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兴奋的感觉。就像小时候玩捉秘藏的游戏,在黑暗中看着越来越近的猎手,又心慌又充
满了莫名的兴奋。她跑到车旁,点火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她点了两次才发动了车,刚把
车倒出两车之间,就见谭天凡背着简心到车旁了,他拉开车门把简心放在后座上,简短地说
:“我来开。”
赛尔赶紧爬到后面,还没坐稳,天凡已经将车开下了道,随便绕了一下
,竟然从一条赛尔也不知道的路绕开了警车。赛尔没时间追究他的欺骗,把简心抱在怀里焦
急地问:“天凡,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将简心送去医院吧?”
谭天凡从后视镜看了一下她,对她露齿一笑:“你放心,你的朋友我不会让她有丝毫
危险。”
赛尔刚要问他怎么回事,手机又响了,刚才是顾不上接,现在天凡开着车她赶
紧拿出来接。不出所料,电话是宗正宽打来的。
“赛尔,发生了什么事,简心的电话突
然打不通了,你们是在一起吧?”电话一接通,宗正宽的声音就急急传过来。
“阿宽,
刚才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简心她手臂上中了一枪,我们正送她去医治。”赛尔看了看怀中
的简心,不无抱歉地说。
“枪击?她有生命危险吗?你们?你又和谁在一起?”宗正宽
厉声问。
他的语气让赛尔一愣,有些难过,难道因为她害简心受伤,宗正宽就如此对她
吗?一时她恨刚才受伤的为什么不是自己,这样此时面对宗正宽也不用那么内疚。“她没生
命危险,天凡已经帮她止血了,我和谭天凡在一起。”她咬了咬下唇,淡淡地说。
“你
们打算送简心去哪医治?可靠吗?要不我过来处理算了。”宗正宽有些忧心。
“天凡说
他不会让我的朋友有丝毫危险,我相信他,也请你相信我。害简心受伤我很内疚,对不起,
把她安顿好我会给你电话,再见。”赛尔说完挂了电话关了机。
谭天凡从后视镜看看她
,微笑道:“你在生气吗?”
赛尔不置可否地扬扬眉,然后斜眼看着谭天凡,冷笑道:
“现在你可以解释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吧?”
谭天凡用手摸了摸下颚,浓眉微耸,沉思
了一下说:“这一切与你有关,你听了可别吓倒。”
赛尔点头:“我猜到和我有关了,
我惹了不该惹的人?”她隐约猜到是谁了,但不想确定真的是那人,否则麻烦应该不止这一
件,想到自己平静的生活即将被卷进波涛汹涌的大浪中,她不禁头痛地呻吟起来。
“怕
了?”谭天凡笑了。“早告诉你远离罗烈,你非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
赛尔朝他的
背影做个鬼脸,冷笑道:“我怕我就不是范赛尔了,从没做罗烈情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
类似的事发生,我只是没想到我们会有这么长时间的平静。”
谭天凡笑着摇头:“丫头
,你真以为有平静啊?如果不是罗烈一直镇着,你们何来平静的生活。现在只是无法镇下去
了,才爆发出来。”
赛尔有些吃惊:“一直是罗烈镇着?那现在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
事才导致爆发,是什么事?”
