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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5、1826熊猫的威力(上、下)(2 / 2)

小胡见冉旭东这般模样,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接下来的该怎么回答,他就比较清楚了,说不得犹豫一下,“主任,是不是等他吃点饭?中午他就没吃。”


这回答还像那么回事,邓主任转身向外走去,嘴里冷冷地回答,“死不了就行,无所谓,他不该死在咱们手上。”


这话说得煞是无情,猛然间,冉旭东就反应了过来,拿烟的手也僵在了鼻头:是啊,我只是神仙打架时被殃及的凡人,死扛有什么用呢?


扛的话,我这边的神仙未必愿意救我,而不扛的话,人家得到想要的,也就该罢手了,这又是一个站队的问题。


最最郁闷的可能,就是我扛了,我这边神仙不管,那边见我不识抬举,送我个死刑泄愤也正常了——市委书记都死缓呢。


人家真能判了他死刑吗?那简直是一定的,看看手上这根熊猫就知道了,这种级别的主儿,姚健康或者能扛两下,但是一个小小的县长,扣个帽子直接就能拉到靶场去打靶。


他这么想真的太合情理了,说破大天来,他犯的所有的事儿加起来,丢官没问题,但是罪不至死,而负隅顽抗的话,那真是自寻死路了。


冉旭东是很聪明了,对纪检委了解也不算少,但是跟邓主任这种老纪检玩心理战的话,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远未够班!


所以,现在困惑他的就是,交待的话,官帽子丢定了;不交待的话,有死刑的可能,这道选择题,还真的是难选啊。


说来说去,还是那包熊猫烟惹的祸,甫一开始,双方就针尖麦芒地对上了,冉旭东固然借此猜出了点真相,但是邓主任借势借得更好。


你和我都是棋子,我是份内的工作,至于你嘛……你可以扛,但是惹了熊猫烟,你还蹦跶几天?


邓主任的高明之处,陈太忠也看得挺清楚,当然,他的体会远没有冉旭东深刻,没有身处其境,真的不太好想像出那一份惶恐和无助来。


不过饶是如此,陈主任也挺佩服邓主任的,见他起身离开,自己当然也要站起身走人——领导们都走了,你们下面这群小兵,可着劲儿地折腾吧。


地下指挥部其实是个超大的地下室,出了门外面还有走廊,招待所没空调,大家就决定住这儿了,不但凉爽也便于监视,只是蚊子有点多,而且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


陈太忠走出房间,发现邓主任站在走廊不远处,刚从口袋里摸出红塔山,正要抽出一支点上呢,说不得走上前,笑着一伸手,拍给他一包熊猫烟,“抽这个,犯人都抽熊猫,咱纪检干部抽红塔山?”


“我哪儿能跟陈总您比啊,”邓主任笑一笑,不见外地接过烟,拆开了包装,随手抽出一根递过去,“陈老板,您能不能给交个底儿,咱们问出什么,就算完成任务了?”


这话问得有点冒昧,不过他已经琢磨透了,以陈总这做派,眼睛就不该瞅在县长身上,瞅在市长身上都糟蹋了,起码也得是副省级领导以上才对,所以,他不怕问。


“我不抽烟,”陈太忠笑一笑,推掉了邓主任让来的烟,对这个问题也没回答,不过那笑容已经将他的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了:忙你的吧,不要多问。


他们在这里折腾不提,阳光那边可是炸锅了,那里原本就寂静到接近于不正常,猛地曝出这么一件大事,几乎在瞬间,冉旭东被纪检委带走的消息就传遍整个官场。


传遍是传遍了,还没人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私底下小道消息满天飞,这这那那的众说纷纭,让人分不清楚真假。


金书记那里,没人敢去打听消息,但是任海东这里,还是有人硬着头皮上了——这冉旭东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了,怎么说带走就带走了?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任书记也没什么可客气的,话头子非常硬,而这话传出去,又加重了阳光官场的恐慌情绪。


最为担心的,当然还是冉旭东的家人了,往日里冉县长的朋友很是不少,热闹到不得了,现在好了,能来的、敢来的,基本上都是社会上的闲杂人等,官场中人竟然是连人毛都见不到。


终于有人提醒冉县长的爱人,省劳动厅副厅长毛继英,似乎跟老冉关系不错,要不,你走那个路子试上一试?


毛厅长接了这电话,也挺腻歪的,他跟冉旭东的交情是不错,但是自从他买了那张彩票之后,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刻意淡化双方的交情——起码在人前是如此。


现在冉旭东出了事,你做老婆的连原因都不知道,就打电话给我,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拿某些事情要挟我吗?


不过,腻歪归腻歪,他也不能不管,于是婉转地表示,“这双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缘故,我这边也打听一下……”


“你要是连谁下的手都搞不清楚,这事儿没办法操作,就算我是医生……嗯,医术未必高明的医生,可是我连病人什么病都不知道的话,你让我怎么下手?”


