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玉螓看得心头一紧,手一翻,把“化气销形镜”取到手中,对着下方就是一照。
青衣少年立有所觉,顶上青云落下一朵来往下遮挡,一道如雪白光瞬间穿透青花,又从他肩头上照过,却是连骨带皮擦去一大块。
青衣少年闷哼一声,忙捂着肩膀往一边疾退而去。
虽则这躯体不是自己所用,却也吃痛,若是损伤太过,他便无法寄居其中了,于是顾不得再寻破阵之机,把手一指,青云中就有根根如刺碧芒飞出,朝着镜光方向如万箭齐一般攒射过去。
眼下敌明我暗,晏玉螓自是不惧,只往旁侧一避,轻轻松松就闪开了出去。
她见青衣少年往阵内退去,已经镜光范围,也自收住脚步,并不上前。她只需阻止二人破阵即可,这些阴尸不惧玄光侵蚀,不惧烈阳炙烤,击散之后又可复聚,任敌手如何了得,在这仿若无有穷尽的围攻之下,总会露出破绽,上得她的幡来。
退一步说,就算这二人守得门户紧密,风雨不透,也迟早有那后继无力的那一刻。
是以时间过得越久,形势便越对她有利。
就在这时,她忽觉手中幡旗一颤,一怔之下却是心头大喜,忙把幡旗摇动,就有一个人自阴云中走出,站到面前。
观此人面目,正是那史翼帆,只是他不复先前那般神情呆滞,而是双目阴狠有神,眉心中煞气隐隐,竟似回复了神智一般。
晏玉螓也未曾想到,只这片刻时间,这幡上主尸便已炼成,这却是上天相助了。
有这主尸在前,就能代替她御使那些阴尸,无需再事事亲历其为,想到此处,她便从心中一道神念下去,史翼帆顿时领会,一躬身,开口言道道:“恭领法旨。”
晏玉螓见这主尸开口说话,原比先前料想的还要灵通,不禁又惊又喜,庆幸当初没有选错法门。
有了史翼帆这主尸统御,那些阴尸仿佛全部生了灵智一般,不似先前那般僵滞呆板,只懂得一味扑杀,而是飞腾往来,分进合击,行止间有了几分章法。
晏玉螓看得精神一振,心中忖道:“难怪籍册上说主尸如阴将,群尸如阴兵,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扬,原来是这个道理,需得有主尸总摄,方能将这三百五六十具阴尸的威力挥至最大。”
青衣少年此时便没有先前那般轻松了,如今一朵青花落下,也不过是驱开个把阴尸,有时甚至还被闪避过去,而多数却在黑雾中隐隐窥伺,寻机而攻。
他虽然功行深厚,却也不敢这些阴煞之物随意近身,而更为麻烦的是,这具肉身先前被张衍打了一拳,眼下又遭重创,此刻却是愈见虚弱了,若是再不运转功法修补,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他哼了一声,索性把顶上青云往下一落,把身躯护住,随后从袖囊中取出一气芝服下,运转功法炼化。
晏玉螓望了几眼,见这青衣少年躲入了那团青云之中,一时倒也奈何不得,她又不想冒险,于是就把目光投注到张衍身上,见他双锤舞动间,门户守得严谨,一点也不见慌乱,心中不由暗道:“这李元霸正是本姑娘要收服之人,不若先将此人收上幡来。”
她把身形一起,转了一圈,到了大阵另一头上,将那宝镜举起,对着张衍就照出了一道匹练也似的白虹。
张衍此时也察觉到了自己陷入某处阵法之中,可他并不想费力推算阵法门户所在,就算对方阵法简单,却也是要耗费元气之举。
他见四周皆被浓雾笼罩,那些阴尸如云如浪,一波击散,又是一波涌来,显然杀之不尽,心中却是起了念头,忖道:“那法门我自修炼以来,因恐他人察知,便连在清羽门中也未曾用过,如今何不一试?”
正在他筹谋对策之时,忽然察觉到一股与阴煞截然不同的灼烈气息冲向自己。
他洒然一笑,大喝一声,把身躯一抖,仿似山洪决堤,半空中响起一声闷雷震响,只见一片至澄至净的水色光幕从他背后腾起。这光华一出,恰如滔滔洪水冲阔野,流风洗荡千万里,以席卷之势从整片阴雾之中横扫而过,不过眨眼之间,天上地下,一切凄云惨风,阴尸迷雾俱皆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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