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望男已经辞去了幻梦城的大堂经理,虽然她也时不时地去转一转,但是她只是享受那种长袖善舞的交际花的感觉。
尤其是现在整个凤凰市都知道,刘大堂是陈太忠的地下情人,所以她这个交际花做得不但游刃有余,大家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
前些时候,有人见她指派小姐做这做那,不开眼地想吃一吃她的豆腐,结果正好四小义中的董毅几人来玩,揪住人就要动手,幸亏同行的地税局副局长知道深浅,忙不迭上前道歉……堂堂的副处,要向一个老鸨低声下气赔罪,刘望男的人气可见一斑。
她在凤凰真的没什么可做的,开了一家公司,却是撒手不管,只是由脏活小董统揽全局,她去素波住一段时间很正常。
李凯琳的厂子最近忙得要死,还在持续扩大中,现在她的订单早已经不限于助力车厂,不仅仅接了凤凰的不少模具单子,甚至还接到过其他地市以及海角省绕云市的单子。
她能做得这么好,将一些国营加工厂逼得叫苦连天,主要还是充分地发挥了私人工厂的优势——这些也就不用细说了,目前她的厂子离回本还很远,但是利润的收回已经可以预期了。
这种情况下,她的厂子的设备和人工,都要继续增加,反正有陈太忠和丁小宁的支持,难倒很多人的资金瓶颈,对她来说真的不是大问题,起码,熟练技术工人的缺乏让她更头疼。
遗憾的是,她的工厂已经不能再扩张了——面积上不能再继续了,她和邢建中共同拥有的那个山头,已经被开发出了六成,碧涛的二期和三期工程也在紧张地施工中。
碧涛后面两期的工程,荆家并没有再投入任何资金,邢总挤出了一部分利润,剩下的全部都是银行贷款——为了争取这个填补国内空白的加工厂来贷款,各个银行的支行行长都快把邢总的门槛踩塌了。
对于邢建中决定贷款一事,荆家表示出了理解,大小荆总已经到了吃红利的时候,背负一点银行贷款也无所谓,邢总的还款压力要比他俩大得多。
当然,银行若是想借这个机会生点事,那简直是在做梦,邢总缺钱,但是荆家兄妹可不差钱——能争取到贷款,已经可以做梦都笑醒了,若不是邢建中急着高速发展抢占市场,这个机会都不会有,着了急陈太忠从凤凰科委照样能拨出款来。
总之一句话,清渠乡那个偏僻的小山包,已经成了乡里一等一的热闹所在,不但有了林立的小饭店,农业银行和工商银行在那儿设立了储蓄所,连邮局都有了。
不过,李凯琳还是有机会外出,因为那加工厂是她自己的——起码是挂在她名下的,相关业务都有人在打理,对上私营老板,哪个管理人员敢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
更别说这小美女老总还是陈太忠的人,那是五毒书记啊,在凤凰可止小儿夜啼,一旦做手脚被发现,很可能会莫名其妙地被车祸,或者被跳水什么的。
这两位并不知道陈太忠可能留在省里,但是他既然在党校学习,想是孤单寂寞得紧,她俩的意思就是过去陪他上完这一个月的课。
钟韵秋却是听得羡慕不已,禁不住幽幽地叹口气,“唉,还是你们幸福,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哪像我们,被工作拴得死死的。”
她这感触是带点真心的,因为就在今天凌晨,她从吴市长和太忠的交谈中,得到了比较确定的消息,培训完之后,他可能就要留在省城了。
太忠最少要挂职锻炼一年,那么这一年中,她能见到他的时间就很有限了,这个遗憾不止是她有,吴市长也有。
“你就装吧,”刘望男却是轻笑一声,走上前探手去轻佻地捏她的脸蛋,顺便坐到了她身边,“纯粹眼馋我们姐妹呢……要不这样,我让太忠活动一下,咱俩换个位置?”
