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冰川,不管做什么,他先休息个一年半年,他已经忙得好久好久没有休假了,也快忘记除
了案子开庭生命还有其他的意义!
“你确定赛尔在美国吗?”廖罡递了只烟给对面
沙发上的人。
那人虽然一脸的风尘仆仆,但笔挺的西服性格的脸却仍然给人一种凛然不
可侵犯的肃然。这让廖罡在心里暗赞了一声,不能不欣赏这比他小了将近十岁的表弟,他是
天生的王者,不管光明还是黑暗,他不做王是件让人很遗憾的事。对于罗烈的退休,廖罡只
是觉得损失,并没有过多的劝阻,人各有志,何况以罗烈的本事,换个地方照样能出人头地
。廖罡的遗憾只是源于自己小小的私心,他无法在黑暗国度纵横,只能寄希望听听罗烈的内
幕,罗烈退休了,第一手内幕自然无法及时收到的遗憾。
“我确定。昨天我收到她取款
的纪录传真,所以连夜就赶过来了,我想赶紧找到她,否则她转移的话又要浪费时间。”罗
烈用手抚了抚疲惫的脸,不用多说,垮下的肩膀无声地说明了他很累。
廖罡点点头:“
你别急,只要她在这我一定给你找到人,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打几个电话。”
“好。”
罗烈释然地靠回沙发,他喜欢廖罡,办事迅速效率高,他绝不怀疑廖罡的能力,在心里说,
赛尔,但愿这次能堵到你。罗烈有些疲惫地闭上眼,这样的追踪持续了多长时间?快三个月
了吧!罗烈无法计算这三个月中自己睡了几个好觉,每次得到赛尔的信息就匆匆赶去,然后
扑空,周而复始下他唯一的抱怨是范赛尔为什么要那么聪明,她已经可以算反追踪的老手了
,让他只能跟在她后面转。这应该是他第三次追着她回到美国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当局者迷
还是慢慢退步了,只有来求助廖罡,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在美国堵到赛尔,决不允许她
再逃了。
墙壁上的日历钟是一对热带鱼,小鱼是分针,大鱼是时针,罗烈看着钟慢慢就
有些迷迷糊糊,他太困了,几乎没好好睡觉一得到消息就冲了过来。日历上黄色的电子日期
标着月和日,三月十一,这数字有些熟悉,罗烈迷糊中觉得这个数字对他很重要,可是半梦
半醒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数字为什么对他很重要。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朦胧听见廖罡进来了
就醒了,他看看廖罡,用手揉了揉太阳x,还没说话,廖罡书房里的座机和手机突然同时响
了起来。廖罡自己也吓了一跳,先看了看手机的来电号码就快步过去接起了座机电话。
“喂……嗯……嗯……我知道了。”廖罡挂了座机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罗烈就拨打手机,对方
才说了第一句廖罡就截断了人家的话头,用命令的口气说:“你先过去,我一会就到。”
罗烈的心蹦跳起来,凭直觉猜到了电话和赛尔有关系,可直到廖罡在车上对他讲了事情的经
过,他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让他震惊的不是赛尔吸毒被抓,而是宗正宽竟然也搅和到这件
事中。他们什么时候搅到一起的?罗烈相信一定是不久前的事,因为没有一点他们曾经在一
起的端倪可寻。而看着廖罡忧心忡忡的样子,罗烈为宗正宽的前途担忧起来,一个律师,搅
和到毒品买卖中,他的律师生涯到头了!
“阿宽是个优秀的律师。”廖罡的语气似乎决
定了宗正宽律师生涯的过去式,充满了惋惜和痛心。
“没有回旋的余地吗?”罗烈抱了
一线希望,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为宗正宽保住律师执照他无所谓,他们欠宗正宽的,他要
代赛尔弥补过错。
廖罡听懂了他的意思,皱了皱眉:“也不是没有,只是目前不可能,
先接受处罚金吧,我慢慢想办法。”
“嗯。”罗烈叹息,接受了这种折中的方法。
在
警局的拘留室,罗烈先见到了宗正宽。廖罡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正帮他办保释,他坐在旁边发
呆,看见罗烈在外面,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复杂的表情,低着头不再看任何人。
“你要
见赛尔吗?她的情况有点麻烦,一时办不了保释。”廖罡接了个电话过来对罗烈轻声说。
罗烈不解地看看他,廖罡也不过多解释,只是说:“你想看她的话我来安排,其他的稍后再
说。”
罗烈只好点了点头,他已经三个月没见到赛尔了,也不知道她变成了什么模样,
只好听从廖罡的安排。
过了十多分钟,廖罡进来,说:“跟我走吧!”
