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得起来,”祝局长真不愧是敢跳票的主儿,还真就应承了,而且他思路很清晰,“关键是两点,一个是区里得先拨点钱,把活儿干起来,第二个就是……市局也不富裕,阳州这么多县区呢。”
“第一,区里拨钱没有问题,但是你得给我把好质量关,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陈区长回答得非常干脆,然后他微微一笑,“至于说市局,我管阳州有多少县区?我就知道,他认了账的钱,不给北崇,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有您这话,这活儿我包了,”祝杰华其实不是个阴险的人,真的是有点情绪外露,他一拍胸脯,“质量要出问题,随您处置……不过,我得跟局长汇报一下。”
“商量个什么?刘区长不在,”陈太忠随意一摆手,你跟局长商量,局长还不得看分管区长的脸色?刘海芳不在,我就代她决定了。
他这一番表态不要紧,眨眼之间就传到市交通局那里,局长差点吓得尿了裤子,直接找谷市长诉苦去了。
谷珍是常务副,不过阳州副市长的分工,跟北崇不太一样,常务副就抓交通的,这主要是强调全市一盘棋,一个弱一点的副市长分管交通局的话,很可能压不住交通局长,也可能压不住下面县区的一把手。
这种情况到了省一级更为明显,在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的时候,全国各地的高速公路建设,正值高潮,因为里面涉及了很多的利益,所以大一点的高速公路,都是常务副直接领衔,一来镇得住交通厅长和地市,二来挡得住外面的压力。
谷珍听了,也有一点为难,她是真不愿意跟陈太忠打交道,事实上谷市长跟陈区长打交道的时候也不多,印象最深的两次,一次是在机场卡住了弓南华的夫人和司机,那时她还分管科教文卫,但是没想着占北崇的便宜,所以登上了去巴黎的飞机。
第二次就是前两天那次了,韩国客人来了,陈太忠连面儿都不露,后来来了,语气也很是不善,她以一个女性的直觉感,估计到可能难堪,于是断然离开。
果不其然,她离开之后不久,就出事了。
所以谷珍一直觉得,自己跟陈太忠打交道的时候,是比较幸运的,但是同时,她也清楚,陈太忠那家伙,真的太不好打交道了。
她不想打破自己头上的幸运光环,但是交通局这件事,不处理也不行,于是想一想之后,拨个电话给隋彪,“隋书记,你们北崇要大上交通项目了?”
“这个……没听说,”隋彪一边缓缓回答,一边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其实以他的耳目,早就知道陈太忠放的话了,但是他何必多事?
“陈太忠说的,要兜交通局的底呢,认账的项目全上,”谷市长是女人家,在她着急的时候,说话就很直接——我都听说了,你能没听说?
“太忠这么说?啧,我就知道,他性子有点急,”隋书记波澜不惊地回答,“嗯,那我去了解一下,谷市长你有什么要我转述的?”
“交通局这个窟窿,神仙来了也填不平,”谷珍对上隋彪,还是没什么压力的,她冷哼一声,“账滚账,我倒是想帮北崇呢,其他县区要造反。”
“嗯,您的意思,我一定转达到,”隋彪不跟她计较,得罪人的事,他不会去干——不管得罪陈太忠还是得罪谷珍,他都是要走的人了,何必呢?
“你得帮我挡住他,”谷珍虽然是女人家,可是能做了常务副市长,哪里是那么好蒙骗的?“其实民政厅你已经去不了。”
我艹,隋彪心里暗骂一句,这女人的消息,怎么能灵通到这一步?
他本来就是阳州市民政局的,来了北崇做区党委书记,前一阵有人跟他说,日益发展的北崇,是你驾驭不了的,找个机会升个副厅得了。
隋彪有点不舍得走,但是他没有大背景,挡了别人的路,那就不得不让,不过若是谋求高升,他有很多的选择途径,对他来说,做民政厅副厅长,就是个合适的选项,毕竟他是民政系统起家的,回归本行业,也是必然的选择。
若是去了其他的行业,副厅这一步就不好迈,给个朝田市党委组织部副部长,他真不愿意去——都已经是没后劲儿的主了,莫不成在正处上终老?
但是目前民政厅那边的活动,也很有问题,隋彪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可他又不能容忍,自己在省政府当个处长什么的,所以他的调动,才一直拖到现在——我知道有人看好这里了,不过不给我个合适的位子,我还就不走。
别逼我哦,惹得急了,我就去找陈太忠求援。
这都是比较不为人知的因果,眼下听得谷珍点明,他还真有点惊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