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不敬就怎么了?哥们儿好心帮你,你不领情,得,我也不要你领情了,事情我还照帮你做,提个过分点的要求,不算什么的吧?
蒙艺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又陷入了沉默中,好半天才发话,“我记得……你跟高胜利家有过点什么不愉快吧?”
“他儿子改了,我们现在关系不错,”陈太忠很直接地回答,坦荡荡地看着对方。
“哦,”蒙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淡淡地发话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他自己持身端正,谁中伤得了他?你要相信组织。”
相信组织?陈太忠听得好悬没乐出声来,我当初相信组织相信得差点被双规了,你跟我扯这个,有意思吗?
不过说起这个,他就想到当初蒙老板虽然出手晚了一点,可终究是出手了,而朱秉松更是被打落尘埃,现在虽然还是常委,却是个无足轻重的统战部长。
这个人情也要领啊,他有点不想计较今天晚上的谈话了,反正蒙艺的话只是一种撇清手段,隐隐地透出了对高胜利的保护之意。
“那我没别的事了,”这就是他想告辞了,在省委书记面前说走就走,他这份洒脱让蒙勤勤看得有点眼直。
“不想要星火计划的钱了?”蒙艺冲他微微一笑,蒙勤勤越发地眼直了,老爹的笑容很少见的,她还从没见过,他会对一个顶撞他的人笑。
其实,蒙书记已经反应过来了,不知道从什么渠道,陈太忠猜出了他想动夏言冰的念头,而且毫无顾忌地就冲了过去,也没有打他蒙艺的旗号,现在想想,小陈没有因为黄家的缘故就放过姓夏的,立场是很坚决的,那他也不用考虑给星火计划的钱的方式了。
正经是小陈都不想要了,想站起身走人了呢,想到这个,蒙艺心里有点自责,我好像对这个小家伙提防太多了。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陈太忠非常大度地跟高胜利的儿子化解了前愆,眼下更是敢在自己跟前替高胜利求情,估计小家伙转换起阵营来,也是毫不含糊——虽然他看不出小陈有任何转换阵营的理由。
用得好了能省不少心,用得不好破坏力惊人,这是蒙艺早早地就为陈太忠定下的调子,眼下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了。
“要,省里给就要,”陈太忠淡淡地笑一笑,心说你也知道伤我了?唉,你们这些省级领导啊……他这儿正腹诽呢,蒙艺冲他竖起三个指头来,“告诉你三件事,第一件,星火计划的钱,去向你们凤凰市要,先要两百万吧;第二件,高胜利那儿不会出什么事儿;第三件,跟电业局提要求,要有理有据有节……”
这就是蒙老大直接交心了,你嫌我不痛快?行,我给你个痛快的,你操心的不就是这几件事情吗?我都给你交待清楚。
高胜利原本就是他看好的人,怎么会容许别人乱搞?电业局那边他这么一表态,那也是说“我不方便出头”,只要你小子折腾得不是太过分,那就随便你。
陈太忠听到这个,终于开心地笑起来了,不过他还是有点搞不明白,“星火计划的钱,我去跟凤凰市的要?”
“哼,”蒙艺看他一眼,不管不顾地从一边拿起一份内参翻了起来,也不再理他,那意思挺明显:你小子把我逼到这份儿了,送客!
“你去要不就完了?”蒙勤勤心说见过死脑筋的,没见过死脑筋的,省委书记让你去要钱,你还怕要不到?
“可是……”陈太忠还想说什么,蒙勤勤已经拽他起来往门外推了,“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陈太忠和她老爹都快掐起来了,她当然要替自己老爹抱不平,当然,这也是保护小陈的意思,快走吧你。
“可是……”站在十四号院的门口,陈某人欲哭无泪,可是我已经把凤凰的财政局长得罪了,你让我从哪儿要钱呢?就算章尧东想给,估计也不好顺利拿到。
这得罪人太多,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啊,他正心里检讨呢,猛地手机响了,却是韩天打来的电话,“陈主任,忙什么呢?这个,有点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
韩天打这个电话来,却是旧话重提,还是吴振鑫的事情,现在吴振鑫许的越多了,他琢磨着这次我帮了陈太忠一把,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点商量的余地?
