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对陈太忠的性子,那也是了如指掌,明明知道,自己这一趟,注定是火上浇油的,可是总不能不去吧?太忠大概……不会连我这传话的人都恨上吧?
所以,范晓军这个电话的目的,就很明白了,十有八九是在为郭宇松绑,最起码也是要多带个对手出来,当然,明白归明白,这个节骨眼上,也由不得张智慧后悔了,其实,范省长松绑的心思并不重,他是想让陈太忠知道,这件事里害你的有朱秉松,是的,他很了解陈太忠的脾气:那厮要是毛躁起来,没准敢当着省纪检的人说两句关于素波投资的风凉话——毫无疑问,这话可以传到朱秉松耳中。
那么,这把火岂不是越点越旺?小陈啊,你可别辜负了我的这番苦心哦。
不过,大家都没想到的是,陈太忠居然硬气到那种程度,拿着电话直接通知英国人了:没我的准许,投资不许落地。
郭宇大怒、何铁英跳脚的时候,范晓军却是在哈哈大笑,“这个陈太忠,果然不是玩意儿。”
就陈太忠这个电话而言,郭宇是因被拒绝而生气,可是朱秉松不知道素波市被某个副省长代表了,就觉得是挑衅了,真正知道内情的,就只有张智慧和范晓军。
张智慧这个累啊,那就无须赘述了,不过,既然是干脏活的,那就得有干脏活的觉悟不是?
以前的事儿就不说了,眼下范晓军问陈太忠没什么还没来到素波,显然是有更大的期待的,他已经向蒙艺屈服了,如非必要绝对不可能去动陈太忠,这么问当然就是对准了朱秉松。
“周一吧,”他的秘书也挺关注此事,“陈太忠周三被审查的,现在是周六,据说是周一能到素波。”
同一时刻,许纯良也在向他老爹关说,“爸,陈太忠明明没事,你怎么不帮忙说一说?那么长时间了,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你懂什么?”许绍辉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说呢?我跟你说啊小良……别只盯着你那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成立的工程队,省得让人卖了都不知道,现在的人心复杂着呢。”
“说了就行了,”许纯良吃老爹的排头也习惯了,笑着点头,“不过太忠说了,那工程队的资金不够的话,他能赞助我一点。”
“别把那工程队扯你身上,明白不?”许绍辉知道儿子谨慎,不过还是要再叮嘱一遍才肯放心,小良见识的世面还是少啊,“我跟你说,不懂的多问问小腾。”
小腾是陆海人,许绍辉空降陆海时打算带下去的秘书,跨省任职禁带秘书和司机是2002年以后的事情,严禁就要到2004年了,不过许省长没去了陆海来的天南,小腾又遇到点事儿,索性就下海经商了,现在京城玩得也不错,两人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离开体制的贴心人,才算得上真正的贴心人,小腾有眼色,也没麻烦过许省长太大的事儿,属于可以相信的小伙子。
蔡莉也没想到,第一个向他开炮的,居然是许绍辉。
陈太忠在周一十点左右,坐着警车来到了素波,还没安置下来呢,天南电视台新闻中心的唐主任就来到省纪检委办公室,出示了台里开的介绍信。
“我们想采访一下接受调查的陈太忠同志,许副省长指示,在新的历史时期,如何防止年轻干部的腐化堕落,发现和完善年轻干部的培养教育和选拔任用工作中的一些漏洞和薄弱环节,是党建工作的重中之重,媒体应该充分配合,勇于树立典型。”
办公室主任卓天地愣在那里足足有半分钟,才愕然地反问了,“党建工作……那个纪检监察的保密工作制度,你们电视台不知道?”
“知道,不过,这不是政治任务吗?”唐主任苦笑一声,“许省长对陈太忠的堕落,痛心疾首啊,就要我们来联系一下。”
卓天地哪里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味道?党建工作哪里轮得到媒体说话?不过许绍辉是省委常委,这么说也不能说不对,搁在平时,他是不会鸟这个什么主任的,可是人家一口一个许省长,那就是许绍辉刺刀见红了——异地审查陈太忠?给我拿个说法出来!
这也就是天南电视台了,是许省长指使得动的,要是《天南日报》来了,那麻烦就更大了,不过那归省委宣传部管,不像广电口,是双重领导。
“这我得请示一下领导,唐主任你先坐,”卓主任不动声色地吩咐一句,拿起桌上的红机电话就待拨号,想一下又放下,转身走了出去。
他不能不重视这个信号,在天南省,许绍辉分管的口子一般,能动用的资源有限,打出的这张牌看似是黔驴技穷,但事实上这只是表示出了许省长的决心而已,甚至连冲锋号都不算,只是热身而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