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委,计委口上的人太少,”林桓很郑重地表示,“你的作风,注定了计委是政府第一部门,但是……现在连主任都没有,这是你执政理念和作风的脱节。”
真不愧是计划经济年代过来的老干部!陈区长干笑一声,“那照你说,计委得有多少人?”
“起码得十一二个人,现在的计委,总共才五个人,”林桓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发话,“太忠啊,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老了……”
“木有。绝对没有这回事,”陈太忠很果断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您还年轻。”
“好,就算我年轻吧,比你还年轻。”林桓点点头。也懒得跟他计较,“但是计委现在的摊子越来越大,你不能不管了,大棚是计委的……煤场何尝不是计委的?”
“你这话……似乎有所指?”陈太忠的眉头微微一皱。
“根本没有所指,”林桓摇摇头,笑着回答,“不过你最好还是惦记一下煤场的事情,孟志新不在,王媛媛……她真的还差一点,镇不住场子。”
这货一定知道些什么。陈太忠听出来了,但是老林不肯多说。他也就不想去费心挖掘,政府里这点事,他应付得来的。
麻烦不会因为他认识到了而消失,两天后王媛媛找了过来,“头儿,计委能不能搞个三产?现在的人手实在太紧张了。”
“啧,到哪儿去搞这份支出呢?”陈区长听得一皱眉,有些口子真的不能随便开,开了就收不回来。服务公司聘用的肯定是合同工,但是这些合同工聘用容易。解约可是麻烦。
可以想像得到,计委的三产招人,基本上算小半个铁饭碗,还能常在领导面前露脸,操作得当更有进入体制的机会,那应聘来的人里,关系户绝对少不了。
到时候想解约,若不能全部解约,就又要有麻烦,全部解约的话——这需要一定的魄力,还是那句话,陈区长不怕麻烦,但也不喜欢麻烦。
不过再转念一想,随着北崇的发展,可以搞的项目越来越多,那确实是需要更多的管理人才,这个东西想回避也回避不了,那么,该招就招吧。
然而,这跟大学生返乡创业的计划,似乎又有点冲突……说来说去,还是人才太少啊。
他想一想之后,抬头看一眼王媛媛,“是不是堆场那儿有什么问题?”
“哎,”王媛媛闻言就叹口气,说起这个来,她还真是有点惭愧,“好像是磅秤上面可以做点手脚,不过我也没什么线索,更没抓住证据,所以不能贸然向你汇报。”
“所以你想找几个人,帮着看磅秤?”陈太忠皱着眉头发问。
“我去过好几次堆场,没发现问题,”王媛媛又轻叹一声,她好歹也是计委副主任了,总不能一直蹲在堆场——事实上,最近计委的工作真的很忙。
要说起来这个堆场,也有点题外话,原本陈太忠的意思,是要货主自己看货,等煤场建起来之后,再拉往煤场,进场的时候核算和付款。
但是部分走汽车运输的华亨就叫苦了,说这是大宗交易,占的资金太大了,利润又低,你煤场建不起来,不是我们的问题,而且你还要修路不是?这潜台词就是——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建得起来?
反正陈太忠做事,经常就是被事情推着走,于是双方协商一下,说这进了堆场的煤,北崇支付百分之九十的货款,回头运进煤场之后,结清余款。
其实以陈区长的性子,他真的想让乙方垫付大笔资金,进煤场之后,一笔结算干净——在凤凰科委,他就是这么做的。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现在的煤炭很俏,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卖方市场,但货到付款也是最差的结算方式了,否则人家根本不会卖给你。
所以现在堆场的煤,百分之九十的所有权是北崇的了,这个过磅要是有问题,还真是不能忽视,不过计委总共就这么几个人,过磅的事情,就是由物流中心筹建处来代管的——葛宝玲是筹建处主任,她从交通局的三产里抽调几个人,安排工作。
事涉常务副区长,王媛媛人微言轻,就算有陈区长的青睐和信任,没有充分的证据在手,她也不敢随便汇报,所以只能先申请招两个人,盯在磅秤那里。
听到她承认了,陈区长笑着摇摇头,“这可不是招人能解决的,你确信招的人就能发现问题?发现问题的话,他们一定有胆子汇报?你又怎么能保证,他们不跟别人同流合污?”
