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为止,李强都没有给我打电话,”陈太忠听得就笑了起来,然后摸出一根烟来点上,他甚至不怕直呼市委书记的名字,“你既然坚持让老李打电话给我,他没打……愿意不愿意坚持原则,那是你的事了。”
“祸水东引吗?”吕姗眉头一皱,她说话,有时候特别刺人。
“智商堪忧啊,”陈书记嘴里也没好话,他摇摇头叹口气,“我既然同意你去做,那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尽量配合……我是你的搭子,是你的班长,明白吗?”
“那我反对的话?”吕姗试探着问一句。
“推到我身上,说老李没给我打电话,”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你想支持的话,也要做通我的工作,就是这样……我是班长。”
“嘿,”吕姗笑了起来,她真没想到,这个出名刺头的男人,其实是非常讲道理的,蛮横归蛮横,也是特别护短。
这样的领导,以前她见过,但是现在越来越少了,跟着这样的领导干,其实是很轻松的,只要把事儿做对了,捅出大篓子也有人管。
吕区长是毛病比较多,但是同时,她不是很喜欢无事生非,她只是在自家一亩三分地儿,做事随心所欲一点,又把自家的钱财看得比较紧。
陈书记这么表态,她就很高兴,能省点钱了,出事也有人管,至于说书记大人一副只手遮天的架势,被她直接无视——反正我也争不过他,有个强有力的领导很不错。
于是她表示,“那我知道了。”
陈太忠见她喜眉笑眼的,想一想之后,又说一句,“你能省下的钱,最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到时候老百姓都会念你的好,咱们为官一任,图了什么呢?”
他这个说法,是参照了陈洁的心理,对于女姓领导,除了小白,他最了解的就是陈省长了——不算高调,特别护短,在自家分管范围内是横着走,可有时候还有点女姓的优柔寡断。
“不能用于改善办公条件吗?”得,吕姗终究不是陈洁,这话就直接问出来了。
很久之后,陈太忠才品出这俩人的差异,其实本质上讲,这两个人真的是很像的,但是陈洁的,比吕姗高出很多,这就有了心态上的差异。
最重要的是,陈洁是上世纪四十年代生人,吕姗生于六十年代,两人成长的环境不一样,一句话来说,吕区长对金钱的**,是陈省长不能比的——她生活在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而陈省长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早就定型了。
吕姗的毛病,就是太看重金钱,太注重享受。
当然,此刻的陈太忠并不知道这些,他想一想之后发话,“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办公条件当然可以改善,但是老百姓的条件还很差,咱们改善办公条件的步子,可以迈得慢一点,小一点……你说对吧?”
“没错,”吕姗点点头,能改善办公条件就好,没有谁喜欢固守清贫,纪守穷那种心态,不是时下人能理解的。
事实上,陈太忠没有发现,吕区长本人,正义感其实是非常强的,当然,前提是不涉及到她本人,不影响她的生活质量。
她也不喜欢治下全是贫困的老百姓,女姓干部,通常都是比较感姓的,所以离开书记办公室之后,她就将此事放到一边,等着对方打电话。
第二天,边贵波又打过来了电话,吕区长就直接表示,“你固城要多少吨,拿出个依据来,我们议一下。”
“不都是五万吨吗?”边书记这次可真的火了,大家是同级单位,你北崇区长,凭什么跟我要依据?我还是区党委书记呢。
“我们这个低价煤,是炕烟叶的补贴,”吕区长淡淡地解释原委,“在我印象里,固城没有多大的产烟区。”
“整个阳州,炕烟也用不了五万吨煤,”边贵波直接反驳,他要这五万吨平价煤,是有点别的缘故,而且是获得李书记点头的,吕姗这么卡住,他当然要计较。
“北崇给居民发了二十万吨呢,”吕区长直接顶了回去——我们愿意给谁,给多给少,关你什么事儿?
“陈太忠也是这个意思?”边贵波沉声发问,他昨天打电话给陈太忠,对方答应了解一下情况,却也没有多说。
“太忠书记说了,此事由我全权负责,”吕姗淡淡地回答,不知不觉间,她就熄了跟陈书记打擂台的心思,公然屈居其下,她也没什么委屈感,反倒是有点得意——这个事儿,我说话就算。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她一旦做出决定,也得跟陈书记碰个头,还得跟王媛媛招呼下。
边贵波登时就无语了,以他的耳力,自是不难听出,北崇的新区长,似乎已经心甘情愿地雌伏在陈太忠的yin威之下了,没错,真正的“雌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