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级警司,正是开发区派出所所长李乃若,为了跟副所长马飞鸣争这点活计,两人还差一点吵起来呢。
这边吵吵着,那边女服务员一本正经地问李所长,“警察同志,行车证没问题吧?”
“没问题,”李乃若绷着脸将证件交还女人,“你能不能留个联系电话……嗯,算了,跟你没关系,”按说,他要个电话是不过分的,不过,万一这女人是陈主任的什么人,引起了误会,那这个忙还不如不帮呢。
警车呼啸着走了,跟来的时候一样突兀,只剩下不知道是总经理助理还是服务员的美艳女子,靠着面包车拨打电话,嘴里还轻声嘟囔着,“白洁这个名字,也不见得怎么好嘛……”
这名字不见得怎么好也不见得怎么坏,只不过是某人在用开发区的老人的时候,猛地想旧怨,于是就来了一点恶趣味。
1721章两个文明向忠东的酒精含量很快就被测了出来,严重的醉酒驾驶,没错,是醉酒而不是酒后,这个检测后果的性质,也就不用再说了,行政拘留加罚款是够了。
向总不服气啊,刚才只有开发区派出所的人,他不敢说,现在看到来了俩交警,大声嚷嚷了起来,“我没开车,我真的没开车,这是栽赃……”
“抵赖的见的多了,不差多你一个,”李乃若哼一声,笑着冲送仪器来的交警点点头,“辛苦二位了,给签个字吧。”
见那俩交警办完手续,无动于衷地走了,向总的身子软绵绵地瘫做了一团,嘴里兀自喃喃自语着,“你们这是栽赃,你们这是派出所,不是交警队,你们没权管这些的……”
“在这儿,什么能管什么不能管,老子说了算!”李乃若的素质一直就不是很高,当所长这么久了也没多大改进,“小子,交待吧,啊?”
“交待什么啊,不过就是个醉驾嘛,”向忠东火了,酒意一上头,也豁出去了,“你不就是想刁难人吗?大不了住十五天。”
“住十五天?看把你美的,”李所长听得就笑了,阴森森的那种笑意,“你该交待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真要进了看守所,你要是能囫囵着出来,我跟你的姓儿!”
“不用那么麻烦吧,李所?”一边的三级警司发话了,“前两天不是抓了几个吸毒的吗?没收了点毒品,还没上报分局呢……”
“啧,你这家伙……”李所长很不满意地看他一眼,犹豫一下,站起了身子,“我就当没听到你的话了,算了,这个家伙交给你一个人审……要是能审出点什么,立功也是你一个人立。”
这就是领导的做派了,派出所所长也是领导啊,因为见不惯下面的人胡来,所以正直的李所长这就算是要回避了。
“哼,”向忠东好歹也是混过两年社会的,知道这话大致还是攻心为主,虽然腿肚子已经在转筋了,嘴却还挺硬,“你们头上可是还顶着国徽呢……”
“再逼逼,信不信我让你在派出所里抢枪,直接击毙?”三级警司拍案而起,随手摸出配枪向桌上一摔,“操的,敢阴陈主任,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叫五毒书记?”
“你敢,”向忠东怒视着他。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三级警司拿起手枪,笑眯眯地摇摇头,“老子这个警察早不想干了,跟着陈哥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啊……”
一边说,他一边就持着枪向桌子外面绕,瞥一眼李乃若又停顿一下,“我说李所……您不是早就要走了吗?”
“嗯嗯,就走,”李所长点点头,向外迈步,向忠东这一刻是真的怕了,“李所,李所您慢着,我说,我全说成不成?”
混社会的人,最知道基层的无法无天,向总觉得对方未必就真敢击毙了自己,但是人家这点子一步比一步阴毒,就算不击毙,塞点毒品到他身上,他这也就算完了——进了号子之后,能不能出来还是两说呢。
就算再退而求其次,人家连毒品都不塞,就关他到看守所十五天,这十五天可不好熬啊,陈太忠那凤凰市黑道教父的名声可不是自封的,是真有那么狠。
你说姓陈的都是副处了,等着升正处呢,未必有兴趣对他这个小人物下黑手?这么想的人可就错了,听说过“不近女色石红旗,宰相肚量陈太忠”这句话没有?
