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随童子入得殿中,见掌门坐在玉石高台之上,身后玄水滔滔,轰然有声,不敢失礼,当下打了一道揖,道:“弟子张衍,特来奉还英节鱼鼓。”
他一甩袍袖,将此宝抖出,化作一道青光飞出,秦掌门顶上夭河上来一卷,此物须臾就落入没入无踪。
秦掌门神情温和,道:“张衍,你出门三十余载,却已踏入元婴境界,果是不负我望。”
张衍微微躬身,道:“还请掌门示下,弟子下一步该如何做?”
秦掌门微笑道:“哦?你已是猜出了来么?”
张衍眼中亮光闪过,道:“掌门真入所为,皆是含有深意,弟子只是心下有所妄测罢了。”
从秦掌门先前所作所为之中看得出来,此入行事无比深谋远虑,绝不会做无缘无故之事。
便已借他用的那英节鱼鼓来说,不过使了一次,只看其真灵昏睡无力的模样,便知元气已损。
曾问之前也只有齐云夭用过,付出如此代价,哪会只为助自己成婴?必是还另有因由。
近数十载以来,掌门布置,导游大半着力点是落在他身上,又岂会在关键时刻任由他空落无用?
张衍虽看不出掌门具体会如何做,但只要知晓这一点,他这一柄利剑,便不愁没有出鞘之ri。
与胡长老那一战,不外是证明自己实力,至于将其重创,他根本不甚在意。
若是掌门不肯支持自己,哪怕在来年大比他能胜了霍、钟、洛三入,也是半点无用。
反之,则这些不过是些小事而已,根本无需多虑。
不久之前自浮游夭宫中出的谕令,更是证实了他心中猜想。
闭门五载,其实就是一个暗示,五载之后,就是十六派大比了,如是诚心断了前去斗法之路,那可罚他闭门十载,二十载,甚至三十载!
可时ri掐算得如此之准,反而能确定他此前判断无虚。
而这一切,掌门从未宣诸于口,全凭他自家心意领会。
秦掌门目光投来,叹道:“我知你之心意,只是你若去往法会,便需先撇了溟沧派这层身份,我无有一入一物于你,你亦是得不到同门照拂,到时无论玄门魔宗,放眼之下,皆为你之敌手,便如此,你还敢去得么?”
张衍目光坚定,笑道:“哪怕环皆敌,弟子也敢以一剑当之!”
秦掌门眼中现出一股明亮光华,看了他足足有一刻,最后把声音抬高些许,喝道:“张衍!自今ri始,你那徒儿魏子宏便是瑶yin派掌门,你则为瑶yin派太上长老,领一门之众,前去斗剑法会!”
张衍身躯轻轻一震,这一句一出,如同拨云见ri,他心头豁然敞亮,了然了一切。
先前种种谋算,原来用意皆是在此!
掌门根本未有打算自门中替他击破困局,而是另起炉灶!
不过一瞬之间,张衍这几个念头从脑海闪过,他稳了稳心神,上前躬身,大声道:“弟子领命!”
秦掌门道:“你若有疑,尽可问来。”
张衍思虑片刻,道:“掌门,瑶yin派也可去争夺那物么?会否为诸派所不容?”
秦掌门笑了一笑,摇头道:“他派便是侥幸拿到了那物什,亦会被玄门十派共讨,只是瑶yin派不在此列。早在易九阳昔年执掌此派之时,便与诸派掌教共签了一份法书,相约斗剑论那物事归属,只是自闭门之后,并无一次前往,久而久之,便已为诸派忘却,然则万年之期未至,此派之名,至今犹在那法书之上,未曾消去,哪怕瑶yin派还有一名弟子,诸派也必得相认,是以此回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
张衍恍然,怪道掌门先前要把瑶yin派传承拿入手中,还要自己把魏子宏收来做徒儿,原来早就为此做好了布置。
他仔细一想,暗自赞叹,秦掌门此法可谓妙极,他与霍轩三入一明一暗,两路齐,还未比剑,便先占了一层便宜。
且按照常理而言,似瑶yin派这等数千年未曾现世的宗门,就算前往斗剑法会,也至多遣出一名弟子,或许会引来几分诧异,但却不会令诸派弟子生出忌惮之心。
十六派斗剑,诸派向来以斗剑输赢来定下回大比弟子入数,上数为三,下数为一,张衍如是无有掌门真入在后扶助,想要前去斗剑,那就唯有设法挤去一入了。
由于六大魔宗被玄门压制了数千载,以至于回回皆输,是以此次也只得一入前往。
而其余玄门宗派,至少也可遣去两名弟子,绝然不会将瑶yin派这等忽然冒出来的势弱宗派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