叫着:“同志们,不要哭,要坚强,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突然,他捂着胸膛软在了河堤上。场部那个办公室主任拉了他一把,他反而趴在泥地上。“有懂医的吗?医生,医生快过来!”办公室主任吆喝着。  乔其莎和一个男右派跑上去。他们摸了他的脉搏,翻了他的眼皮,掐了他的人中和合谷,但都无济于事。男右派冷漠地说:“完了,心肌梗塞。”  马瑞莲放开上官盼弟的喉咙恸哭起来。  黑夜降临了,人们在河堤上瑟缩着,空中有一架闪烁着绿灯的飞艇飞过,燃起了一线希望,但那飞艇像流星一样滑了过去,再也没有回来。半夜时,大雨终于停止,无数的青蛙举行震耳欲聋的大合唱。天上显出了几颗摇摇欲坠的星辰。在青蛙喘息时,河上的风吹响了露在水面的树梢。有一人纵身跃进河水中,好像大鱼在水里翻了一个身。没人呼救,也没人理睬。待了一会又跳下去一个。这次人们的反应更冷淡。  在闪烁的星光中,乔其莎和霍丽娜走到上官金童面前。“我想用一种间接的方式跟你谈谈我的身世。”乔其莎说。接下来,她用俄语,对霍丽娜说了几分钟。霍丽娜用没有感情色彩的腔调,翻译着乔其莎的话:“我四岁的时候,被卖给一个白俄女人。白俄女人出于何种目的要买一个中国女孩做养女,谁也不知道。”乔其莎又说了一通俄语,霍丽娜继续翻译:“后来,白俄女人酗酒而死,我流落街头,被一个火车站站长收养。这家对我很好,待我如同亲生。他家境富裕,供我上学。”乔其莎说俄语,霍丽娜继续翻译:“解放后,我考进医学院。大鸣大放时我说,穷人中也有恶g,富人中也有圣徒。我成了右派。我应该是你的七姐。”  乔其莎伸出手,握了握霍丽娜的手,表示感谢。她握住上官金童的手把他拖到一边,压低了嗓门道:“你的事我听说了。我是学医的,你老实告诉我,在她自杀前,你与她发生过性关系吗?”“之后,在她自杀后,”上官金童嗫嚅着。“你真够卑鄙的,”她说,“保卫科长是个笨蛋。这场洪水,救了你的小命,你明白吗?”上官金童懵懵懂懂地点着头。“我看到了,她的尸体已经漂走了,你的罪证已消灭,你咬住牙关,否认和她有过性关系——如果这场洪水不把我们淹死的话。”号称是我七姐的人麻木地说。  正像乔其莎预见的一样,洪水帮了上官金童的大忙。当县公安局的侦察科长和法医乘坐着橡皮艇从蛟龙河上游顺流驰下来时,逃难的人有半数饿昏在大堤上。没昏的人蹲在水边,像马一样吃着被雨水浸泡得发黄发臭的水草。橡皮艇靠岸,侦察科长和法医跳下来,活着的人蜂拥上去,企图从他们那里得到食物,但他们亮出了身份证和手枪,说是奉命前来调查j杀女英雄案件的。人们厌恶地骂起来。那个黑眉虎眼的侦察科长满大堤寻找的领导人,人们指着平躺在堤坝上的连灰制服的扣子都撑裂了的鲁立人说:“那就是领导人。”侦察科长捂着鼻子、绕过鲁立人腐败变质、吸引着成群苍蝇的尸首,继续往前寻找,这次他指名要找那个电话报案的场部保卫科长,保卫科长早在三天前就抱着一块木板漂向了蛟龙河入海口。侦察科长在纪琼枝面前停住了脚,二人冷冷地对视了一下,交流着离婚后的复杂心态。她说:“现在,死个人不像死条狗差不多吗?还调查什么?”侦察科长望着浸泡在堤外浑水中的牲畜死尸和人尸,说:“这是两码事。”他们找到上官金童,运用各种心理战法,在河堤上展开审讯。上官金童咬紧牙关,保住了最后的秘密。  几天后,一丝不苟的侦察科长带着法医,趟着没膝深的泥浆,终于在铁丝网上找到了龙青萍,法医用照相机刚为她拍了一张照,她的身体便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爆炸了。她身上的皮r化成粘稠的糖浆一样的y体,污染了足有半亩水面。挂在铁丝网上的,是一架像用刀子刮削过的尸骨。