总之,自从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之后,向忠东就明白,这一关自己逃不过了,区别只是在于他能扛多久——时间越长,凤凰科委也就越被动。
向总是混社会的,有毛病也有优点,他是很讲义气的,由于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受过薛县长的关照,当然是想把事情拖得久一点,不过,遇到陈太忠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儿,他就算点儿背了,再加上开发区派出所这帮人手段粗暴蛮横,又不讲章法,他也只能老实交待了。
向忠东当然知道这俩警察想问什么,于是就痛快地交待了,敢情这家伙以前跟科委有过接触,想接科委的活儿来着,不过后来知道科委付款不行,才没再公关下去,但是——他跟文海有私交!
这次工地出事儿,文海再被人架空,也是科委的大主任,他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于是文主任就想起来,前一阵向忠东见科委红火了,又想来揽活,结果这活儿已经归李健分管了。
说实话,文主任现在是看不上这点小钱了,陈太忠卡得他再紧,他也有其他渠道的进项,大河有水小河满嘛,一些项目和资金上,随便帮人说一说情都能得点钱,两年前他倒是实权在握的大主任——可是论收入差了不止一条街,要不他也不至于吃相那么难看,遭致陈太忠的强力打击了。
可是,文海现在的日子过得不舒心啊,隐约听说自己这位子有点悬乎,心里就不开心,正好老熟人请客,他在酒桌上就抱怨起来了——李健现在跟陈太忠一条心,那家伙做事谨慎得很,我建议你就别去跑了。
结果他这儿一抱怨,向忠东也气不平了,就说起来自己的恩人薛时风是被姓陈的如何如何整了——“这陈太忠别撞到我手上,要不我肯定替薛书记出这一口气。”
薛时风的背景,文海也知道一二,于是他就记住向忠东的话了,耳听得工地出事,不由得大喜,就给向总拨个电话,如此这般地交待一番,于是才有了以后的事情。
“这年头,怎么竟是一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呢?”三级警司听得火起,拎着警棍上前,没头没脑地砸了向忠东一顿,要他靠墙根儿蹲着,“仔细想一想,文海还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后续的什么计划?妈的,坦白从宽你总知道的吧?”
坦白从宽我知道,可是这事儿……他妈的是你们警察管的吗?向忠东真的有泪流满面的冲动了,不过显然,他只能抱着脑袋缩在那里,“政府,真的没有了。”
“你丫还不老实?”警司的警棍又没头没脑地招呼过去了,这次顺便又扣了顶帽子,以示打得他不冤,“有意破坏社会主义两个文明的建设,你还敢心存侥幸……”
这边在折磨着人不提,陈太忠在那边就得了消息,一时有点意兴索然,“让他继续交待,要紧的是,查清楚这件事是不是薛时风的授意,嗯,看他还知道多少薛时风的糊糊事儿,不肯说的话就后果自负。”
挂了电话之后,他看一看身边的丁小宁,午饭吃完之后,两人本来正商量素纺土地的事情呢,他苦笑一声,“你说这个文海……他脑袋瓜里是大便吗?真的让我寒心啊。”
丁小宁已经知道了科委的事儿,闻言却是有点好奇,说不得又问一问他算计向忠东的经过,接着摇一摇头,“太忠哥你何必这么麻烦呢,把姓向的抓过来直接问不就完了?这下,李所长那边还担了点责任吧?”
她见识过陈太忠的一些手段,虽然不如唐亦萱和荆紫菱知道得多,却也知道他身上有些怪异的能力,觉得这么小题大做实在有点没必要。
“我让老李担责任,那是给他面子呢,”陈太忠笑着摇一摇头,小宁的话说得不假,他亲自出手效果只会更好,不过他的事儿真的不少,为这么点小破事出手也不值得,等惹出大人物来,他出面帮着扛起来还差不多。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次他完完全全地没有作弊,这就是一种成就,虽然这栽赃略显生硬了一点,四处都是破绽,开发区派出所更是到文庙的地盘去抓人了,可是对于下面基层简单粗暴的工作作风而言,这些破绽统统都不成其为破绽——倒是物尽其用的典型。
“那这个姓薛的,交给我处理吧,”丁小宁听得也有些热血澎湃,“他就算没参与,肯定也是知情的……再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
可是薛时风到底参与了没有,还是一个未知数啊,陈太忠笑一笑,刚要摇头,猛地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态不是很对了,连小宁一个女孩子都不怕,我这么一个大老爷们,怕这怕那瞻前顾后的,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果然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这样下去何以震慑宵小?想到这里,陈太忠一时豪兴大发,笑着点点头,“交给你没问题,不过你得跟我说一说计划,我可不想让你冒什么风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