谭天凡赞赏地在后视镜里对她扬了扬眉:“你很聪明,马
上就想到了症结所在。确实是特别的事,你绝对无法想到的事。”他停住了,似乎想到了什
么摇了摇头,过一会又想不通似地摇了摇头。
范赛尔忍无可忍地叫道:“谭天凡,拜托
你说话说完整好不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谭天凡将车开进一个高档小区,在一家三
层楼的别墅前停下车,才按了按车喇叭,门就徐徐开了。谭天凡开了进去,才对赛尔说:“
在夜总会我不是告诉你罗烈要结婚了吗?婚期就在下个月十号。”
那么快?今天都二十
号了,没多少时间了!赛尔心里顿时就觉得满不是滋味,罗烈什么都不说,尽管她已经坦然
接受情妇的身份,但知道心爱的人即将结婚,心里总不会好受。
房间里出来了一个戴眼
镜的男人,谭天凡对他做了个手势,回头对赛尔说:“你如果在为他结婚难过的话,那可以
免了,罗烈悔婚了,这就是你为什么被刺杀的原因。”谭天凡丝毫没发现自己将一颗炸弹丢
给了赛尔,说完就下车去后座把简心抱了出来,跟着眼镜男走进了别墅。
悔婚?!赛尔
傻傻地下意识地跟着他们走进别墅。罗烈悔婚了!她无法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谭天凡一
向就不会是开玩笑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对她开玩笑。罗烈真的悔婚了?为了她悔婚了
?赛尔的心由刚才的空空失落瞬间被这消息填满了,满心都是喜悦,刚才的惊吓都抛到了九
霄云外。原来她在他心中也一样重要,原来他真如凌姨所说,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会让
他心爱的女人受委屈呢!这么说,她确实是他心爱的女人,尽管他还从没说过那三个字,但
赛尔相信他做得已经比说得还多。罗烈,罗烈,赛尔要不是怕妨碍打扰他,早一个电话就打
过去对罗烈表示赞赏。
“丫头,想什么好事,一直在傻笑,不是听说罗烈悔婚了就开心
成这样吧?”别墅二楼,谭天凡不知道去哪进来,看见赛尔还坐在外间沙发上傻笑着,不禁
开玩笑似地在她头上拍了拍。
“天凡,过来,过来,你还没说清呢,罗烈什么时候悔的
婚?”赛尔想起什么,伸手拖谭天凡在身边坐下。
“时间重要吗?你们女人怎么就纠结
在这些无聊的问题上!”天凡无可奈何地摸了摸自己的耳钉。
“说不说?”赛尔朝他威
胁地瞪瞪眼。
“我说,我说,怕了你。”谭天凡撇了撇嘴:“你生日那天了。开始不是
说好去给你过生日吗?谁知道戴柔突然跑来了,也不知道什么心里,就缠了烈哥一天。烈哥
和她说解除婚约的事,她让烈哥找她爸她哥去谈。烈这两天回去就是解决这件事的,可能不
会很顺利,你先别高兴的太早。烈他不是常人,他的婚姻是关系到家族前途的,所以不是他
能说了算的。”
赛尔点头:“我知道,我能理解。他结不结婚我都会和他在一起,没人
能把我从他身边带走。”
谭天凡笑了:“赛尔,你能想开我很高兴,作为烈的好兄弟,
我知道他对你不是一般的感情,所以我也希望你们能开心地在一起。”
赛尔想了想说:
“跟踪我的是戴柔的人?刚才的事也是她做的?”
谭天凡无可奈何地点头:“是她
。那女人你最好别小看,她从小在其父兄的影响下,敢做的事可多了,在我们那,她名气大
的很,一般人都尽量避免惹到她。她连父亲和哥哥都不放在眼中,除了烈,烈算她的克星吧
!在烈面前,她像只温顺的猫。”
小猫也会咬人啊!赛尔哼哼冷笑,既然戴柔宣布开战
了,她没道理不应战。罗烈不管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会接受,但戴柔如果真以为她好欺负的话
,那她就错了。之前发生的事她只是措手不及而已,如果有准备,相信戴柔绝不会有什么便
宜好占。
这时,里屋门开了,刚才戴眼镜的男人走了出来,对他们点点头,说:“好了
,休息几天她就没事了。”
“谢谢。”赛尔激动地站了起来,看着眼镜问谭天凡:“天
凡,怎么称呼?”
眼镜笑了笑,自我介绍:“叫我小昆吧。一会你们可以进去看她,我
先去清理一下。”
赛尔奔进里间,看见简心静静地睡在床上,房间里整洁干净,诊疗仪
器一应俱全,全部都是最先进的进口器材。赛尔无心去想为什么这外表看似高档别墅的房间
里会有连大医院也无法比的完备器材,坐在简心床边内疚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朋友的手
有些凉,赛尔轻轻地握着,再次庆幸简心只是伤到手,如果害简心有什么生命危险,那她这
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赛尔低垂着头看着简心苍白的脸,胡思乱想着。她跟了罗烈,自是
从没考虑过危险,也相信有任何危险那人都会替她挡着。这是一个意外还是一个信号?罗烈
不是神,他也有疏忽的时候,罗烈如果真的悔婚,势必引起不小的震动,戴柔甘心吗?她可
不是赛尔,未婚夫跑了不追不闹,她可是军火商的女儿,听谭天凡的语气就可以听出她不是
什么泛泛之辈,她会同意将对家族有重大意义的罗烈拱手相让吗?派杀手来杀她?赛尔后怕
后有些恶毒地想,幸好这女人还不至于疯狂地使用汽车炸弹,否则殃及无辜的话她就不是现
在内疚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
“赛尔,烈哥要和你说话。”谭天凡站在门口扬了扬手机
。
赛尔跑了过去,接过手机激动地叫道:“烈?”