法医把她的留有枪眼的头骨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捧在手里反复观看,得出了模棱两可的结论:枪口是抵在太阳x上发s的子弹。有可能是自杀,当然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当他们要带走上官金童时,右派们把他们包围了。纪琼枝仗着她跟侦察科长的特殊关系,说:“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孩子!他像个qg杀人犯吗?那个女人,是一个可怕的恶鬼,而这个男孩,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侦察科长已被饥饿和臭气折磨得恨不得跳河自杀,他厌烦地说:“结案。龙青萍是自杀不是他杀。”他带着法医,跳上橡皮艇,想往上游划,但橡皮艇却自动地调了一个头,飞快地往下游漂去。&nbsp&nbsp


第四十三章


饿殍遍野的一九六0年春天,蛟龙河农场右派队里的右派们,都变成了具有反刍习性的食草动物。每人每天定量供给一两半粮食,再加上仓库保管员、食堂管理员、场部要员们的层层克扣,到了右派嘴边的,只是一碗能照清面孔的稀粥。但即便如此,右派们还是重新修建房屋,并在驻军榴弹炮团的帮助下,在去年秋天的淤泥里,播种了数万亩春小麦。为了防止人们偷食,麦种里拌上了剧毒的农药。那药确实厉害,播种后的麦田里,蝼蛄、蚯蚓、还有各种连右派生物学专家方化文都叫不出名字的小虫,密密麻麻地盖住了地皮。那些吃了虫尸的鸟,脖子一歪就死,那些吃了鸟尸的野兽,蹦一个高就死。  春小麦长到膝盖高的时候,各种各样的野菜、野草也长起来了。右派们一边锄地一边揪起野菜,塞进嘴里,咯咯吱吱地吃。田间休息的时候,人们都坐在沟畔,把胃里的草回上来细嚼。人们嘴里流着绿色的汁y,脸色都肿胀得透明。  农场里没得浮肿病的人,只有十个。新来的场长小老杜没有浮肿,仓库保管员国子兰没有浮肿,他们肯定偷食马料。公安特派员魏国英没有浮肿,他的狼狗,国家定量供应给r食。还有一个名叫周天宝的没有浮肿,这人小时自制土炸弹炸掉了三根手指,后来又被炸膛的土枪崩瞎了一只眼睛。他担任着全场的警戒任务,白天睡觉,晚上背着一支捷克步枪,像游魂一样在场内的每个角落里转悠。他栖身的那间铁皮小屋,在废旧武器场的边角上。常常在深更半夜里,从他的小屋里散出煮r的香气。这香气把人们勾引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郭文豪乘着夜色潜行到他的小屋旁边,刚要往里观望,就挨了重重的一枪托。黑暗中周天宝的独眼像灯泡一样闪着光。“妈的,反革命,偷看什么?”他粗蛮地骂着,用枪筒子戳着郭文豪的脊梁。郭文豪嬉皮笑脸地说:“天宝,煮的什么r?分点给咱尝尝。”周天宝瓮声瓮气地说:“你敢吃吗?”郭文豪道:“四条腿的,我不敢吃板凳,两条腿的,我不敢吃人。”周天宝笑道:“我煮的就是人r!”郭文豪转身便跑了。  周天宝吃人r的消息,迅速地流传开来。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们睡觉都睁着眼睛,生怕被周天宝拉出去吃掉。为此,小老杜场长专门开会辟谣,他说经过详细调查证明,周天宝煮食的,是从枪炮场的破坦克里捉到的老鼠。小老杜号召人们、尤其是右派们,放下知识分子的臭架子,学习周天宝,广开食源,度过灾荒年,省下粮食,支援世界上那些比我们还苦的穷人。农业大学的右派学生王思远提议用腐烂木料栽培蘑菇,得到小老杜的批准。半个月后,他的蘑菇却引起了一次中毒事件,有一百多人上吐下泻,有八十人神经错乱,满嘴胡言乱语。