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忠?陈太忠真是有点郁闷了,我跟你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不过郭局长年纪也不xiǎo了,总有四十到五十岁的模样,人家主动跟他套近乎,他总不能不买帐。
倒是对方的话”让他略略地有点奇怪”我抓农民工的合同问题”怎么就让你们被动了呢?紧接着,他就想到了老郭在座谈会上的表现,感觉这两者之间,似乎有点关联。
难道是省工商局反对完善这个劳动合同?陈太忠死活想不通里面的原因”按说劳动厅请工商局的过来商量,是想搞联合执法,借此威胁那些不听话的公司和企业、不规范你们的用工合同,xiǎo心吊销你的营业执照哈。
“郭局,这话怎么说的呢?”他扫视桌子一眼,又冲对方使个眼sè,下一刻,两人就离开了桌子两步远,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太远的话别人看着不合适,太近的话又容易被别人听到,“要是让您这儿被动了,我怎么做就能改善一下?”
郭局长讶异地看着他,好像他脸上长出了huā一般,足足地盯了有三秒钟,才轻叹一口气,“太忠,我冒失地问一句,你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知道到话,我就不问了”陈太忠很坦然地一摊手,“我这人直肠子”有啥说啥。”
“你要不知道,那就当我没说”,郭局长听得笑了起来,“其实,我们都ting欣赏你干工作的冲劲儿”年轻干部里”你绝对算得上是勇于任事的典型。”
“我不想听这个”,陈太忠摇摇头,见对方有转身就走的架势,说不得伸手拽一下对方的衣襟”“郭局,郭局长,你给说明白点成不,这一句话说半句,算怎么回事儿?”
“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不知道”,郭局长苦笑一声”他还待再多说一点”却发现旁边有人关注到了这里,于是轻声快速发话,“现在我也不方便多说,反正我就提醒你一句…………地税局比我们难受多了。”地税比你们难受多了……陈太忠松开手”放他离开,脑子里却是在不住地转悠着”地税既然更难受,为什么跳出来的不是他们而是你们工商呢?
这一件大好事,又怎么会让你们两个单位难受?地税无非就是收个税啥的,什么事情能让它很难受?除非是收的钱少了,嗯……,慢着”收的钱少了?
陈太忠隐约觉得,自己猜到了一些真相”说不得走出mén外,给凤凰市的地税局局长赵永刚打个电话,“老赵,忙着呢?我陈太忠。”
啊”是你?”赵局长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惶恐,“陈、陈、陈……”陈主任你换手机号了?”
嗯?陈太忠听得就是一愣,心说我就打个电话,你咋紧张成这样呢?他有印象”赵永刚胆子xiǎo,但是你胆子再xiǎo,也不至于被一个电话吓成这样吧?
这有问题”他马上就做出了判断,一时间心里真是烦躁无比,哥们儿是办正经事儿呢,你这无关的支线情节就不要往外luàn窜了行不?说不得,他就yin阳怪气地回一句,“我来素bo工作,当然要换手机号,打扰到你的话,请谅解一下好吗?”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赵永刚的声音里,居然带上了哭腔,“今天曾学德市长来,是他点名要xiǎo范接待的,我试探了一下”她也没啥抵触的意思……
你这都是什么luàn七八糟的?陈太忠气得好悬没摔了电话,我跟你说什么,你跟我说什么呢?不过”想到“xiǎo范”二字,他再想一想,就想到了“纳税光荣”那幅巨型宣传画,以及画中那举手致敬的nv税务工作者。
那是他高中同学范芸杰的姐姐,长得是比范芸杰漂亮多了,他仔细想一想”终于想起了那个nv孩儿的名字,“范芸冰现在怎么样了?”
“她,喝了不少,不过还算正常”,赵永刚就是怕这个话题”他一直认为,陈太忠跟xiǎo范有点不清不楚,尤其是大家去欧洲玩的时候,陈主任也很纵容她,局里的人都清楚。
按说,这样的祖nǎinǎi,在地税就没人敢惹了,赵局长不但胆xiǎo”而且好sè”他堂堂的地税一把手”都不敢打范芸冰的主意,别人谁还敢胆上生máo地来打主意?
可是今天常务副市长曾学德来地税视察的时候,信口问了一句”说你们那个地税的宣传海报,男人只比nv人高一点点,看起来不是很威严,nv人倒是不错……是你们自己照的吗?