陈太忠一听是这件事情,有心发火吧,这火气还不知道该怎么出,说不得叹一口气,“我说老五啊,这件事不是你玩得起的,我都不敢多沾手。”
“那行,一起过来喝点酒吧?”韩天本来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耳听此事严重,也就去了那份心思,“我和我哥在一块儿呢。”
这个人情,陈太忠就不能不卖了,说不得一路赶到锦江大酒店,房间里不但有韩忠韩天,还有一个男人,据韩忠介绍,此人是正林警察局某个分局的局长,只是现在穿的是便衣。
张局长原本是韩老五准备的后手,不过陈太忠既然一口气毫不含糊地拒绝了,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倒不如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在陈村长的配合下,韩天的人在小陈村连着扫荡两天,共抓获小偷二十一人,昨天还是送到下关派出所,今天却是东城分局直接接管了这个案子。
这些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打伤小姜的三个人,只有一个落网,剩下俩早就跑得不知道去向了,所以东城分局有意扩大战果,到正林去抓人。
然而,大家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小偷都来自临泉县黑土乡,那里有几个村子,简直可以叫做贼村了,足足有两三百号的贼,还有更多的村民跃跃欲试想加入这个行列。
对这种村子,警察们也是异常头疼的,虽然那些小偷都混迹在几个大城市,只有犯事儿的才回村,可是别的不说,乡里什么时候都有那么二三十号贼在那里窝着。
那些贼能在外地挣来钱,在乡里自然就比较跋扈,又有人心甘情愿地跟班——甚至还有当地警察做保护伞,那个乡的派出所所长都不敢得罪这些贼。
这样的贼窝,真的是令人头疼,你说警方的动作小一点?根本不敢进村,要是动作大一点,那些贼鼻子也灵着呢,登时四散逃开,大行动就劳而无功了。
张局长就遇到过这种事情,他有朋友的车被盗了,车主自己查到,这车是被开到了临泉县——事实上,这些贼真的嚣张,偷来的车就敢大摇大摆地开着。
张局长马上联系临泉分局的局长,对方倒是好说话,“你们来人吧,我这边配合你。”
配合的方式,就是临泉分局派了一个警员出来,失主和那警员开着一辆面包车四处乱转,等找到那辆车的时候,一路跟踪到了某个饭店。
那警员也是便衣,在饭店门口假作无意地张望一下,掉头就走,来到面包车上告诉失主,“里面七八个人呢,派出所副所长跟他们在同一桌上,没办法动手。”
失主的脸登时就白了,犹豫一下,刚要开车,有个出来在路边撒尿的家伙看到了他,拎着裤子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他几眼,皱着眉头发问了,“咱俩是不是见过?”
这贼就是偷他车的人之一,踩了几天点,见失主眼熟,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失主猜到了这因果,含糊应对两声之后,开车就跑。
跑了没多久,后面烟尘滚滚地就追上来了,还好,就在即将追到的时候,失主终于赶到了警察分局,那些贼倒是没敢明目张胆地追进来。
敢情,那副所长也瞄到了那个警员,迷糊一下之后就想起来了,这还是那警员事后才知晓的,不过,那边知道失主有点来历也不想多事,通过中间人收了两万块之后,将开得破破烂烂的桑塔纳还了回去。
“那块儿啊,就乱透了,”张局长说到这里,叹一口气,“陈主任,不是我说,你们想抓那俩,还是在别的地方抓吧,去临泉县那是劳民伤财,绝对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事实上,韩老五已经跟张局长商量好了,十万块,由张局长派人跟踪抓捕那俩,不过也是得偷偷的,可是陈太忠既然不肯放过振鑫,韩天也就不想多花这冤枉钱了。
“这是陈省长指定的案子啊,”陈太忠有点惊讶。
“是陈洁指定的,又不是夏大力指定的,省警察厅督办还差不多,”韩忠笑着插话了,事实上那张局长是他的朋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不知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