公安局以为是投毒事件,卫生部门确定为食物中毒。为此小老杜场长受了处分,王思远由右派变成极右派。由于抢救及时,中毒者都转危为安,但唯有霍丽娜因中毒太深救治无效死亡。后来传出的小道消息说:霍丽娜与食堂里掌勺的张麻子关系暖昧,她每每在他的勺子头上占到便宜,有人说亲眼看到在一个星期天的电影晚会上,当灯光熄灭时,霍丽娜跟着张麻子钻到草垛后。  霍丽娜死了,上官金童心如刀绞。他坚决地不相信出身于名门贵族、留学过俄罗斯的霍丽娜会为了一勺菜汤委身给猥琐不堪入目的张麻子。但后来发生的乔其莎事件,却旁证了霍丽娜事件的可能性。当女人们饿得茹房紧贴在肋条上,连例假都消失了的时候,自尊心和贞c观便不存在了。上官金童不幸地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  春天里,场里从鲁西南购进一批种牛,后来因为没有足够的母牛可供交配,场里便决定将其中的四头阉割,催肥成r牛。马瑞莲还是畜牧队长,但因为李杜的死亡,她的威风大减。所以当邓加荣将那八个巨大的牛g丸全部提走时,她只能瞪着眼生闷气。邓加荣煎炒牛g丸的香味从配种站的院里飘出来,马瑞莲馋涎欲滴,吩咐陈三去要。邓加荣提出要用马料交换。无奈,马瑞莲只好让陈三用一斤干豆饼换回一只牛g丸。上官金童负担起夜里遛牛的任务。为了不让被阉的牛趴下挤开伤口,必须不停地牵着它们走。那天晚饭后,暮色苍茫,在农场的东干渠上,上官金童把公牛们赶进柳林,拴在柳树上。连续遛牛五夜,他感到双腿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坐在一棵柳树下,背倚树干,眼皮粘滞,朦朦胧胧即将入睡。这时,他嗅到了一股震荡灵魂的、甜丝丝的、香喷喷的新蒸熟的、热烘烘的馒头的气味。他的眼睛大幅度地睁开了。他看到,那个饮事员张麻子,用一根细铁丝挑着一个白生生的馒头,在柳林中绕来绕去。张麻子倒退着行走,并且把那馒头摇晃着,像诱饵一样。其实就是诱饵。在他的前边三五步外,跟随着医学院校花乔其莎。她的双眼,贪婪地盯着那个馒头。夕阳照着她水肿的脸,像抹了一层狗血。她步履艰难,喘气粗重。好几次她的手指就要够着那馒头了,但张麻子一缩胳膊就让她扑了空。张麻子油滑地笑着。她像被骗的小狗一样委屈地哼哼着。有几次她甚至做出要转身离去的样子,但终究抵挡不住馒头的诱惑又转回身来如醉如痴地追随。在每天六两粮食的时代还能拒绝把绵羊的jy注入母兔体内的乔其莎在每天一两粮食的时代里既不相信政治也不相信科学,她凭着动物的本能追逐着馒头,至于举着馒头的人是谁已经毫无意义。就这样她跟着馒头进入了柳林深处。上官金童上午休息时主动帮助陈三铡草得到了三两豆饼的奖赏,所以他还有克制自己的能力,否则很难说他不参与追逐馒头的行列。女人们例假消失、茹房贴肋的时代,农场里的男人们的g丸都像两粒硬梆梆的鹅卵石,悬挂在透明的皮囊里,丧失了收缩的功能。但饮事员张麻子保持着这功能。据后来的材料揭发,张麻子在饥饿的一九六0年里,以食物为钓饵,几乎把全场的女右派诱j了一遍,乔其莎是他最后进攻的堡垒。右派中最年轻最漂亮最不驯服的女人竟如其他女人一样容易上手。在如血的夕阳辉映下,上官金童目睹了他的七姐被j污的情景。  涝雨成灾的年头是垂柳树的好年代,黑色的树干上生满了红色的气根,好像某种海洋生物的触须,斩断了便会流出鲜血。巨大的树冠好像暴怒的疯狂的女人,披散着满头乱发。柔软的、富有弹性的柳枝条上缀满鹅黄色、但现在是粉红色的、水分充足的叶片。上官金童感到,柳树的嫩枝和嫩叶一定有着鲜美的味道,当前边的事情进行时,他的嘴巴里便塞满了柳枝柳叶。张麻子终于把馒头扔在地上。乔其莎扑上去把馒头抓住,往嘴里塞着时,她的腰都没顾得直起来。