钟韵秋登时语塞,她知道这个假设不太可能,但是那愣头青真的想办的话,未必就办不成,体制里有这样那样的不便,但是对相对能享受的权力来说,那就真的不算什么。
人生……总是要面对这样那样的取舍,选择了,就不用抱怨,刘望男现在入体制也是很简单的,陈太忠打个招呼就办了,但是——既然有陈太忠,她又何必进体制?
“呵呵,”钟科长不无尴尬地笑一笑,说起了别的,“小宁呢,怎么不见她啊?”
“快了吧?”刘大堂站起身子,“她昨天在京华酒店查账呢,我去冲点茶给你们喝……对了,韵秋你也是喝茶的吧?”
“有咖啡吗?”钟韵秋跟着站起身子,长度适中略带一点丰腴的双腿上,黑色网格丝袜异常醒目,“告诉我地方,我自己来就行。”
正说着话呢,“砰”地一声大响,门开了,丁小宁绷着个脸就走了进来,“气死我了……呀,太忠哥你早来了,嗯?还有钟韵秋?”
陈太忠正色迷迷地比较几个女人的特长呢,刚晨练过不久的小太忠又有点蠢蠢欲动,猛地听她这么一句,就有点疑惑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素波的事儿,真是气人,”丁小宁是藏不住心思的性子,见他问,就哇啦哇啦说了出来,“本来说雨季要结束,快要浇筑混凝土了……”
这还真是气人的事儿,她已经跟素纺签了合同,素纺目前也是在筹措着搬迁,不过他们厂区建设和宿舍楼,提出了设计要求。
这很正常,丁总的置换合同中,并不是纯资金购买素纺的土地,宿舍楼和厂区的建筑都要折价的,素纺这边为了防止豆腐渣工程的产生,要提出自己的要求——这年头人心不古,面对私人房地产公司,有这种提防的心思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有些图纸,就是素纺委托别人设计的——当然,这设计费京华房地产得报销,反正,报价不是很过分的话,丁总也不是那种小气人。
可是,这个素纺搬迁,素波市很重视,不但段市长高度关注,伍书记也很关注,设计出来的图纸也是层层把关,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大家都不想担责任,就拼命地把参数加得保险了——要不出了事儿谁负责?
于是让丁小宁哭笑不得的事情就发生了,打个比方,最初设计的某栋楼是六个粗的钢筋,到了上一级,相关人员琢磨一下……啧,段市长很重视啊,换成八个粗的吧。
再往上走一级,审核人员又琢磨了,嗯,伍书记说了,素纺的稳定很重要,咱不能出什么纰漏,保险起见,这钢筋十个的比较靠谱。
再走一级,又有人操别的心了,这京华房地产是私人企业啊,他们很有可能以次充好,不按图纸施工,咱得强调一下这个钢筋的重要性——换成十二个吧。
事实上,六个粗的钢筋,完全就能胜任了相关负载——最初设计图纸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楼塌了那是要死人的!
这些情况,审核的人一清二楚,但是不动一动手,咱这不是有不作为的嫌疑吗?
然后,等图纸到了京华房地产手里,六个粗的钢筋已经变成了十二个粗的,京华房地产公司的总工一看,好悬一口血没喷出来,“我靠,这么绑扎,混凝土还浇得进去吗?”
丁小宁接到这电话,气得一蹦老高,太欺负人了,六个的钢筋换成八个的,这钢筋就几乎重了一倍,你把六个的换成十二个的,足足重了四倍啊。
合着钱不是你们出!丁总明白这个道理,要是素纺自己搞建设,断然不会发生这种事,但是事情发展到如此荒谬的程度,她真的……那是相当地无语。
“啧,”陈太忠也听得咂一咂嘴巴,叹一口气方始发话,“这个……这事儿找老段,能不能解决了问题?”
“怕是够呛,”丁小宁皱着眉头摇摇头,她的官场知识还是积淀得不够,但是在建筑上面,已经有一定发言权了,“段市长不是专家,行政命令不可能有用……其实,他根本就不可能答应你,换田立平上去也一样!”
“没错,”陈太忠也反应了过来,于是哭笑不得地叹口气,“这就是体制的力量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