罗烈转身跟着
廖罡往里走。夜晚的警局也很热闹,各个房间都有人,罪犯警察,都呼吸着同样污浊的空气
。罗烈面无表情地穿过走廊,走到对面楼的拘留室。一个警察为他们开了门,进去是一个空
房间,对面一大副玻璃,隔着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大房间,里面坐着几个女人,看样子
都是吸毒的。玻璃是单面的,里面的人看不到他们。
罗烈一眼就看到了赛尔,她坐在角
落里,正用惊惧的眼光看着同屋一个吸毒的女人。她坐的角落就在玻璃的下方,所以很近,
近得罗烈能看到她凹陷进去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充满了恐惧,一种对旁边吸毒女的深入骨髓的
恐惧。罗烈皱眉看了看她旁边的那女人,那女人很高大,一头红发,额骨很高,有副巨型的
身材,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令赛尔感到恐惧的。但是赛尔的恐惧让罗烈感同深受,虽然不解
赛尔为什么会恐惧,他还是觉得有了解一下的必要。他对廖罡耳语:“麻烦你了解一下这女
人是什么人,她进来做了什么事,特别是对赛尔。”
廖罡看了看赛尔,点了点头,拉了
旁边站的警官出去聊。
罗烈站着,表面上看他依然面无表情,可实际上他的心里已经翻
江倒海般波浪四起。赛尔,赛尔!他在心里痛苦地低呼着,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离开?
你的离开让一切努力和受的痛苦折磨都回到了原位,甚至比这些损失更多!
我该拿你怎
么办?
罗烈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欲哭无泪,他现在真正理解了这四个字的意思。隔着
玻璃坐着的赛尔,仅仅三个月,仅仅一道玻璃,给他的感觉却似隔了千山万水,隔了前世今
生,于慢慢人海中,于时间的荒芜中,他去何处寻他自信洋溢的范赛尔,他的宝贝,他在这
世界上的最后一块心灵的净土……
那女人,熟悉中透着陌生!
罗烈找不出那曾
经吸引他的自信,倔强和任性。这是一个陌生的赛尔,熟悉的那张脸上枯槁,茫然,冷漠,
让人一目了然地看到了她空虚的灵魂。这是他的爱吗?尽管罗烈有很好的心里准备也还是被
这样的赛尔给了他沉重的一击,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戴晗,他的梦魇!难道他终将会失去
赛尔吗?不!不!他不要这样的结局,他不要!罗烈几乎是在心里呐喊了。不管付出什么样
的代价,他要他的宝贝范赛尔回来。没有她,他的存在他的牺牲还有他的爱都毫无意义了!
经过她,他的下半生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所以为了她为了自己他也要不奢余力地拯救她。
罗烈的手摸到了西装口袋里的盒子,他已经想起了今天是赛尔的生日,这礼物是准备了好
久的,却没想到赛尔生日的最后几小时会在警察局的拘留室渡过,她以后应该会记住这个特
别的生日吧!
我该拿你怎么办!
罗烈心里的问话已经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赛尔
对那女人的恐惧给了他灵感,不管她害怕那女人什么?只要她还有害怕这一感情,他就觉得
她还是有希望被拯救的。罗烈酸涩中带着一丝甜味地回忆起某一个特殊的时刻他对付范赛尔
的方法:恐吓是医治范赛尔不乖的良药。
范赛尔木然地坐着,这是她二十九年生涯中
第一次被带到警察局,而且有讽刺意义的是,今天还是她的生日。二十九岁生日的开始,她
竟然是以一个被抓的瘾君子的身份迎接她二十九岁生日的到来,她不能不为此感到羞愧。更
让她不安的是,因为她,她最忠实的朋友有可能断送大好的前途。她觉得自己该醒了,她不
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她才二十九岁,人生的一半都还没走到,怎么能这样自甘堕落下去呢!