张麻子转到她的p股后边,掀起她的裙子,把她的肮脏的粉红色裤衩一褪便到了脚脖子,并非常熟练地把她的一条腿从裤衩里拿出来。他劈开了她的腿,然后,掀起她的无形的尾巴,便把他的从裤缝里挺出来的没被一九六0年的饥饿变成废物的器官c进去了。她像偷食的狗一样,即便p股上受到沉重的打击也要强忍着痛苦把食物吞下去,并尽量地多吞几口。何况,也许,那痛苦与吞食馒头的娱悦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所以任凭着张麻子发疯一样地冲撞着她的臀部,她的前身也不由地随着抖动,但她吞咽馒头的行为一直在最紧张地进行着。她的眼睛里盈着泪水,是被馒头噎出的生理性泪水,不带任何的情感色彩。她吃完馒头后也许感觉到来自身后的痛苦了,她直起腰,并歪回头。馒头噎得她咽喉胀痛,她像填过的鸭一样抻着脖子。张麻子为了不脱出,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从裤兜掏出一个挤扁了的馒头,扔到她的面前。她前行,弯腰,他的后边挺着腰随着。她抓起馒头时,他一手揽着她的胯骨,一手按下她的肩,这时她的嘴吞食,她的身体其它部分无条件地服从他的摆布来换取嘴巴吞咽时的无干扰……  上官金童拼命咀嚼着柳叶子和柳枝,感到这是被遗憾地遗忘了的美食。他感到它们是甜的,但后来他尝到柳叶和柳枝是苦涩的、无法下咽的,人们不吃它们是有道理。他拼命咀嚼着甘甜的柳枝和柳叶,眼睛里满含着泪水。他朦胧着泪眼看到前边的事情已经结束,张麻子已经溜走,乔其莎呆呆地四处张望着,后来,脑袋碰撞着悬垂在夕阳里的柳枝,她也走了。  上官金童双手搂住柳树,把发昏的脑袋,顶在粗糙的树皮上。  漫长的春季即将结束,农场的春小麦即将成熟,好像已经到达了饥饿岁月的最后关头。为了恢复体力,迎接繁忙的麦收,上级分配下来一批豆饼,每人分得四两。就像多吃了毒蘑死去的霍丽娜一样,乔其莎也因为多吃了豆饼而死。  上官金童看到死去的乔其莎的肚皮像个大水罐。分配豆饼时,人们排成长队。张麻子和另一个炊事员掌秤。乔其莎端着一个饭盒排在上官金童前边。他看到乔其莎领得一份豆饼,还看到张麻子对她挤眼。豆饼的香气使他无暇多顾。人们都像狼一样,为了秤杆的高低和炊事员打架。上官金童模糊地感觉到,乔其莎将受到张麻子的惠顾。他心中感到痛苦。场里明令,四两豆饼是两天的吃食,但人们在被窝里就把它吃光了,连一点渣子也不剩。这一夜,人们都跑到井边喝凉水。干豆饼在胃中胀开,上官金童感到了遗忘许久的胀饱感。不断地嗝气,不断地放p,上下两头排出的气体都是同样的豆腥气。第二天早晨,人们排队上厕所,干豆饼把饥饿的人们撑坏了。  人们不知道乔其莎吃了多少豆饼,张麻子知道,但他永远不会说。上官金童也不愿往不幸死去的七姐身上泼污水,他想,用不了多久,大家都要被撑死或被饿死,既然如此,一切都不必去想了。  由于死因明确,连案也没报。天气炎热,尸体不能久存,场里下令,迅速掩埋。没有棺材,更没有仪仗。女右派们把她的几件比较漂亮的衣服找出来,想给她换上,但面对着她的大肚子和从嘴里溢出来的恶臭的泡沫,都望之却步。男右派们找了一块机耕队用过的破篷布,把她卷起来,两头用铁丝捆住,抬到一辆平板车上,拖到枪炮场西边的茅草地里,挖了一个坑,埋了她,堆起一个坟头,与霍丽娜的坟头紧挨着。在她俩的坟头后,是埋葬着龙青萍尸骨的坟头。她的留着弹d的头骨,被法医带走了。&nbsp&nbsp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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