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门中压力,极有可能来自几位洞天真人,这位大师兄却愿意出面撑住,果是有担当的,这一句承诺顶得上千言万语,当即正容一礼,道:“谢过大师兄了。”
齐云天坦然受下,点头道:“师弟既已领了座之职,当去拜见掌门真人,为兄便不多留你了。”
张衍打个稽,就从玄水真宫辞别出来,到了外间,拿出掌门所赐符诏一拍,灵光一转,就将他身形带起,直往天中浮游天宫飞去,飞不多时,就在偏殿落下。把装束稍作整理,到得殿阶前,稽道:“劳烦童儿通禀,弟子张衍拜见。”
百多年过去,以往殿前值守童儿早去了九院之中做了执事,这童子乃是新近来得此处,并不认得张衍。听得他自报家门,不敢怠慢,忙道:“原来是十峰座到此,还请稍候,小童这就进去通传。”
去了不久,他就转出来。口中道:“张真人,掌门唤你进去。”
张衍迈步入到里殿,见秦掌门在玉台之上对自己微微而笑,便上前几步,执礼道:“弟子张衍,见过掌门。”
秦掌门神情和悦道:“张衍,你在东胜所为。我早已听沈师弟言及,处置得甚是妥当。”
张衍打个道揖,道:“不敢当得掌门夸赞。”
秦掌门笑道:“你却当得起,你可知你却让我为难,我自执掌山门,赏罚公允,此番你又为门下立下大功,却不知改以何物相赐。久思下来,念及你擅长剑术,这份天资才情埋没也是可惜,昔年少清岳掌门曾欠我一个人情,少时我手书一封,你可携去往少清派求取真传,却不必经由守门一关。”
张衍脑海中念头一转。掌门真人每回举动,其背后必有深意,叫他去学剑,当不是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
不过他剑术修炼到而今。也是到了关口,若不得正传,只靠自己摸索领悟,要想提升上去极是不易,若是能去少清门中修行,也正是符合自己意愿,便稽道:“弟子谢掌门厚赐。”
秦掌门颌道:“我在上极殿内曾以法器推演,四大魔穴之中,有一处在数十载内必将现世,而今你为十大弟子座,有些事当也该知晓了。”
抖手抛了一枚玉简下来,“拿去看过了,明日再来见我。”
张衍不知此为何物,伸手接过,行了一礼,便自偏殿中退出,捏了法符,自浮游天宫下来,一路化光遁回洞府,然后起了禁阵,封闭府门,拿出玉简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却是吃惊,内中讲述的竟是东华洲灵穴由来。
自这一方天地形成后,地分九州,气机清升浊降,演五行之变,阴阳之分,清则为阳,浊气为阴。
清气飘游在天,若在灵机交合之处以大法力点化,便可如汪洋汇集百川,成就灵穴。
东华洲北临北冥,南接南崖,西倚中柱,东朝大海,自身居于中,乃九州独一无二的灵华荟萃之池。
玉霄、少清、溟沧三家皆是占据上游,俯瞰洲中,截一洲灵机为己用,以此为立派之基。
张衍此时才知,前掌门秦清纲当年率十二洞天北上,其中主因便是妖族有意集众力在北冥洲再点一处灵穴。
看到此处,他不禁想到,想必少清派攻伐中柱一事,当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只是有利益有弊,东华在三洲围抱之中,地势最低,加之海上又有诸岛如链拦阻,以至于浊气凝滞不去,盘缠沉淀,天生就易造就魔穴,进而生出魔头妖孽。
若按常理,此6洲本该成一片阴地绝地,所幸后有旁门之士入地阴之穴铲灭魔头,不致其祸世间,此些人便是东华洲早先魔宗由来。
只是久处阴地,久而久之,心性也是受其影响,其后行事愈偏激,又成一祸,到得此时,玄门正流只得将出手之压制,鏖战千年之后,玄门胜出,废去四处魔穴,遂成今日格局。
可魔穴不似灵穴,只要山势地理格局不变,无需人来点化,天时一到,便会自行生出。
张衍很是好奇,看这玉简中所言,万年之前玄门大能可谓比比皆是,此战虽也破散了不少宗门,吃了不小的亏,可总体而言,还是玄门占优,而那魔穴也早已不是九洲初成时那般势盛了,那为何不一鼓作气,将魔宗彻底除灭呢?
他再往后看去,方才了然,原来魔穴所孕魔头互相食噬后,极易诞出无形无质的玄阴天魔,其道行堪比飞升真人不说,又能窃据人身躯壳,吞食神魂。
这等魔物,全无人性可言,只凭借一己好恶行事,几是无法除灭,一旦开慧,几无人可制,连魔宗修士也是对其极为忌惮,但凡现有半点凝魔征兆,便立时集众消杀。
若是将魔宗彻底剪除,却需玄门修士亲身上阵对付此物,此举可谓得不偿失。
张衍将这玉简所述看完之后,仿佛拨开心中一层迷雾,对过去万年以来玄魔之争有了深切认知。
若非成为十大座,这些秘闻却是无从去打探的,可一旦坐到此位上,所思所虑需以全局为谋,以山门之利为先,门中不论愿意与否,此事都非要让他知晓的。
对这些了然之后,门中便可让他明白,需做什么,又该如何去做。
张衍淡淡一笑,放下玉简。
玄门所想,当非彻底铲除魔门,而是只要打散生出的这四处魔穴,维持原先十六派格局,再保东华洲万年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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