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新在旁边听得明白,于是插一句嘴,“太忠你这还不明白,吴市长体谅他们,他们不体谅吴市长……欺负吴市长年轻。”
他们几个人说话,都是在一边围做一堆,李小文想听,也无从谈起,只能眼巴巴看着。
“关键还是,非典的事情,市里重视不够,”吴言叹口气,“而且有些干部的特权心理,真的太重了。”
“李小文最近跟谢书记关系不错,”王伟新低声嘀咕一句,然后摸出一根烟来点上。
怪不得这货有这个底气呢,陈太忠听得微微一笑,冲李小文招一招手,“来,李小文,你给我过来。”
“陈区长你有话请直说,”李小文警惕地看他一眼,不肯上前,他的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但是心里很紧张。
“我就问你一句,这个帐篷你住不住?”陈太忠微微一笑,也懒得跟他多说。
“我有自己的待遇的嘛,”李小文摸不清他的话意,也不敢太过强硬,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凤凰虽然有病例了,总共也就那么几起,我配合你们隔离一下,还不得给我个特护病房?”
说来说去,还是非典在凤凰没有爆发,所以上面领导不怎么重视,下面的干部觉得配合隔离,就是很给面子了,这固然跟特权思想有关,但是跟消息不透明也不无关系——由此可见,捂盖子真不是什么好事。
民间是人心惶惶的,但是一般的干部反倒是不怕,因为他们有获得消息的渠道,既然上面说没事,那就是没事——老百姓一定不相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所谓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大约就是李小文此刻的状态了。
陈太忠不理会他,只是微微一笑,“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你有意见?”
“我……”李小文犹豫一下,终究是不敢再说下去,大部分凤凰的干部都清楚,微笑的陈主任远比愤怒的陈主任可怕。
他很想问一句,你也是正处,而且还是外地的,凭啥这样命令我呢?不过他也知道,跟某些人是没办法讲理的,他只要敢炸刺,对方大拳头打过来,他都找不到地方说理——姓陈的没资格命令他,但是私人恩怨的话……警察根本不会管。
“好了,一会儿就有一个隔断打好了,李处长先搬进去,”一个中年人走过来,试图缓解气氛,“院里的特护病房,没有空的了……你先将就一下吧。”
“有隔断也行,”李小文闻言,正好借坡下驴,看到吴市长和王市长联袂前来,他已经有点心虚了,又对上这出名不讲理的家伙,他也不想再争取什么特权了——姓陈的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先住帐篷,不许插队,”陈太忠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根点上,才慢条斯理地发话,“非典面前,人人平等。”
“你是一定要找我的碴儿了?”李小文听到这话,脸色登时变得刷白,他沉寂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又搭上了谢五德的线儿,眼下听到陈太忠如此地不给面子,也是有点恼了——我都已经不要特殊对待了,现在连插个队都不行?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陈区长向前走两步,一抬手,李处长吓得登时就是个哆嗦。
众目睽睽之下,年轻的正处用食指轻戳两下对方的胸膛,笑着发问,“有种你再说一遍?”
李小文双唇紧闭,却是不敢再说一个字。
“你最好识趣点,”陈太忠等了一阵,见他不说话,双手一背转身离开,“别给我找你麻烦的借口……到时候不要说谢五德,杜毅也护不住你。”
这原本是实话,陈区长已经离开天南,现在待在凤凰,就是普通人的身份,不便作威作福,但是他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人结怨,那就是私人恩怨,除非他明显地不讲理,否则组织上都不好明显出面干涉——天南的领导,凭啥命令恒北的干部呢?
但是他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那就太狂妄了,尤其是他不但点了谢五德的名,还点了天南一把手杜毅的名。
那前来和稀泥的中年人听到这话,禁不住退后两步,他是卫生系统的,以前光听说陈太忠的跋扈和不讲理了,现在亲耳听到这话,顿生闻名不如见面的感觉——这货真有那么狂,比传说中的还要狂妄。
有类似感觉的,并不仅仅他一人,就连吴言都微微一怔,这种话你私下说可以,怎么能在公开场合说出来呢?
“非典预防,考验的就是执行力,”陈太忠看她一眼,又看一眼王伟新,“如果我们北崇不是顶住了美国人奥观海,现在可能也是到处病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