他这么一问,赵永刚为难了,常务副可就是分管地税的,你这么问啥意思呢?是看上范芸冰了,还是单纯地?
要是陈太忠还在凤凰,那就啥也别说,赵局长就只当曾市长是随便问一问了,但是现在“陈太忠去了省城啊。
所以赵局长就问一下范芸冰,xiǎo范听说曾市长点名想见自己,那就见一见呗,她还是有点酒量的”要不然也不敢跟陈太忠当着众人的面喝“jiāo杯酒”了。
不成想,曾市长见了xiǎo范之后,喝酒的yu望大增,二十分钟之内,光两个人干杯,就是多半瓶茅台下肚了,xiǎo范已经有点大舌头了。
这个时候,赵永刚接到陈太忠的电话,真是吓得差一点没把手机扔出去”他隐约听说了,曾市长是得了陈主任的支持,才从党委到了政fu的,但是两个人现在不对盘。
所以他的惊慌和觳觫,是可以理解的~麻痹的这是谁把告状电话打到素bo了?
听他絮絮叨叨解释了五分钟,陈太忠才大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于是他咳嗽一声,“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问一问”完善农民工合同……”会影响到地税局的税收吗?”
陈大爷,你别逗了,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赵永刚干咳一声,“完善农民工合同,我看昨天的报纸了,是好事儿,我现在就劝xiǎo范回家,她酒量不错,不过一个nv孩子家,万一在领导面前失态的话,也影响我们地税的形象。”
我井,这个电话我就当没打了,陈太忠很无语地压了电话,他琢磨一下,又反手打个电话给刘晓li,刘记者的信息量真的很大”凭良心说”她的眼界比雷蕾都宽。
民办报纸的记者先天不足”所以天生就有一种危机感没错”刘晓li是倚仗着他闯出来的,但是首先,是她具备了这个能力”所以才能在他的庇护下,一飞冲天。
果不其然,他将自己的疑huo哇啦哇啦一问,刘晓li就在那边笑了起来,直笑得他觉得有点挂不住,“我是不确定”才跟你了解一下”再笑的话“…………我挂了啊。”
“地税肯定要生气了啊,你不看外省的报道吗?”刘晓li其实也不会跟他太叫真”“有实际例子的,严格执行劳动法会导致大量的公司裁员”甚至直接蒸发,对当地的经济造成沉重的打击,这是一把双刃剑……地税当然会不满啦。”
“这个,我当然知道啦”陈太忠清一清嗓子,然后又酝酿一下措辞,“那么,他们怎么应对上面加强执行劳动法力度的要求呢?”
你压根儿就是不知道,刘晓li听得真是想笑,“这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这是理念的冲突,也可以说是阵营的冲突,更可以说是地方和中央的冲突,想要讲发展,就不要讲那么多法律“高速发展,必须要以牺牲道德和良知为代价,而法律,是道德和良知的底线。”
陈太忠还想撑一下“我全知道”的场面”但是听到这个解释,他连这个心情都没有了,至此,一系列的异常,他都明白了。
劳动厅热衷于此事的原因”真的很好理解,此事主导的部mén是劳动厅,他们的权力和收入会因此而增长,实在是没有反对的道理。
但是工商局就不会开心了”大量企业的消失,自然会引起他们的不满,陈太忠不是很清楚工商局是怎么考核的”但是很显然,在册的企业缩水”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失职。
当然,相较工商局而言,更痛苦的绝对是税务系统,工商不过是一些数据上的损失,而企业和公司消失一部分”或者说转入地下,税收得肯定就少了这是最直接的利益体现。
不过,正是因为税务局跟此事的关联更直接,他们反倒不便贸然出头,所以才让工商局来打前站”郭局长才会在会议上暗示,有些东西不必太叫真。
至于说刚才酒桌边的暗示”也就是老郭不愿意得罪他太狠,毕竟他陈某人的名头,也是很有几分吓人为了公家的事情酿下si仇,真的太划不来。
想到这里,陈太忠就算大致理顺了思路”他基本上可以确定,此事一旦展开的话,最后最大的阻力,还是会来自税务系统。
倒是司法厅的人不疼不痒”对他们来说”严格执行劳动法是本职工作之一”没有什么损失也没有太大的收获,仅此而已。2726章各有算计(下)
陈太忠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走回酒桌”不成想觉得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抬眼望去,却是郭局长举起了酒杯,冲他微微一笑:我看到你打电话了……这下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