同一时刻,金书记也接到了电话,却不是说情和打听的电话,而是邓主任的汇报电话,放了电话之后,他坐在那里,久久不做声。


猛然间,电话再次响起,却是他远在省城松峰的妻子打过来的电话,金书记的爱人在松峰商厦上班,任了一个副书记的闲职,“老金,平丕县那边怎么回事,财委张大姐问我呢,我该怎么回答她?”


松峰商厦是财委的下属企业,所谓的财委那是以前的称呼,现在其基本职能已经由市政府金融工作管理小组来接手了,张大姐跟金书记也认识,两家交情算不错。


“那个县长惹人了,人家派下来监督的人,都是特供熊猫随便抽的主儿,你说你该怎么回答?”金书记叹口气,“告诉她,阳光的水很混,你不敢管……”


第二天一大早,市纪检委的同志再次来到了平丕县,这次是带走了冉县长的秘书、县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小王——这不是出于任海东的授意,而是金书记已经别无选择了。


终于,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金书记再次接到了电话,这次来电话的,是省纪检委的一位副秘书长,这位打听的时候也是比较婉转,不过省里的总是省里的,话头子不算太软,“一个候补市委委员,金书记你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真金不怕火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冉旭东同志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话,对他、对组织都是一件好事,”金书记直接用套话还了回去,用的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


放下电话,他第一件事就开始打听此人的来路,结果问了几个人也不得要领,犹豫一下,他拨通了任海东的电话,“任书记,有个情况,我要向你反应一下……”


金书记对财委的张大姐不怎么在意,毕竟两家有交情的,但是这个副秘书长出现得就有点诡异了,要说没人示意,只是这么一个人就蹦出来,那真是脑子进水了。


这就意味这冉旭东身后的人可能动了,反正他也不想自己扛着,心说海东书记你找的事儿,我肯定要向你汇报一下——事实上,这个案子也是将两人拧在一起的契机。


任海东在省里的人脉,可是比金书记还强一些,说不得略略打听一下,居然就有点疑惑了,“……奇怪,怎么会是劳省长的人呢?”


既然是劳省长的人,蒙书记肯定会给我做主的,任书记想明白这一点了,也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于是打个电话给金书记,“排除一切干扰,保证纪检监察的独立性和权威性,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这就是任书记打包票了,出什么事儿我扛着,你专心办事就行了!


金书记放下电话之后,嘴角抽动一下,是啊,纪检监察的独立性和权威性是该保持了——看看冉旭东身边跟着一个陈老板就知道了。


他的腹诽还没结束呢,就又接到了邓主任的电话,“冉旭东已经开始交待了……”


冉县长并没有他自己想像的那么能扛,一晚上不睡,又累又渴,再加上那一盒熊猫烟的打击,他开始陆陆续续地吐口了——在官位和性命之间,他还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他是聪明人,而聪明人都是比较会算计的,而且,抗打击能力一般都不强。


冉旭东一开口,最先交待的就是彩票的问题——毕竟,这件事哄传得其实很厉害,外面知道的人不多,但官场里知道他搞这个的,不止三五个人,只不过往常大家都不说。


他承认,在这一方面他是犯过一些错误,不过呢,这个错误也没有多么严重,无非就是帮一些领导代买过一些彩票——身为福彩中心主任,这么做是不对的,落在群众眼里,会影响福彩中心的权威性,进而对政府形象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


没错,只是代买,至于中奖率可能高了点,反正摇奖是省福彩的事儿,我也左右不了的吧?


要不说冉旭东真有点小聪明,他送彩票的时候,从来都不说我送您彩票,而是说,“x领导,您托我代买的彩票,我买了,您看,一不小心还中奖了……”


一般而言,x领导先是愕然,然后甩两块钱出来,这就是正当收入了,别小看了这两块钱,这就是实质性的问题——领导只是委托冉主任代买!


而这两块钱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给的,给的时候领导又说了些什么,他都能一一说得出来,也不怕对质,这可是真的小聪明。


什么叫钻空子,这就是实实在在的钻空子,所以,冉旭东其实也不怕交待,一来他交待出来人,那人就跟他绑在一起了,二来就是他买中奖彩票从来不扣税,实打实地买,纪检委想找证人的话,真的很难啊——都是到手的钱了,谁吃撑着了愿意交百分之二十个人所得税出来?


所以他的吐口,是扛不住了,同时也是试探和暗示——这些事儿我做得很漂亮,还有陪绑的,你奈我何?


当然,他只吐了有限的几次,有些人是从他手上买了彩票再送人的,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交待出来那些事,他犯的错误可就大多了——那不叫犯错,该叫犯罪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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