害人害己,她觉得自己活着除了这四个字已经没有别的意义,她不能再这样了。
看着周
围陌生漠然的脸,特别是那红发女人,一进来就叫嚣着告诉她们她是同性恋艾滋病患者,叫
她们不要惹她。她看着这些人,吸毒卖y的都有,赛尔无法想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和她们
关在一起,这让她感到震惊和耻辱,对自己的堕落恨入骨髓。
赛尔呆呆地坐着,胡思乱
想着,没人提审她们,也没人理会她们。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警察进来,叫了她旁边的
短发女人出去,说有人保释她。保释?赛尔木然的脑子被这两个字激活了,对啊,还可以保
释,不知道宗正宽有没有人保释,如果他有,那么她也能出去了。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
,不是因为毒瘾要发作,而是因为红发女人虎视眈眈的目光。她真的是同性恋吗?她的目光
让赛尔觉得很恐惧,几乎不敢与她对视。
能保释宗正宽的应该是廖罡吧!廖罡知道的话
罗烈也会知道了。赛尔想到这霍然一惊,都几个小时了,却什么动静都没有?排除廖罡不可
能不知道的因素,就是他得到了示意,对他们不闻不问!那意味着什么?罗烈对她失望了,
终于放弃她了?想到这种可能赛尔一时间如堕入了冰窟般寒冷,不要!不要在这时候放弃她
,她发誓出去后一定改过自新,只求再给她一次机会。赛尔有些慌乱了,监狱里的情况她救
罗烈时已经通读了很多内部资料,她害怕自己也被关进那人间地狱。她不要,她不要!她被
这种可能吓得恐惧地颤抖起来。
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这次不是出而是进,一起被送进来
四个人。她们好像互相认识,进来就占据了一角聊起来,对赛尔他们视若不见。除了她们,
其他的人都漠然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赛尔只瞥了她们一眼也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一瞥之间从她们的衣服穿着可以看出她们应该是流莺,她们的英语讲得很快,声音也很低,
赛尔不愿惹麻烦,就没去留心她们说什么。
屋中的角落都坐了人,快下半夜了,大家坐
了一天都很累,就东歪西倒地或靠或躺地睡下了。赛尔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竟然看到了一件离
奇的事,这让她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毒瘾发作引起的幻觉。她竟然看到后来的那四人中的一
矮个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注s器,走到饮水机旁边拿了杯水过来。赛尔吓得心怦
怦直跳,闭了眼睛不敢看,可被她的举动逗起了身体也发生了异样的变化。赛尔觉得自己浑
身开始出汗,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看着那女人,她从哪带进的注s器,不是都要被检查吗?
赛尔脑中仅仅疑惑了一下就放弃研究这问题,被矮女人勾起的毒瘾在征服着她,她的眼泪不
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涌动,头开始痛起来,她看着那女人,她的同伴们掩护着她,赛尔只能看
到她将针头c进了自己的动脉。赛尔觉得自己的血y随着她的动作开始,她无比渴望能
摸一摸那注s器。那女人很快注s完了,将注s器换给了另一个女人。赛尔矛盾地看着她们
,理智上震慑于那些女人凶狠的视线,她们已经发现赛尔在看着她们,凶恶的样子好像是在
警告赛尔别话多。赛尔根本没有告发她们的意思,她被勾上来的毒瘾折磨着,迟钝地没去想
房间里一定有隐藏的摄像头,可为什么警察没有进来,估计她们互相掩护,避开了摄像头的
可视范围。
被凶狠的女人瞪了一眼,赛尔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视线,可掉过头迎接她的
是红发女人同样狰狞的目光,赛尔才发现房间里的人大都醒着,都目标一致地看着那四个女
人。象是受到群体的鼓励,赛尔也把目光移回到那四个女人身上,她们又换了一个人。赛尔
觉得自己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拼命地咬着牙忍受着。她被周围女人看那四个女人的目
光震慑住了,那是怎样的目光啊!极度的鄙夷,不屑,轻视,嘲笑……
赛尔最后一丝尊
严被这些目光压倒了!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被自己的同类轻贱!
心理学家马斯
洛认为人有五种基本需要:生理需要、安全需要、归属和爱的需要、尊重需要、自我实现需
要。而尊重的需要包括两个方面:自尊和他人对自己的尊重。这种需要的满足会使人建立自
信,使人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价值的、有能力的、有力量的。如果得不到满足,就会
导致自卑感、无助感和失落感。
对于范赛尔这样的人来说,尊重是她最大最重的需要,
而被自己曾经看轻的人所轻贱是她最无法忍受的。房间里的都是什么人?卖y的,偷盗的还
有她这样吸毒的!她从她们看那四个女人的样子已经可以想象出自己在她们眼中的样子,她
怎么能不感到悲哀呢!曾几何时,自己竟然堕进了这个行列中。四个女人象镜子一样让她再
不能掩耳盗铃地自欺欺人了,她紧咬着牙,拼命和自己的毒瘾做对抗,她不要,不要当着这
些人的面丑态百出!她不要连自己最后的尊严也失去,这最后的遮羞布一扯去,她知道自己
就万劫不复了!
