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对这个安置,孟志新真的无法表示不满——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管理机构的具体职能是什么,但是他首先能确定,陈区长没有抛弃他,其次,根据需求来判定的话,管理机构的职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肯定还想多问一点,但是很明显,眼下他不能问得更多了,于是孟志新很专业地表示,“这个管理机构……我建议是企业编制,行政编的话,还会产生中间环节,而且容易失去控制,企业编就简单得多了。”
“我计划的就是企业编,”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还就是省事,“这个机构,享受副处级待遇,再高的话,就脱离了北崇的掌控了。”
企业编的副处级……还是待遇!但是对孟志新来说,这真的已经是太够了,副处的级别能保留。还是这么一个肥美的单位,夫复何求?
“那我……先回去搞一些细则规划?”孟区长低声请示一下。
“嗯。可以,”陈太忠点点头,心里暗暗地叹口气,这个孟志新还真是勇于任事的人。脑瓜也够用。做个副区长真的没问题,遗憾的是——太点儿背了。
反正有人主动要求干活,他没理由不答应,不过还是要叮嘱一句,“别让人知道。”
“明白,”孟志新干脆利落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次离开的时候,他的脚步就松快了不少,人最怕的是迷失了方向。有了亮光,他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回到家里之后。他的妻子都奇怪,自己的爱人最近一直在强装欢笑,她虽然告诉自己说,他是活该,但是多少也有点隐隐的心疼。
可是见到爱人精神振奋,一回家就翻出纸笔写划起来,她虽然松了一口气,可接着就又有点不平衡了,说不得走到他身后。“写什么呢?”
“出个规划,陈区长吩咐的。”孟志新斜睥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的心情真的不错,闲了多日,终于又能上手工作了,休息一两天能让人享受闲暇,但一个多月无所事事,还背着沉重的压力,他的压抑可想而知。
“以前也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工作,”做妻子的冷冷地嘲讽一句,转身离开,“你呀……也多跟陈区长学一学,人家那意志力多坚定。”
孟志新无奈地撇一撇嘴,下一刻就又将精力投入了纸笔中。
他的异常,不仅仅是家人关注到了,区政府里不少人也长着眼呢,见到孟区长低头疾走进来,不多时又脚步轻快地离开——孟志新这是要回来工作了?
刘海芳心系此事,很注意消息收集,不过她在北崇的人脉不行,直到下午上班,她才知道孟志新今天精神不错,于是她琢磨片刻,决定去计委找一下王媛媛。
不成想,她才走出门,忽地掠过一阵大风,直吹得她倒退两步,好不容易才站直身子,顶着风向区政府走去。
走到半路,旁边有人按喇叭,侧头一看是一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开着一辆富康车,“刘处去哪儿,捎你一截?”
打招呼的这位是狄健,反正小地方的人就这样,遇到熟人的话,捎一截常见,狄健虽然是面子很大的炮头,但是见了无关紧要的干部,也愿意随手卖个人情。
刘助调也没有拒绝,下车之后,她来到计委,一问才知道,王媛媛被区长叫走了,旁人倒是很热心地发问,“刘处您找王主任什么事?”
