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初来府上之时,族中尚无人与他相识,小人便去刻意与他结交,三番两次下来,倒也有了几分交情,一次醉酒之际,正巧话语牵扯到府主身上,不想此人竟对府主流露出几分恨意!”
昭幽偏殿之中,萧翊将情形逐一道来。
张衍闻言,却是一笑,道:“你那萧氏族人恨我,也不是什么新奇之事了。”
不说萧穆岁与萧翰二人,在传言之中是因他之故下落不明的,就说那件玄器五灵白鲤梭,也被他施计赚入手中的,萧氏又岂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萧翊连忙解释道:“非是如此,他还说,不日即有人来对付府主,不过此人口风也算紧,小人又试探了几回,再也没能问出什么来,想到府主对小人恩重如山,是以特来报信。”
“哦?”
张衍目光转来,在他面上扫了一眼,道:“也算你有心了。”
萧翊不敢与他对视,连忙低下头去,道:“不敢,不敢,若是没有府主提携,便无小人今日。”
张衍轻轻一笑,挥了挥衣袖,道:“我已知晓了,你早些回去吧,免得族中生疑。”
萧翊起身一揖,不敢再说什么,匆匆告辞而去。
他走之后,镜灵上来道:“老爷,此人当日虽立下誓,但心中定是不愿的,当真会有如此好心么?”
张衍嗤笑道:“他当然没有这般好心。只是这点小心思我又怎会看不出?他之所以来此,那是怕我吃了亏,日后寻他麻烦,不过只此一点,他尚不会如此急切来寻我,我猜定是那萧翱在族中威迫到了他如今之地位,是以亟不可待来寻我,最好是能借我之手教训下此人,那他便可安然高卧了。”
他一语剖明其中利害,镜灵恍然大悟。他越是细想越觉得是如此,不禁语带钦佩道:“老爷果然目光如炬,一眼洞悉其心。”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转而担忧道:“照此人所言,怕有人要来为难老爷,不知会是何人?”
张衍站起身来,拂袖哂笑道:“知与不知,都是一般应付。又何必去费心去想?你仔细把洞府守好就是了。”
镜灵连忙应了。
张衍交代之后,也不再去主殿饮宴,径自回了小壶镜,再度推演起那木行真光来。
三月之后,昭幽天池千里之外,一道似清辉冷月般的剑芒划空而过。往此处而来。
刘雁依驭剑飞空,一别近二十载,她历经辛苦,已是寻得诸般化丹外药,游历而归。
她一身竹色曲裙。青丝如瀑,披肩而下,以一圈银环束结,神情较之当日出府之时更加柔雅娴静。
正飞遁间,忽然心生警兆,秀眉微微一蹙。忙拨转剑光,往旁侧一闪,只见一道烟气自前方横过,激得她衣袂一阵飘拂。
那偷袭之人见一击不中,也不吭声,反而驭使了一片大云罩来,尚还落下,刘雁依便觉周身一紧。似是落入了一个冰茧之中,周围冷风飒飒,俱是如冰气漩。
她一眼望去,见这一片云霭扩出去足有十数里,不是急切间可以脱身的。
她立时猜出对方乃是有备而来,因此并不宜强行飞遁,而是将张衍赐予她的玄器“泊舟兜”祭出,向外一张,化作晶云一片,堪堪抵住,静静言道:“是哪位道友在此为难小女?”
那云霭忽而一分,从中闪出一名中年道姑来,目光在她面上转了两转,面无表情道:“刘雁依,贫道在这里已是候了你多日了,这便随我走吧。”
刘雁依见对方身着的乃是溟沧派道服,又似是化丹修士,因此不失礼数,一个万福,随后道:“不知是门中哪一位前辈在此,又要带雁依去往何处?”
中年道姑漠然言道:“贫道越龙珊,算起来,也是你的长辈,听闻你乃是我门中后辈弟子出色人物,是以想请你去我琳琅洞天小住几日,你快收了法宝,随我前去,还可少吃一些苦头。”
刘雁依听到琳琅洞天几字,立时警觉了起来,她扣住剑丸,言道:“前辈容禀,晚辈出外游历数年,久不见恩师之面,正要回府拜见,待礼毕之后,若恩师准许,小女愿去尊府一行。”
越龙珊一挥手,态度极是强硬,道:“不必了,你我师门渊源匪浅,这点小事,又何须惊动长辈?”
刘雁依正容道:“恕晚辈难以从命。”
越龙珊不耐烦了,道:“那也由不得你了!”
她将法诀一拿,只见半空中多出无数素白尘沙,蔽空遮阳,自四面八方漫卷过来,竟是越聚越小,眼见就要将她围困进去。
刘雁依忙也催动“泊舟兜”,放出团团晶云,护住己身。
越龙珊冷笑一声,在云头之上不停催动法力,顿时有无边压力向下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