烈!不要放弃我!不要!
赛尔忍得泪流满面,在心里呼唤着罗烈!她
的爱!
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我再也不任性不刁蛮不自暴自弃!烈!救我!
赛
尔喃喃地念叨着,双手合十放在额头前祈祷着。她不会想到罗烈就站在墙的另一面看着她,
感受着她同样的痛苦。
这样的痛苦一次就够了,再也不要多一次!罗烈的手放在玻璃上
,描绘着赛尔的侧影。宝贝,不是我心狠,我再也不要忍受这样周而复始的痛苦了!如果猛
药能医治你,我愿你置之死地而后生!
宗正宽站在罗烈的后面,他已经被保释出来,没
有回去,跟着廖罡过来看赛尔。他不懂这是在做什么,他们就这样看着赛尔和卖y吸毒的女
人关在里面吗?警察局他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身份的置换让他一改往日的从容变得焦躁起
来。对罗烈他是有恨的,如果不是他,赛尔怎么可能变成这样?而现在这个赛尔爱的男人却
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受辱。宗正宽当然能看懂赛尔的屈辱,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
,沦落到和卖y的关在一起,只想想就让他受不了,更别说看了。
“你想凭这样的侮辱
就能帮助赛尔戒毒吗?”宗正宽再也忍不住了,对罗烈不屑地讽刺道。
罗烈头也不回,
淡淡地说:“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宗正宽闷在心头深处的抑郁苦闷得让他难以言说,
被罗烈一堵更是郁闷,罗烈语气中的讽刺刺激了他敏感的心,让他禁不住就怒目而视:“我
没有好的方法,但至少我不会让她染上毒瘾,也不会对她见死不救!”
骤不及防,罗烈
突然转过身,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下颚一拳。宗正宽被打得连连退后了几步才站稳,口中立刻
有血腥的味道,他愕然地举手擦过,手背上已经沾有鲜红的血丝。
蛮子!宗正宽愤恨地
在心里骂道,看了看在旁冷眼旁观的廖罡,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还手。
“我不用任何人教
我做事的方法。”罗烈冷冷地说着,性格的脸上没有一丝歉意,好像这一拳已经是他忍了很
久不得已才出手的。
“你在妒忌?”宗正宽想了半天决定不和罗烈一般见识,又想了
半天,自以为找出了罗烈为什么打他的正确答案。他和赛尔在一起被抓,罗烈一定以为他们
有什么关系。
“少自作多情!”罗烈的脸又面向玻璃,好像刚刚根本没发生什么事。“
如果你喜欢赛尔,她就不会在里面。”罗烈不屑地说道。
宗正宽似被他的话打了一拳,
半响才问:“为什么?”换个人说他不喜欢赛尔估计他会置之不理,可罗烈的话让他不能不
问个清楚。他不喜欢赛尔?笑话!他八年来就只爱过赛尔,为了她连前途都丢了,还不叫喜
欢?
“为什么?”罗烈斜了他一眼。“作为一个律师,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的行为会带来
什么后果,可你还是明知故犯。你这叫帮她吗?或许你是不忍心看她被毒瘾折磨,可是你却
忍心看她今后为你而内疚。多令人感动的爱情啊,为了她失去了大好的前途!你想她对你感
恩戴德还是一生内疚?”
宗正宽被罗烈刻薄的话说得汗颜,有些委屈也有些不甘:“我
没想那么多。”他真的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按照自己认为对的方法去做,可以对天发誓没有
半点私心。可是,真的没有吗?
罗烈转过了头,正对着他,严肃认真地说:“宗正宽,
我不会为我刚才那一拳道歉,那是你早该得到的。我不想为我自己的行为粉饰,你想把它归
结为妒忌也可以。我只想用这一拳打醒你,你该从对范赛尔的单恋中解脱了。正如我不会将
任何男人视为我的情敌,我也不会把你视为我的情敌。可以霸道地说一句,赛尔是我的,也
永远都会是我的,因为我不会再爱上别人,相反我也不会给机会让赛尔爱上别的男人,所以
你可以死心了。我这样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目的只有一个,劝你不要以殉情者的姿势出现在
赛尔以后的生活中。爱一个人有多种多样的方式,有时放弃也是一种爱,不要继续让她困扰
,内疚也是一种爱她的方式……”
罗烈爽直的话象炮弹一样轰得宗正宽晕头转向,内心