“我是想找她了解点政策层面的事儿,”刘海芳微微一笑,“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区长叫她叫得很急,这还真不清楚了,”工作人员笑着回答。
陈区长此刻也是有点心急火燎,下午上班之后,徐瑞麟急匆匆地赶来,说刚才才听说,今天阳州有强对流天气,打个电话一问才知道,会有六到七级、短时八级的大风,风暴过后,还有雷电和暴雨甚至冰雹。
“这个消息我怎么不知道?”陈区长一听也毛了,大风还可以忍受,雷电就很可怕了,要是出现冰雹,北崇的农作物不知道要毁掉多少。
“往年这个时候,出现不了这么大的强对流天气,”徐瑞麟叹口气,“昨天中视的天气预报倒是播了,今天有雷阵雨,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什么也别说了,先赶紧通知人开会吧,”陈太忠也顾不得多说,抬手就拿起电话来,“我联系葛宝玲,你联系白凤鸣……小廖,马上通知谭胜利。”
眨眼之间,陈区长的办公室里就站满了人,他也不做客套,开门见山地表示:今天有极端天气出现,马上通知到各个乡镇,让他们尽快把命令传递下去。
至于区政府这边的工作,首先要强调的,是防雷击——能通知到的室外工作人员,用最短的时间通知到位,让他们重视起来,不要心存侥幸心理。
其次就是防大风,主要是防高空堕物,还有就是刮倒树枝和招牌,这个对北崇来说,威胁就不是很大了。
再次就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轮岗轮休的全部赶到医院待命,还有就是要组织相关的抢险力量。时刻待命随时准备出发,民政系统也要做好救灾物资的准备。
至于说冰雹——这个没必要提,事实上提了也没用。
这一连串命令下去,整个区政府登时鸡飞狗跳了起来。王媛媛赶来参加会议。主要是因为她手上有十三个借调的干部,虽然有四个正在熟悉煤场的运作,剩下九个都还在。
两阵狂风刮过之后,北崇街上的劣质灯箱已经碎了几个,更有窗户被风吹得重重关上,噼里啪啦一阵大响之后,就是满地的玻璃渣子。
这两阵风刮过之后,停了有约莫十分钟,铺天盖地的狂风就卷了过来,直吹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漫天的树枝、塑料袋横飞,简直有若世界末日一般。
“这么大的风。咱们就都事先没注意到?”陈太忠坐在普桑车里,看着窗外的飞沙走石,轻叹一口气,“这个灾难预警,似乎有必要搞一下了。”
“这是天灾,其实大家都习惯了,”廖大宝放下电话之后,看一眼窗外远处的乌云,那乌云黑得跟墨汁都有得一比了。“这样的天气,一两年也未必见得上一次……我问了。风大概就刮半个小时,然后就要下雨,下个十来分钟的雨,风就过去了。”
“这雷电天气,打手机也要注意点安全,”陈太忠看他一眼,轻声嘀咕一句,事实上,陈区长手里也握着自己的手机,“几个大工地招呼打到了,还算不错。”
话音未落,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却是另一个工地出事了——屈刀乡正在建的两座移动大棚被风吹塌了一部分,倒地的龙骨砸伤了人,已经送往乡卫生所,糟糕的是,卫生所的破伤风抗毒素已经过期了。
“我去安排人送药,”廖大宝推开门下车,陈太忠愣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哼一声,“我的移动大棚……混蛋啊。”
没过多久,各种险情就报了过来,财产损失比较厉害,人员伤情倒是不算重,就在这个时候,几声闷雷响过之后,又是强烈的电光一闪,紧接着就是喀喇喇一声巨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到了车窗户上。
这个时候,就没谁敢打手机了,大家都是打着伞冲进办公室,继续接听各地的汇报,廖大宝下车之前,看一眼自家老板,发现领导正闭着眼睛,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心里禁不住赞一声——头儿还真沉得住气。
紧接着,雨就大了起来,一时间好像天河倒转,车窗外一米远,就看不清楚情况了,倒是时不时出来一道闪电,划破重重的雨幕映入眼帘。
这雨来得快走得也快,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就小了很多,地上的积水已经有三四个厘米,流到远处,像小河一样欢快地翻着浪花。
陈太忠终于睁开眼,向远处看一看,疲惫地叹口气,他知道不远处还有老大一块乌云,正在向北崇飘来,“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约莫过了十分钟,李红星跑了出来,“区长,目前还没有多少灾情反应过来。”
“还有雨呢,”陈区长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这会儿时间能统计出多少?不过他都没跟这厮计较的兴致了,只是重重地叹一口气,“大棚,我的大棚啊……这下惨了。”
一开始,他以为对北崇破坏最大的,应该是雷击,现在他基本上可以确定,那阵狂风才更加可恶,移动大棚最大的便利,除了可以移动,就是轻便——挡得住狂风吗?
“总算是,及时地意识到了大棚的缺陷,”看着远方的乌云,年轻的区长低声自语,“现在改正,希望还来得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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