“是我。”罗烈的声音清晰地传
过来。“我听天凡说了发生的事,对不起,让你遇到这样的事。”
赛尔猛摇头:“不,
不要对不起,你没对不起我,不是你的错。如果要说对不起,只能我们两个向简心说对不起
,害她卷进了这件事。”
“等我回来亲自给宗正宽道歉吧!你别太担心简心,小昆是一
流的外科专家,他做精细的脑外科手术都没问题,一点枪伤在他不是什么难题。”
“我
知道,你身边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不是优秀的吗?”赛尔本想讽刺他,说出口自己才发现罗
烈身边的人确实都是优秀的,连看起来有些木讷老实的孙铸都可以独挡一面。
罗烈喉际
发出了得意的轻笑声:“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挑的人。”
“事情很棘手吗?”赛尔终
于忍不住问了,既然知道了,也无法装沉默了。是福是祸,她都预备好要和罗烈一起去接受
了,没理由罗烈为他们的幸福而努力,她却躲在温室里做她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吧!
“天
凡告诉你的吧?”罗烈轻叹了声。“我本来想事情解决了再告诉你,不想让你平添烦恼。谁
知道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看来我还是太自信自己的威慑力了,我以为在我的威胁下她不会
做出伤害你的事,没想到她竟然置我的威胁于不顾。”
赛尔沉默了一下,突然问:“她
很喜欢你吧?”
罗烈沉默了,许久才说:“应该是吧!她曾经说过她十岁时就开始喜欢
我。”
“她现在几岁?”赛尔的牙齿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二十五,和你同岁。
”罗烈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有些苦涩了。
“十岁到二十五岁,罗烈,你未婚妻爱了你十五
年。”赛尔的情绪莫名其妙地低落了,刚才还正义凛然地仇恨戴柔的心此时为这份感情生出
了恻隐之心。她范赛尔爱韩君培也不过三年时间,这里有个女人爱罗烈却是十五年,一时她
茫然了,不知道自己的坦然将建立在什么基础上。她自以为两情相悦的爱能和这份深情相比
吗?
“赛尔,赛尔。”罗烈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有些意懒心灰矛盾地对罗烈说:
“无法悔婚的话就别悔了,我不介意你和她结婚。”
“你胡思乱想什么?”罗烈发怒了
。“我和她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但决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等有机会我慢慢告诉你。我的事
我自己会解决,你不用担心,你给我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把电话给天凡吧!”
“烈,
我爱你。”赛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大概受了戴柔的刺激。那女人那么小就喜欢
罗烈,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爱让赛尔想想就觉得有点害怕。这么多年,按现在社会的发展,
该有多少诱惑和机会,她都能痴心不改地坚持下来,这样的爱不能不让赛尔觉得自卑和害怕
。
“宝贝,我也爱你。”罗烈温柔地说。“相信我,我既然开了头我就不会半途而废,
不管有多难,我都会为你而战的。宝贝,把电话给天凡。”
赛尔机械地将电话递给旁边
站着的谭天凡。我会为你而战的!她的脑海里就想着这一句话,这句话的含义和带给她的震
撼甚至超过了她最想听到的三个字。与无力苍白的“我爱你”三个字相比,这话显得更有力
量也更打动她的心。这也是范赛尔和罗烈相识相恋以来,以罗烈的性格说得最r麻最近似情
话的一句话。
赛尔无力消化似地回身将后脑勺抵在墙上,无言地望着对面的墙顶。烈,
她的烈!这样的爱让她何以为报?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她自以为坚强都无法承受,又怎能不
让其他听到的人死心塌地沦陷呢!赛尔再次感到了自己的卑微,她这样可恶的都市人啊,一
直习惯看惯的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几时了解人世间还有这样不计付出的爱,罗烈如此,
她的情敌戴柔如此。甚至超越了男女之情的兄弟之情的谭天凡,小伍,孙铸,任义,三姐都
如此。都市人拿什么来和他们眼中的荒蛮之地的人来比呢?赛尔开始反思了!