“但是既然可能有问题,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王媛媛皱着眉头回答。
“啧,”陈太忠无奈地咂巴一下嘴巴,又问一句,“你认为葛宝玲知情吗?”
“她应该不知道,”王媛媛摇摇头。“就是过磅的人的问题,有传言说。他们收受别人的好处……只是传言。”
这个可能性倒是最大的,陈太忠点点头,他来北崇也半年多了,从传言中知道。葛宝玲不是个屁股干净的干部。但是她绝对不是个没脑子的。
陈区长对干部的小私心并不放在心上,只要能力能超过私心即可,他也并不认为,葛区长会傻到在磅秤上搞鬼——对常务副来说,这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不过陈太忠也想不出,磅秤上能如何搞鬼,他有心给林莹打个电话问一问,转念一想,这搞鬼的手段肯定不止一种,需要有针对性地了解才行。于是他沉吟一下,提出了建议。“这两天,李简总想请我吃饭,我是懒得理他,要不你去跟他了解一下?”
李简是四家煤炭供货商里,唯一一家没有大背景的,他也没有铁路运输的关系,只能靠卡车来拉,想必对这个过磅是有所了解。
“他还去宿舍找过我,我没让他进门。”王主任苦笑一声,“我一直牢记您的指示。不跟这些人做过多的接触。”
“是啊,诱惑太多,”陈区长轻喟一声,然后又笑着摇摇头,“这个克制是要发自内心,脑子里的弦儿不要松了,一味刻意地回避,也没什么必要……你总是要跟这样那样的人打交道的。”
“我懂了,现在去办公室给他打电话,”王媛媛点点头站起身,“哪怕他不承认,也算是旁敲侧击地警告了这种现象。”
“他要是敢说不知道,我自有办法,”陈区长微微一笑……
他俩说话的时候,葛区长正在双寨乡视察,一个是关于道路建设的,还有一个就是关于移动大棚的,做为双寨出来的区领导,她向乡亲们指出,咱们乡的大棚亩数比较多,也比较零散,建设不能全部指望区里,乡里的党政干部应该安排人手,去积极地学习大棚搭建。
乡党委书记和乡长连连点头称是,顺便就请领导用了饭再回去,葛区长本来都答应了,不成想没过多久,接到了陈区长的电话,她只能推辞了,“陈老板要我回去说事,你们自己吃吧。”
她来到陈太忠的小院,正是晚饭时分,旁边除了小廖也没别人,于是她也不客气地坐到了饭桌旁,“区长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物流中心堆场管磅秤的人,换了吧,”陈区长轻描淡写地指示一句。
葛宝玲听到这话,眼皮子禁不住就猛跳一下,她分管的交通局是能查路政的,有人会琢磨磅秤怎么玩,她先是果断地点点头,然后就犹豫地发问,“只是换掉……要不要做处理?”
“自查吧,好像还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陈区长叹口气,“这个问题,你要重视起来,他现在能收受好处,将来就能在磅秤上搞鬼,不好的苗头,必须扼杀。”
王媛媛从李简那里了解到,过磅员目前还没在磅秤上搞鬼——起码李简是这么说,但同时李总也表示,半夜来的车,过磅员是不给过磅开单的,如果司机不想守着货呆一宿,那最好是给人家意思一下:大半夜的过磅,不容易。
“原来是这样,”葛宝玲的脸上,有些微的异样,心说你这也太大惊小怪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不是很正常吗?
事实上,过磅开单这个活儿很轻松,只是有点枯燥罢了,所以过磅员也是些关系户,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好的,换什么人……你有计划吗?”
“你不能小看这个事情,”陈太忠看到她的不以为然了,于是很严肃地指示,“找正式工过磅,最少副科级的干部推荐,出问题的话追究连带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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