某地。罗烈的故乡,一个地处金三角附近的城市,在郊外一个大别墅里,罗烈放下了电话,
静静地站在窗前。窗外已经是深夜,借助屋里的光,只能看到近前观赏植物的大叶子泛着得
幽幽绿光。叶子干净纯绿,得益于刚下过的雨。雨后的空气中混杂着树木和花的清香味,如
果没有再外面的罪恶或者其他不和谐的气味,其实他是很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中养老的。养老
?他自嘲地笑了笑,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烟,点燃,轻轻地吸了一口,再慢慢地吐出来。
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罗烈有个学位就是学哲学的,曾经一度他就迷失在这个问题中
,不停地寻寻觅觅着答案。他疯狂地翻看了大量哲学书,上至老子,庄子,外到柏拉图,黑
格尔,萨特等等。但他越看越糊涂,最后用叔叔的话说他直接是走火入魔了,需要的不是书
,而是一g子,把他打昏迷后最好昏睡个十天半个月再醒来他就找到了活着的真正意义。当
然叔叔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敢真的打他。最后是罗烈自己放弃了,既然文学大家,哲学大家
都不知道正确答案,他一俗人为什么一定要弄个明明白白呢,看世间混混沌沌的人不也活得
快快乐乐吗?
罗烈深深地又吸了一口烟,然后想起赛尔的话。“从十岁到二十五岁,你
未婚妻爱了你十五年。”十五年?他当然知道赛尔没说出来的话,十五年,难道他没有感动
吗?难道他悔婚不内疚吗?罗烈看着吐出的烟圈,想起曾经听过的某个女人对婚姻总结的话
,婚姻是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才知道。同样的话虽然并不适用在他和戴柔的关系上,但
对不了解情况的赛尔来说却很适用。只有在他身边,一直跟着他的人才知道他和戴柔的婚约
从头到尾只有利益而没有爱情这两个神圣的字在内,而其中最了解的当数跟他最久的谭天凡
。
爱?罗烈冷笑,戴柔知道什么是爱吗?如果她的爱也叫爱的话,他宁愿人世间没有爱
这个字。为什么同样姓戴,戴晗却和她不一样呢?想起戴晗,罗烈放纵自己时隔多年后第一
次深想她,而记忆深处记起的就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认识十六岁的戴晗时,罗烈才
十二岁。瘦瘦的戴晗个子却比罗烈还高,穿了一件碎花的衬衫,一条齐膝的碎花裙,黑亮的
长头发才洗了澡散披着,阳光照在上面闪闪发亮,连同她左边脸颊的独酒窝仅仅一个笑容就
让罗烈情窦初开。那些日子应该是罗烈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什么都不用管,也不需要
接触黑暗,阳光地在学校和图书馆来去,放学跑去相邻的学校等戴晗放学,然后远远跟着戴
晗一路回家,偶尔采一束野花悄悄放在她必经的路上,然后看着她兴奋地捧着花回家自己傻
傻地笑。
那时的戴晗,是个纯洁的天使,是罗烈成长的动力,是他青春的一切希望。偶
尔回想到后来的戴晗,罗烈情愿时间就定格在他初识戴晗的那一天,永永远远只记得她甜美
纯洁的笑。
罗烈又点燃了一根烟,思绪飘到刚回来的第一天,当他在家庭晚宴上宣布他
解除婚约决定时的情景。
就像一颗炸弹投进了深水中,水花四溅下,水底震动不息。
坐在他下手边的罗江,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抬了抬眼,阴阳怪气地叫道:“解除婚约?你疯
了,你下个月就结婚了。”
罗烈对他的无礼报以宽容的一笑,随着岁月的增长,他的修
养已经快达登封境界。除了范赛尔那小女人时不时会让他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外,现在任何
人都不会影响他的情绪。他的目光扫过首席上的后母,认真地落在对面叔叔的身上。
罗
平生,罗烈父亲兄弟四人仅存于世的小弟弟,今年五十四岁的一矮个男人,外表很平淡,走
在人群中决不起眼的一小老头,不知道他身份的人看了第一眼不会回头看第二眼。而和他打
过交道或知道他历史的人能敢看他第二眼的除了他的朋友家人外也很少很少。这样一个看似
很平凡的人却是罗家的核心人物,虽然罗烈早已经当家做主,但重大的事还是要取得这貌似
退休的老头的同意。
罗平生似没有听见罗烈的话,低着头继续吃他的饭,喝他例行的每
餐二两白酒。
后母看了看罗烈,又看了看罗平生,不好不说话,只是明智地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